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這種人，哪裡配擁有太陽呢
沈硯星離開之後便報了警。
經歷了這麼一著，她想到怎麼不動聲色地把手機送給孟廷昭了。
有了靈感，她美滋滋地哼起了歌。
給孟廷昭和他媽媽買了份晚飯，再帶了一些水果，她就去了鴻盛小苑。
敲門，依舊是熟悉的無應答。
沈硯星道：「阿姨，我是沈星。」
聽到她自報家門，蘇余夢這才小心翼翼地開門。
「孟廷昭呢？」打量了一圈，沒看到孟廷昭的身影。
「阿昭去打水了。」蘇余夢有些尷尬。
她不能照顧兒子就算了，還要兒子照顧她。
被一個小姑娘撞見，她總覺得不自在。
「他不是病才剛剛好么。」沈硯星忍不住皺起了眉。
「我沒事了。」孟廷昭放下手中的水桶，淡淡道。
「錢等我寒假打完工就還給你。」
「不急，先吃飯吧。」沈硯星知道勸不動他，也就懶得多費口舌。
「我會還你的。」孟廷昭到底沒能拒絕沈硯星的好意。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催債的。」沈硯星敷衍道。
孟廷昭默默吃起了飯，聞著紅燒肉的香氣，他有些想掉眼淚。
上一次吃紅燒肉，好像還是小學六年級的時候了。
那個時候，孟星光還沒有找到他們母子倆。
蘇余夢看著香噴噴的飯菜，咽了咽口水，但還是搖頭拒絕了。
「我不吃，留著明天給阿昭當早飯。」
「不用。」
「別呀。」
孟廷昭跟沈硯星同時開口了。
「阿姨，這東西不吃沒有冰箱的話也放不到明天的。」沈硯星勸解道。
「天氣這麼涼應該不要緊吧。」蘇余夢看了看窗外，九月底的雲城，已經有了涼意。
「你吃，不吃我倒掉。」孟廷昭比沈硯星更了解自己的母親。
「我吃，我這就吃。」蘇余夢連忙端起飯盒，眼淚落到了米飯里。
她不想讓沈硯星這個外人看到自己流眼淚，低下頭默不作聲地把米飯往肚子里咽。
香甜的米飯摻雜了又咸又澀的眼淚，變得有些奇怪。
但是她還是吃得很開心。
沈硯星注意到她吃的幾乎都是青菜，肉一塊也沒動。
「我不下了，阿昭，你把剩下的吃了吧。」蘇余夢見兒子把飯吃完，連忙把剩下的飯遞了上去。
看著只動了一小半的飯，孟廷昭沉默了一會兒，默默接過來吃完。
他們這樣的家庭，經不起浪費。
現在吃飽一點，明天早上甚至中午就可以不用吃飯了。
沈硯星看得有些心酸。
她開口道：「我有個朋友，最近要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是個兩室一廳，不貴，五百塊一個月。缺點就是地方比較偏，離學校遠。」
「阿昭……」蘇余夢明顯有些心動。
「媽，你忘了嗎。」孟廷昭放下筷子，看著她，意有所指。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不能離開這裡。」蘇余夢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里滿是驚恐。
「如果你們是擔心錢的問題，我可以先把這幾個月的錢付了。等孟廷昭寒假打了工還給我就行了。」
沈硯星有些疑惑，蘇余夢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能離開這裡？
「不用了，這裡挺好的。」孟廷昭吃完了飯，開口拒絕。
他知道雲城這個房價，怎麼可能有五百塊一個月的房租。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沈硯星在裡面墊了錢。
「你打工掙錢很容易嗎？」他瞥了沈硯星一眼。
「比你早混社會兩三年，還是有點存款的。」沈硯星差點忘了自己打工小妹的人設，立刻回復道。
「小沈同學真能幹啊，年紀輕輕就能掙錢了。」蘇余夢真心實意地誇讚道。
「哪裡哪裡。」沈硯星有些心虛地擺了擺手，「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們。」
「不用了，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蘇余夢有些受寵若驚，這些年她還是頭一回遇上這麼熱心腸的人。
「阿姨不用謝，我都是為了……」
沈硯星話還沒說完就被孟廷昭打斷了。
「走吧，我送你。」
沈硯星沖蘇余夢揮了揮手：「阿姨我先走啦，明天見。」
「明天見。」看著沈硯星臉上燦爛的笑容，蘇余夢難得地露出了笑意。
孟廷昭把人送到了小區門口的垃圾桶旁邊，開口道：「你明天不用來了。」
「為什麼呀？」沈硯星可不想錯過刷好感度的機會。
「我說不準來就是不準來。」孟廷昭沒想到她那麼固執，有些頭疼。
或許，他就不該貪圖那一點點溫暖，他這種人，哪裡配擁有太陽呢。
孟廷昭的眼神暗了暗。
「我偏要來，債主上門要債天經地義。」沈硯星故意跟他抬杠。
「錢我會儘快還你的，你不要來了。」孟廷昭看著那幾個熟人，瞳孔一縮，將手中的垃圾猛地一扔，催促道。
「噢喲，狐狸精的兒子就是要跟狐狸精搞到一起。小小年紀不學好，染頭髮化妝。」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大媽提著菜籃子，不屑地沖孟廷昭兩人撇了撇嘴。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動。狐狸精的兒子當然也只能跟這種社會上不讀書的小太妹玩到一起啦。」同行的大媽也跟著嘲諷起來。
兩人相視一笑，像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孟廷昭捏緊了拳頭，剋制住自己衝上去揍人的衝動。
他要忍，不能和別人起衝突，不然他不在家的時候媽媽會受傷。
沈硯星微微皺眉，從這兩人的對話里，她大概猜到了孟廷昭的身世。
但是這也不是她們隨意侮辱人的理由。
「你平時就是這麼任憑他們罵你的？」沈硯星看向身旁肌肉緊繃的孟廷昭。
孟廷昭一愣，點了點頭。
「學著點啊。」沈硯星微微翹起下巴，轉頭看向那兩個路人。
「你們兩個加起來快一百歲的老大媽怎麼還沒學會尊重兩個字怎麼寫？哦，不對，你們可能是文盲，不止尊重不會寫，連做人兩個字都不會寫吧。
你們憑什麼喊別人狐狸精，我看你們一個胖得像豬一個瘦得像大馬猴，我叫你們豬精和猴精行嗎？
再說了我染頭髮化妝關你們什麼事？頭髮是我的臉是我的，我想怎麼折騰就這麼折騰。你們有這種多管閑事的精神，不如去督促一下自己的老伴和孩子。
讓他們努力點，多掙點錢，也不至於讓你們一把年紀了還住在這種鬼地方。」
沈硯星一口氣叭叭叭說完神清氣爽，兩個大媽被懟得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