第29章 七夜雨（八）

墨清夜無言，小淵那麼乖巧，為何這個狀態的她會如此……他無法形容，但小淵和她的神魂並無差異，是一個人不會錯。

「真是無趣。」見他一點反應也不給，淵撇了他一眼，跑去逗弄兩個幼崽。

兩個小崽子也不怕生，見她伸手在臉上，張開嘴就開啃。

「為何他們都會找上你？」

這個問題讓淵的動作頓住了，她回頭，嘴角勾起一抹誘人的笑，「這個，我憑什麼告訴你？」

墨清夜沉默了，確實沒有什麼理由，不過對方上次認真聽別人故事的模樣，倒是深刻印在他的記憶里。

「雖然她只是我能夠在這裡出現的媒介，」淵漸漸變得面無表情，「但還是請你不要對她太好，多餘的東西反而影響……」

她忽然閉上了嘴，兩個幼崽開始放聲哭泣，無論沐池如何安撫都沒用。

「九九天劫……」沐池看向漸漸暗沉的天際，再度悲傷起來，果真如當初天帝所言，他們一家重逢之日，亦是永久分別之時……

九九天劫，共十八道天雷，上九滅其身，下九破其魂，自古以來死於此劫的神魔數不勝數……

仙與妖之子自上古以來就變數極大，因此天帝對其極為忌諱，每每有異便會扼殺在搖籃之中，她的兩個孩子本來早就該被天帝殺死，但她是掌管天地池水的仙，瑤池不能沒有她，所以她以命相逼，勉強保下孩子。

只是沒想到天帝手段如此狠厲，不僅將她用九九天劫封入瑤池，還將她的孩子拋入仙異塔！

「在那之前我從未想過，神仙可以比妖魔更惡毒……」沐池眸色已經變得黯淡。

「之所以稱為仙，也許只是因為他們存活於光亮之下吧。」淵的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目光又投向墨清夜，「你說，他能活著回來嗎？」

墨清夜緩緩停下調息的動作，回道：「毫無可能。」

陣陣涼氣透入沐池的身體，她努力隱忍嘴角還是滲出了鮮血，淵輕嘆一聲，身形突然出現在空中，留下輕飄飄一句話——

「在我回來之前可得活著，不然我把他也弄去陪你。」

————

九九天劫果真名不虛傳，即便燃燒所有的妖力，無論怎樣堅定活下去的念想，都會被這絕對的實力壓制下打擊至絕望。

當年他遊歷人間時，常常聽見絕美的愛情故事，總是說只要有愛就能發生奇迹，或者有神被兩人的愛情感動施與幫助，現在他只想說，人類果真是愛幻想又可悲的愚蠢生物。

此時他也想做一做可悲的生物，如果能讓他和沐池長相守的話，是個笨蛋也很好……

接觸封印的右手已經碾滅成煙灰，之後的毀滅之相已經浮現在眼前，他已經漸漸失去了意識——我，是為了什麼出現在這？

「沐池。」

沐池……是誰？

「你的道侶。」

道侶？

「對，你明知道會滅亡也要在一起的道侶。」

滅亡……

「還不醒？這個機會失去了，你道侶和孩子的魂魄我就吃了。仙族的應該大補吧？」

不……

不要！

幾滴露水滴落在玉弦的面頰上，全身燒灼的痛楚漸漸消退，雖然提不起一分力氣，但總算是有感覺自己是活著的。

「何人！膽敢妄動天罰！」數名仙兵團團圍住玉弦，長槍抵住他，而沐池的身體就在一旁。

淵輕笑著把玩著這一小團的光球，「哪有妄動，這是他自己跟過來的，人家看不下去不想傷害人了不行？」

光球似是聽懂了她的話，圍著她歡快地轉了一圈，又落在她的掌心中。

為首的將領神色驚恐，「天罰唯有天地可以駕馭，你究竟是何人？！」

「你們天帝真的能駕馭嗎？」淵聲音中帶著諷刺，聲線卻沒什麼起伏，「故意設下這天法的人，也不過是為了玩弄人吧。」

「胡言亂語！」將領呵斥道，卻也不敢輕易動手，能操縱天罰的人，絕非是他們能對付的，輕舉妄動只會白白送命。

淵伸手一抓，抵在玉弦伸手的武器全部碾為飛灰，玉弦此時也變成了失去一隻爪子的巨大九尾狐，目光卻期期艾艾地黏著沐池的身體。

「既然沒人攔我，那我就將人帶走了。」

此時將領即便知道自己實力是敵不過人的，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將人帶走，只是他想動卻也動不了了。

在場的所有仙將，皆在同一時刻失去了右臂，倒在地上。

「你這神力！」身著白底金袍，頭頂冠冕的人站在她不遠處，面帶驚疑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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