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乞丐

似是生怕我下一秒拒絕，周千山語速飛快的補充一句：「林兄弟也知道我周家是商人，最怕欠人人情，你要不收我回去都睡不上一個好覺。」

我哭笑不得道：「我收下就是了。」

周千山鬆了一口氣，朗聲笑道：「那敢情好，以後我再來天林城可以去林兄弟家蹭飯了。」

「那麼，隨時歡迎！」

周千山派司機送我回去，到達衚衕口時我叫司機停在了路邊，選擇最後一段路走回去。

賓館在衚衕盡頭，路上沒有路燈，兩旁住戶都已經熄燈睡覺。

已至深夜的衚衕漆黑無比，衚衕兩邊延伸出去的小道就像是黑暗裡的巨獸在張大嘴巴，看著滲量，好在我已經走過幾次也算是熟悉了。

摸黑前行一半，我突然聽到右側衚衕里傳出打罵聲。

「你這個狗比乞丐，讓你討的錢給我，你竟然敢給別人，看爺爺不打死你。」

「別那麼多廢話，狠狠打他一頓，看他明天還敢不敢不聽話。」

兩句話落，緊接著響起拳頭擊肉的聲音，我也算聽明白了事情起因。

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是我視而不見，那乞丐恐怕……

想到這，我扯開嗓門喊道：「有警員過來了。」

我的話音傳過去，那邊響起幾道凌亂的聲音，隨後是幾道爭執聲。

我想著先把人嚇唬走，那乞丐也就得救了，不成想下一秒從衚衕里竄出一個邋遢的身影，直往我身後鑽。

「那臭乞丐竟然還敢跑！碼垛給我抓回來，不就是警員，怕個鳥？」

「就是，我們哥幾個誰不是警署的常客，走！」

聽到這些話，我心中鬱悶，轉頭看向身後的乞丐。

老乞丐藏身在我身後耷拉著腦袋，大夏天裡身子卻瑟瑟發抖，看起來是被打怕了。

我本不想多管閑事，只是看到這一幕，平白的惻隱之心佔據了上風。

罷了，就當日行一善！

「你別怕，有我在他們傷害不了你。」

我如是安慰道，老乞丐只管身子瑟縮，把自己藏的更加嚴實，對我的安慰沒有半點反應。

這得是把人打了多少次，打成什麼樣，才能把老乞丐嚇成這樣？

悲憫心起，我挺直腰板也沒了剛才那股不想多管閑事的心，瞪視著眼睛直面從衚衕里走出來的兩名青臂混混。

「這位老人家也只是討口飯吃，他年齡大不容易，而你們有手有腳卻壓榨他們，是不是不太地道？」

沒等混混開口，我先發制人，站在了道德高點，老頭子說了誰先吆喝誰就有理。

然而倆混混用行為證明了老頭子說的是錯的！

「哈哈，來了一個白痴，還問我們做的地道不地道？」

「別聽他瞎扯淡，連他一塊收拾了，那老乞丐不是沒錢嗎？這白痴一定有點錢。」

倆混混說罷，一左一右齊齊向我走來，架勢端的是要對我動手。

就在這時老乞丐突然抓住了我的衣擺，他沒有抬頭，指尖顫抖。

我安撫的拍了拍老乞丐的手，說道：「沒事，他們打不過我。」

老乞丐鬆了手，也不知道是否被安慰到，只是倆混混已叫囂著到近前，我也沒空去細看。

徐墨陽手下訓練有素的保鏢都不是我的對手，更遑論兩個地痞流氓。

三兩下功夫我反剪倆混混雙手到背後，雙手力氣一動，倆混混立刻哀嚎叫出聲。

「你們不是要連我一起打嗎？現在呢？」

我挑眉問著，手中動作卻是一放一提，倆混混的慘叫聲立刻響徹整個衚衕。

「大爺，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是是，大爺輕點，我們知道錯了，求你放過我們吧！」

倆混混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看我身手比他們厲害立刻求饒，再不復先前的囂張。

兩人從剛才到現在不停的慘呼聲，早就是擾民行為。

然而饒是如此，周圍那麼多住戶沒有一家被驚醒，又或者已經被吵醒卻無人出來。

我心思萬千，一瞬想了很多，突然覺得索然無味，遂用力一扯倆混混的手臂，在他們更大的慘叫聲中放開了二人。

「你們走吧，別再讓我看到你們，不然再讓我看到你們欺詐弱者，我還打你們！」

倆混混點頭稱是，見我是真的要放了他們，趕緊腳底抹油逃的飛快。

回過身，我語氣寬慰道：「老人家，他們已經走了，你安全了。」

老乞丐的腦袋動了動，旋即又耷拉下去，我微微低頭，就是不見他抬頭。

我想著約莫是他生活艱苦，早已被欺壓出了弱性，見誰都不敢抬頭看。

想了想我又問道：「老人家，你家在哪？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老乞丐這下給了我反應，耷拉著腦袋搖了搖頭，拒絕了我。

一直在這杵著也不是事，我遂又說道：「老人家你要是沒地方去，可以跟我去住一晚賓館，明天我再給你想辦法。」

老乞丐再次搖頭拒絕了我，佝僂著背對我彎了彎腰示意，隨後轉身就要走人。

我看著老乞丐的背影，心思一泛濫又把人叫住。

摸了摸全身上下就只有不到一百塊，我追上去把錢強制塞進老乞丐手中，然後轉身快步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