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叔侄痛心

第十七章叔侄痛心

董非很鬱悶,他原本手上掌握著兩三千的馬隊,可以說是兵強馬壯,在這數萬人馬的闖軍之中也算的上是一號人物,妥妥的實權將領。

可沒曾想到,自己的後台李自成居然把他推到台前,成為了他們這次戰敗的替罪羊,然後被趕來押運糧草。

董非只好灰溜溜的帶著幾百人馬跑過來充當運輸大隊長,成為了背鍋俠的他沒少受軍中對頭的落井下石還有各種中傷,而且他原本就是叛將,更不受闖軍的待見。

董非一想到自己現在居然被發配來運送糧草,就是氣不打一處來,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董非他們這一支兩千餘人的物資運輸隊,慢悠悠的在官道上行軍,整個陝西陝北這一帶的明軍被他們肅清的差不多了。

明軍只敢畏畏縮縮的躲在大城裡面不敢出來,畢竟像曹文詔這樣的狠人還是不多,這些闖賊當然是堂而皇之的霸佔了明軍的官道。

六月的天氣已經非常的燥熱,特別是押運糧草物資的士兵們叫苦不迭,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了。

二千輔兵民夫配合著數百騎兵晃晃悠悠的在官道上,他們的速度實在是不快。

這個時代的大車運載能力不行,用起來還特別的費力,軸承還特別容易壞,往往還需要好幾個民夫配合著馬匹驢子在後面推著。

董非百無聊賴的趴在自己的戰馬上面,有些昏昏欲睡,無聊的摔打著馬鞭,對旁邊的親兵問道:

「此處離寧州還有多久?若是不能及時給大王們送上糧草物資,那咱們肯定要吃掛落啊,闖王可不會給我們好臉色看了。」

親兵想了想說道:

「將軍,估計還有半日的路程就趕到了,興許寧州已經被闖王拿下了,咱們走寧州,還能趕到城裡面吃飯呢。」

董非輕哧一笑,然後不屑地說道:

「守寧州的是誰你還不知道嗎?洪蠻子可沒那麼容易對付,要是野戰的話興許我們早就勝了,可要拿下寧州,闖王也要傷筋動骨啊。」

親兵尷尬一笑,還是死撐著這說道:「寧州才多少兵馬,咱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們泉州給淹了。」

董非沒有多說什麼,這要是泉州再多幾個曹家兄弟,來十幾個小曹,小小曹,小小小曹,那他們這些叛軍還打個屁呀,直接投降了算了。

董非不知道,在他的身後危險慢慢來臨,一位大魔王正準備幹掉他這隻運糧隊伍。

寧州斑駁的城牆下,無數叛軍蟻附攻城,從高空俯視,猶如無數小小的黑點聚集,頃刻間就要摧垮寧州城牆。

一架架雲梯上無數個身穿重甲的魁梧大漢奮力攀爬,一手持盾一口咬住鋼刀,然後用右手快速的攀爬著。

西南拐角一處垛口,有一員猛將左手持盾牌格擋掉一塊礌石后在城頭上冒出頭來。

眼見就要登上城頭,幾個衛所兵撲了上去,有拿刀砍的有拿槍刺的,這人左手持盾猛地一會。

將刀槍全部格開,腰腿發力,已是跳上城頭,緊接著右手持刀橫著一劃,鋒利的刀刃割開了一個持槍官兵的咽喉部位,

那個官兵手中長槍掉落,雙手掩住刀傷部位,口中嗬嗬,口中血沫流淌,身子慢慢軟倒,眼見得已是不活;

這一員猛將非常高興的哈哈大笑,傾刻間,這一小段城牆就爬上來了四五十人,眼看寧州城牆岌岌可危。

「曹變蛟在此!狗賊拿命來!還我幼弟性命。」

少傾,明軍之中竄出了一員絕世猛將,來人正大名鼎鼎的小曹將軍曹變蛟。

曹變蛟他今年二十一歲,面孔黧黑,闊口直鼻,雙目炯炯有神。

身披鎖甲,頭戴八瓣鐵盔,盔上紅纓招展;

他是臨洮總兵曹文昭之侄,其父曹文耀崇禎三年在跟隨其弟文昭征戰忻州時中箭身亡。

那年他十六歲。

曹變蛟於是隨軍征戰,其父陣亡后,叔父曹文昭視變蛟若己出,對其疼愛有加,專門安排家將勇武者教其武藝,自己則指導其戰陣方略;

曹變蛟在眾多長輩精心教導迅速成長,武藝更是驚人,箭術神准,善用馬槊,反賊畏之如虎。

曹變蛟有萬夫不當之勇;更兼其與賊寇有殺父之仇,每每臨陣,必衝殺在前,勇不可當,

這兩年名聲鵲起,賊寇望風而逃,將他與伯府曹文昭稱為大小曹將軍,畏懼異常。

然而,曹變蛟今日可謂是殺瘋了,曹變蛟一路從東城殺到南城,最後又殺回了西城。

他一路上槍挑了數十上百員闖賊精兵悍將,這些攻城的跳蕩兵可不是普通士兵可以相比,至少是殺過人見過血,才能被選入其中,即便如此,卻依舊不是曹變蛟一合之敵。

非但沒有力竭,反而是欲打欲瘋狂,猶如加上了一個嗜血buff,闖賊中剛剛那登上城頭的大將也忍不住心底發毛,忍不住把盾牌掛在了胸前,忌憚的看著眼前這頭髮瘋的獅子。

曹變蛟冷笑連連,雙目赤紅,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嘗受過這種錐心之痛了,上一次這麼痛心的時候還是在崇禎三年,父親曹文耀陣亡那一戰。

「狗賊,還我幼弟性命來!」

曹變蛟手持馬槊狠狠砸下,闖賊猛將顧不得許多,手持圓盾想要去擋,只聽咔嚓一聲巨響,叛軍猛將胳膊被震的脫臼。

曹變蛟的虎口也略微湛出的絲絲鮮紅,可是他手下的動作依舊不停,憑藉著腰力奮力一轉馬槊又一次狠狠的砍在了叛軍猛將頭頂,陡大的頭顱衝天而起,砸飛到城下。

登上城牆的數十名叛軍無不膽寒,甚至有些瑟瑟發抖的被曹變蛟打下了城牆。

曹變蛟將右手所持馬槊夾在腋下,正手攥著槊桿,鋒利的槊頭輕易破開一個叛軍的棉甲。

「來呀!來呀!你們一個通通給我幼弟償命。」

隨後,曹變蛟輕輕一抖手臂,那個叛軍已被挑開,胸口破了一個大洞,鮮血噴涌而出,哀嚎著滾下了城牆。

那叛軍大聲慘嚎倒在地上,底下正準備攀爬的士兵驚恐的看著上面這一幕。

有人上前堵住他的傷口,問道:「城牆上發生了何事,咱們不是已經攻下來了嗎?」

這名傷兵掙扎的說道:「城牆上面…是明軍的小曹將軍…撲…」

小曹將軍…上面居然是這樣一位大神在守城,咱們還是撤吧…

下面的士兵也不是傻子,知道這一節城牆有一尊大神鎮守,趕緊灰溜溜的跑去別的地方了。

這時,西城牆的壓力大減,守軍在齊心協力之下終於是趕走剿滅了所有登城叛軍。

曹變蛟又橫著一揮,馬槊劃破一個義軍士兵的咽喉,那人頓時喪命,瞬息之間,曹變蛟或挑或刺,迎上來的士兵全被殺死,幾乎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岌岌可危的的西城牆就回到了明軍的手中。

曹變蛟的親兵,趕緊抱著水壺就跑了上來,曹變蛟輕輕抿上了一口,把水壺一丟!又趕往了激戰正酣的東城門。

親兵知道小曹將軍的心中苦悶,這些闖賊也太不識相了,正好碰上了想要發泄一下的小曹將軍,活該這群人倒霉。

……

另一邊,洪承疇看著一言不發的曹文詔,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言道:

「此事,是老夫對不住文詔,事後,老夫親自為小小曹將軍抬棺入土,並且上報小小曹將軍之功勞,曹家真是一門忠烈啊。」

曹文詔依舊是一言不發,他身體上的傷雖然重,可是不及他心中受的傷更重,他曹文詔曾經抱著兄長的屍首指天發誓,一定要照顧好這兩個侄子。

沒想到他今日卻先一步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且自己那侄子又一次為了救自己而死,自己欠他們父子倆人兩條命啊……

外面有親兵傳令道:「總督大人,外面闖賊猛攻不止,四面牆牆岌岌可危啊。」

洪承疇微微扼首,然後說道:

「取老夫寶甲來,就讓老夫戰死這寧州城頭,以告曹家一門忠烈。」

曹文詔一聲冷笑,言道:「洪大人還是別用這激將法了,寧州事了,你我二人自此分道揚鑣,山長路遠,但願從此不再相見。」

「文詔,何至於此?」

曹文詔轉過身去,然後說道:

「總督大人,末將身體有恙,還是請您自便吧。」

洪承疇轉身離去,走出了房間。

曹文詔痛心的撫摸著侄子留下來的遺物,身上傷痕的痛,哪有心中的痛來的激烈。

洪承疇心中暗暗嘆息,曹家叔侄能夠不遷怒於自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老夫對他們還是虧欠太多啊,特別是曹鼎蛟那個小傢伙,老夫一定要還上他們曹家這一份人情。

……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大明小文人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大明小文人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七章叔侄痛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