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別有所求
你可終於來了啊！
看到這一幕的玄機踏進行宮裡，「霍青魚呢？」玄機說著，一隻手朝著宣姬伸過去。「你為什麼要抓走……他……」
然而，手掌在接觸到宣姬的時候，玄機的手卻徑直穿過宣姬的身體。
虛幻的？
投影？
這一幕玄機是熟悉的，當初在不荒山的狂沙天幕下，李瑤之就是藉助了全息影像，讓自己認不清楚真假。
現在，眼前的宣姬也是這樣。
宣姬的一半身影和玄機交疊著，宣姬仍舊是那樣興奮難抑的眼神看著玄機，「真好，都到這裡來了。」她說著話的時候，身影不斷地閃動著，最後大大地閃了幾下之後，宣姬的虛影徹底地熄滅了。
「宣姬，你擄走霍青魚到底想幹什麼？」
玄機沖著宣姬最後晃動的虛影，想抓住她問清楚「霍青魚」的下落，可是卻抓了個空。
可就在宣姬消失之後，忽然空蕩蕩的屋子裡面傳來了一道聲音：「一開始是她想篡改這裡的宮娥去外面行事，有那麼一兩個被她篡改成功了。但是後來真正想擄走霍青魚的，是我！」
玄機順著聲音轉頭看去，見從外面一道如松而立的身影徐徐踏進，他宛如天地的支柱般，遮擋住了門口的光影。
「李瑤之！」玄機既驚訝，卻又覺得合乎情理，宣姬就是被他帶走的，在這裡見到他也屬正常。細想想，玄機竟覺得諷刺，她從宣姬消失的位置處站了起來，直面李瑤之。
「你也是虛影？」
「不不不，」李瑤之見到玄機，似乎心情頗為順暢，「如假包換。」
玄機目光輕慢，卻帶著明顯的嘲諷，「你千里迢迢從不荒山將宣姬尋了回來，就是為了這麼囚著她？」
「我不這麼囚著她，她可就得把整個上陽京畿給毀咯。」李瑤之說的輕巧的模樣，然而臉上卻是一派嚴肅的表情。
「宣姬想著法子毀了我，毀了整個上陽京畿，她篡改利用這裡的械人向外傳遞消息，從你進上陽京畿開始，不但是她，就連我也從一開始就在注意著你們。」仟韆仦哾
李瑤之倒也坦誠，一邊說話一邊將身偏開，在門口讓了條道，示意走走。
玄機眉心深擰，但轉念一想，從一開始就在人家眼皮底下了，這會又有什麼關係呢！於是，也坦然地跟在其側走出去。
李瑤之尤然自顧自地往下說，玄機也沒打斷他。
「宣姬想劫持「霍青魚」，無非就是想控制你，但她忘記了一件事，她能篡改那個出去宮娥的數據，我也還能重新再改回來。」
「所以那天去劫持青魚的人，是我！」
玄機恍然！
其實當時從翠衣女子朝皇城那邊走的方向，玄機就大致猜到了一個方向。但是當時她以為是誅邪司……可那個翠衣女子用的居然是雲仆的假皮囊，這讓她排除了誅邪司的想法。
直到在地下城裡，看到給玄機留信息的那個女子，和翠衣女子長得一模一樣，玄機才往宣姬的身上想，卻沒想到，最後居然是李瑤之！
「你擄「霍青魚」有什麼意圖？」玄機唯一想不通的是這一點，她側首審視著這個人間帝王。
人間帝王雖說已到中年，但仍舊不難看出曾經的玉樹臨風之樣，而在這其上又隱約見其威嚴在不自覺間透露出來。
饒是他此刻和顏悅色，但玄機始終戒備滿懷，也不可能忘記第一次見面時候，他從風沙中走來那種壓迫之覺，這畢竟是一位掌握了帝王權威二十年的人。
他如獅如虎如龍，絕不溫順。
而在玄機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李瑤之也複雜地看了一眼玄機，言語帶著譴責，「我將兒子留在不荒山，你就這麼讓他死了。」
呃……
玄機有那麼一瞬忽然瞠大了雙眼看著李瑤之，這人，說得好像從一開始就把霍青魚託付給她似的……但，無論如何，她確實是沒看好霍青魚。
玄機沒法反駁，轉了個話鋒。
「誅邪司，可是將整個不荒山鏟得雞犬不留。」言下之意，霍青魚之死你李瑤之又何嘗沒有責任？
李瑤之瞟了她一眼。
玄機也不在乎，徑直開門見山，「霍青魚的基因數據在導入的時候，根本就無法嵌合，直到從霍翎的口中得知，他是當年你和宣姬的留下的基因克隆出來的孩子。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搞錯了，想要將霍青魚復活，我必須來找你，而不是在不荒山上浪費這麼久的時間。」
李瑤之越聽臉越黑了下去，「你們可真大膽哪！普天之下誅邪，你將朕的兒子，復刻成了械人！」他越說聲音越沉冷，「你知道我費了那麼大的心思就是為了留下看守龍脈的基因鑰匙，你就這這麼給我斷送了。」
李瑤之說著，長吁了一口氣，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可到最後，你連一架械人也弄丟了。」
你不去搶，就不會丟！
玄機也只有在心裡腹誹。
「霍青魚在地下城。」玄機說道，「原本我以為這事是宣姬安排，但既然是你也正好，省得拐彎抹角，我的確是來這裡找你的，只有嵌入你的基因數據，霍青魚才完整。」
「你需要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玄機已經是豁出去的了，她也不抱其他的奢想，哪怕李瑤之說要她的命，她也會雙手奉上。
然而，兩人走到了那方斜斜斷裂的方碑跟前停下了，李瑤之伸出手萬分唏噓地伸出手拍了拍那塊防備，忽而側首看玄機，反問了一句。
「你覺得，我能嗎？」
什麼意思？
她身上有龍脈帶出來的主機晶元，還有計算機主腦。
就算李瑤之要這些，她全部都會奉上，只要能救活霍青魚，她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這也是她最大的籌碼了。
可是，現在李瑤之的意思，卻是放著這麼大的誘惑不要，無力地問上這一句。
「之所以留下一個克隆品，就是為了給龍脈留一把基因鑰匙。當年宣姬為了讓我走出不荒山，在霍青魚順利出生之後，她就幫我重新剪輯、篡改了我的基因序列！玄機，我說這些，你應該都能聽得懂吧！」
李瑤之的話伴隨著日光風影，輕輕飄過這蔓藤上的葉子，輕搖之下，上面有一隻粉蝶自覺地飛走。
這般絢爛日華，卻絲毫照不進玄機的心裡，因著李瑤之這一番話，玄機的心寒到了底。
「那怎麼辦？」
「那怎麼辦才好？」
玄機忽然失魂了似的，接連著喃喃出聲，她帶著所有的希望來到上陽京畿，現在卻在李瑤之的口中破滅。
「我怎麼忽略了這一點，我應該早就想到的。」
看著玄機愈發地激動，李瑤之也嘆了一口氣。隨便摘了一下方碑上藤蔓的葉子，抬到頭上照著陽光看，「這是在上陽城裡見不到的天日啊，那裡……快爛透了。」
李瑤之沒由來的一句，顯得格格不入。但接下來，卻又將玄機熄滅的希望，又再度點燃。
「雁過留痕，曾經復刻過，必定留有印記。」
玄機凝目看著他，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深怕錯聽了他的話。
李瑤之將那片綠葉一扔，拿回自己的手，在他的指腹間隱約還殘留著那片葉子的綠色，「你看，這片葉子隕落了，但它曾經從我的手上經過。」
「你是說？」玄機屏息，心跳加快了起來，止不住的狂喜，但又不敢表露，怕言之過早。
「宣姬！」李瑤之笑著看玄機，「當年是她幫我篡改的基因，她會沒有留下印記？」
「那你把宣姬囚到哪裡了？」玄機激動了起來，上前一步想要拽住李瑤之問個清楚，但想到自己有求於人，生生壓了下去。
「你說過，我任何條件你都會答應的，對嗎？」李瑤之悠然地問。
玄機錯愕了一下，原以為自己拿著龍脈的計算機，於李瑤之而言就是最大的籌碼，但他這話問出來的時候，玄機立刻意識到另一件事。
李瑤之，別有所求。
玄機忽然沉住了氣，也不激動了。只要有所求，便會有所得，在這一刻玄機如同吃了定心丸，目光沉著了下去，直視李瑤之。
「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