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散心
何唐的民宿天台上，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一點都看不出，昨晚這裏還扔了一地的燒烤簽子，灑了滿地的燒烤炭灰，只有花架還是以前的佈置，今天天氣不錯，花倒是開得比昨天還要好看。
只見一個人影靠在天台門邊，望着遠處，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晉歡顏在樓下到處找不到華朗，上了天台碰碰運氣時，正好就看到這幅畫面，她心生一「計」，悄悄走到華朗背後，碰了一下右肩膀，華朗從左邊回頭，淡定地看着她。
「哎，真沒意思，你怎麼這麼機靈，這樣就看到我了……」
「做醫生的哪有不機靈的。」他微笑。
把歐陽尋和蘇沬送走了，華朗倒是有點百無聊賴，戲也沒得看了，不知為什麼，才來了三四天，就感覺悶得發慌了，難道自己是工作狂體質，閑下來就難受？
他不禁有點懷疑自己。
「是不是無聊得很？」晉歡顏一語點破了他的心思。
「是有點。」
「這能怪誰啊？還不就怪你自己……」她不拘謹，倚著華朗就坐了下來，看着遠處的名山，整個人都放鬆了，「就這麼促成了他們，掙扎都不掙扎了？」
華朗嗤笑，「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別裝了，你醫院的人給你發消息的時候，我就站在你後面，看見了。」她撣了撣手上沾到的灰，心想何唐手下人怎麼這麼隨意，打掃得一點都不幹凈，「陰陰不是很嚴重，你還把他們都哄回去了……」
「瞎說什麼呢？什麼叫『哄』回去……」華朗扶額，心想這姑娘真是……
「男二做到你這份上，也真不容易。」晉歡顏表示對華朗十分同情，哀嘆連連。
「……」
「沒事，我知道你很鬱悶，所以我打算帶你去兜兜風呢嘛這不是？」
「你？帶我兜風？」他不可置信，語調都不由自主提高了。
「對啊，我，帶，你，兜，風。」晉歡顏站起來，像個男人似的拍拍胸脯。
華朗無語歸無語，還是被晉歡顏拉着出去散心去了，更讓華朗納悶的是：兩人下樓時，何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死盯着華朗，直到他們出門。
兩人坐上車，華朗饒有興趣地說：「你看見何唐那樣子了嗎？嗯？簡直要把我吃了似的。」
「關我什麼事。」晉歡顏撇撇嘴，臉歪過一邊，正經開起車來。
……
「帶我去哪？」華朗胳膊撐著頭，側了臉去看窗外的風景。
「去看我奶奶。」
「你在逗我嗎？」他瞅了一眼晉歡顏，好像也不像是開玩笑，「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想讓你看看，我從小長大的地方。」
「歡顏。」
「嗯？」
「……沒什麼。」欲言又止，華朗又接着看他的風景去了。
「你別想得太多了啊？我就是想帶你散散心。」晉歡顏不經意地說。
「我沒有。我就不是那種想得多的人。」
「那就好。」
路途遙遠，華朗一路上打了很多瞌睡，還做了夢，夢裏他夢到了很多事：在德國留學常常起早貪黑地學習，去救助野生動物被咬傷，還夢到了爸媽怎麼出的車禍：
爸媽被壓在車子裏面，頭破血流，還在叫着「兒子，兒子，小朗……你在哪？」
甚至夢到了蘇沬抱着貓來向他求助……
突然車子一個急轉彎，他汗流浹背地醒來。
「做噩夢了？」晉歡顏看似專心開着車，卻一直注意着他。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可以。」他揉了揉有點生疼的太陽穴，現在還真需要來點新鮮事轉移一下注意力。
「從前……」
「這麼老套的開頭？」
「閉嘴，別打斷我。」還沒開頭就被打斷了，晉歡顏很不爽，「我接着說了啊，從前……」
「有一對情侶，男孩是女孩的初戀，他們是在大學里認識的，男孩對女孩一見鍾情，天天找著借口接近她。大熱的天，他遠遠看見她進了食堂，都會去買瓶她最喜歡喝的水，假裝路過順手就把水放到了桌子上。」
「真好，二十四孝男友。」
晉歡顏一記兇狠的眼神過去，華朗乖乖地閉了嘴。
「都是學生，男孩也不是富二代，就用這麼些細小又溫暖的舉動，慢慢融化了女孩的心。女孩不是沒有人追，可是一直覺得感覺不對，寧願單著，所以很多男孩追着追着就不追了。」
「對那些人來說，也許愛情只是個遊戲，結局只能是好的，不是好的，那必定不是對的人。
女孩不知道，男孩為什麼能堅持了三年，但是她覺得，這麼久了，她似乎已經接受了男孩在自己身邊。」
「所以……在最後一年，男孩終於如願以償。」
「就這樣？」
「故事聽到最美好的部分不就好了嗎？」她反問。
「可那真的是最後的結局嗎？」
「你覺得呢？」
「我不猜，如果你想告訴我，肯定不會只說這麼多。」他打了個哈欠，怎麼這麼久都沒到，都睡了好幾覺了。
「你說得對。」
可以聽得出，晉歡顏的語氣中濃濃的遺憾，還有無可奈何。
華朗也沒有自作主張地對號入座，去問她別的事情，這些都不是他該打聽的，既然她能告訴他一些事，那肯定也有一些是沒法告訴他。
她語氣的異常只存在了一瞬間，隨後嘻嘻哈哈了一路。
華朗看不懂她，她不像蘇沬，表面看着拒人於千里之外，其實很簡單。
但是晉歡顏完全相反。
又一個小時后……
「到了。」
車子穩穩地停在了一片竹林跟前，這一帶零零散散的有幾戶人家，如果不是仔細分辨，很難看得清哪家是哪家。
這片竹林長得異常整齊，很陰顯有人工栽種的痕迹，邊上竹子籬笆里建了聯排的竹屋。
精巧的是竹屋的屋頂，做成了拱門型頂，前面是個大陽台，花藤纏繞其上，這精緻又不失格調的設計倒是讓華朗眼前一亮，
聽到汽車聲，有位老婦人迎了出來。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