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讓山海關變成絞肉機
只見鎮婁圖揮起手刀,連續砍在黑駒子的腰腹之上。
「鏘鏘鏘」一頓猛砍,黑駒子被砍得腳步踉蹌,連連後退,直至最後一擊,倒在草地上。
「鎮大人,你這是作甚?」達吉布蒼啷一聲抽出腰刀,怒喝道。
其他的吾者野人也紛紛亮出刀箭。
見鎮婁圖收刀而立,達吉布心中悲憤,繼而感到恐怖。
是鎮婁圖讓他帶路來殺蒙古豬的,他見到部落族人黑駒子時,想顯示一下自己族人的戰力,就讓黑駒子帶人把那些蒙古豬殺了,可是對方卻當著自己的面,殺了黑駒子!
某非這個已經漢化的女真人給自己設了套,藉此要滅殺自己這些人?
鎮婁圖並沒有在意達吉布等人的反應,他將手中的刀扔給一旁的親衛,笑嘻嘻地轉身,回到坐騎前,翻身上馬。
見鎮樓圖一副無事人的模樣,達吉布目露疑惑之色,眼角餘光忽然看到倒在草地上的黑駒子居然呻吟著從地上坐了起來,用手扒開被刀鋒看的稀爛的棉布,不禁大驚失色。
這,這黑駒子居然沒死?
再看到鎮樓圖得意的笑容,達吉布才恍然大悟。原來鎮婁圖是在試甲!
這盔甲居然有這般好的防護性?!他連忙翻身下馬,跑到黑駒子身前,翻看他的甲衣,發現外面一層棉布被砍得稀爛,裡面的光滑的鐵甲卻只是有些被砍中的印記。
回頭再看還被兩個水達達人捧著另外兩套鎧甲,達吉布心花怒放。當即命人把那兩套鎧甲收好。
部落實行財產公用制,這兩套鎧甲歸公了。
黑駒子也意識到板甲的護身效果,狂喜之中,難免為了被砍的稀爛的蒙甲棉布感到難過。
長這麼大,他第一次穿上沒有補丁的衣服,今天剛穿上身,怎麼就又成破爛了?
鎮婁圖見黑駒子一臉哭喪的表情,笑著沖親兵打了個手勢,不一會,一套完好的甲胄和手刀出現在黑駒子面前。
手刀砍樹沒關係,連續用力砍在一次成型的板甲上,刃口就有些翻卷,也得重新換了。
見黑駒子殺了三個蒙古豬,就得了三套如此精良的鎧甲和手刀,其他跟隨黑駒子去滅了千戶所的水達達人,也圍了上來,眼巴巴地看著鎮婁圖。
鎮婁圖按照標準,賞賜了一些人鎧甲和手刀。得到裝備的人,高興的眉飛色舞。
沒有手刃蒙古駆子的人,則唉聲嘆氣,後悔自己沒有抓住機會。
「沒有得到兵甲的兄弟也無需氣餒。等湖面結冰之時,我們會向北攻打蒙古人,你們還有機會得到賞賜。」
鎮婁圖的話,令在場的水達達人受到了鼓舞。
他們本來就怨恨蒙古人,如今得了報仇的機會,還能得到精良的鎧甲和武器,真是賺大發了!
從葛嶺回來的第二天,鄭乾讓人把胡忠瑞和鐵塔兒喊來胡宅,將和賈似道談的事情告訴了二人。
鐵塔兒心思單純,聽完之後,沒有說話,只是樂呵呵地看著鄭乾,一副你說咋樣就咋樣的表情。
胡忠瑞則蹙眉沉思了一會,提出自己的擔憂。
「東瀛水師進入漢水,倒沒有什麼問題。我只擔心,小官人你這樣做,會不會讓外人看到我們不想讓他們看到的東西?」
鄭乾放下茶盞,苦笑道:「除了小心行事,我還真沒有別的辦法。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襄樊陷落而無所作為吧。」
胡忠瑞聞言,點點頭,不再說話。
「還有一件事,五叔,你幫我操持一下……我會從東瀛派下忍者過來,但是他們並不熟悉周國的情況,我需要你物色一些人,做他們的通譯和嚮導。」
「要對付誰?」
「圍困襄樊的蒙軍將領。」
「好。沒問題。」胡忠瑞重重點頭。
在家的幾日,鄭乾發現胡騏時常不在家中,問了胡誠,才知道賈似道許諾的恩科下個月就要開考。
「臨安城來了很多學子,這段時間彼此之間聯誼頗多,酒樓里都訂不到位子。三郎許是出去和同門聯誼。」
胡誠回話時,神色恭敬。他知道鄭家的決策權,已經開始向這位小官人轉移,只是小官人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甚至都不像以前那樣在意金銀鋪的生意了。
想到金銀鋪的生意,胡誠心裡感嘆。
鄭家原本生意鋪的比較開,後來小官人搞出了會票,給鄭家賺取了巨大的利潤,鄭家就關了其他生意,結果因此而避開了市面蕭條、商稅倍增的打擊。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可是去年有一段時間,會票突然沒有了生意。胡夫人急的鬢角都長出了白髮。結果,小官人回來后,冷落數月的金銀鋪生意又立刻紅火了起來。
聽夫人說,是小官人去了一趟葛嶺,見了賈相國。相國發了話,令所有部司府衙的轉運錢糧的生意,都要交給胡記金銀鋪。
現在,胡記金銀鋪的生意比以前又好上了很多,前兩個月還增開了數家店鋪,新招了掌柜和夥計。
在如今臨安市面蕭條的情況下,也就胡記金銀鋪一枝獨秀。
這些都是小官人的功勞啊。
鄭乾見胡誠態度恭順,不知道對方心中所想,想到自己常年在外,對弟弟妹妹照顧倒是少了。胡珏有了官身,倒是算了,胡凝子年底出嫁,也沒什麼需要他幫忙的,剩下的就是胡騏。只是自己也有大把的事情去做,卻是真的幫不上什麼。
「我回頭和娘說一下,以後三弟的例錢要多一些,他常出門和同門學友相聚,總不能兩手空空。」
胡騏的例錢每月只有一貫,也就是一兩銀子,還比不上他的一名火槍兵。自己部下要是知道,一定會笑話自己苛待兄弟。
胡騏晚上一身酒氣回到家中,正欲睡下,就聽見檀兒的丫鬟春草敲門,開門只見春草捧著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遞了過來。
「小官人見三郎近日應酬頗多,讓奴家送來一百兩銀子,望三郎今次高中金榜。」
胡騏接過錢袋,眼眶濕潤,連忙道了聲謝,轉過身去。
這段時間,他的確在外吃酒,可是卻不是和同門學友在一起,而是和一個青樓女子。
這幾日,他每次回到家中,都是強打精神。可是每次出門都黯然傷神。
他是庶出,在鄭家沒有地位,雖然自己的兩個兄長對自己都很好,但是庶出的名分總讓他自卑。
可是出了門,他卻因為是鄭家的公子而受到尊重,當這種尊重再配上他的才學,在青樓里,更是受到姑娘們的青睞。
上次被謝靈煥坑了一把后,胡騏對外出應酬有了心理陰影,卻對男女之歡有了體驗。
在一次同門聚會中,幾個自詡風流的書生帶著胡騏去了臨安小有名氣的青樓,名叫「聽香閣」。
在「聽香閣」中,他遇見了一個名叫衣香的女子。二人一來二往就有了情愫。
可是最近,衣香告訴他,有人要為其贖身,收為妾室,胡騏聞言失魂落魄,卻無計可施。
若是別的事情,他還能求助於鄭乾,但是為一個青樓女子向鄭乾開口,他不敢。
鄭乾雖然在飯桌上,依然笑意盈盈,胡騏卻感覺到這位兄長氣勢的變化。
每次回家,兄長身上的氣息就比前一次更加威嚴,兄長嘴角含笑,言語溫和,可是眸中的光芒,卻如針芒一般鋒銳。
如此,威嚴的兄長,他怎麼敢跟對方提及自己和一個青樓女子的私情。
可是今夜,兄長讓春草送來銀子,讓他感動地流淚。他決定明日要和兄長說一說自己的事情,因為他發現,兄長雖然嚴厲,卻是真心關心自己。
次日上午,鄭乾在書房裡聽了胡騏不安的講述,神色平靜,內心卻感慨萬千。
「知好色,則慕少艾」是男人的本性。
胡騏年近二十,卻一直沒有娶妻,一方面是他讀書上進,想要博取功名,另一方面是胡王氏沒有把心思放在他身上。曾氏也不好就孩子這方面問題,向胡王氏提要求。
「你很喜歡她?」鄭乾問道。
胡騏點點頭,看向鄭乾,見對方依舊看著自己,目光溫和,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嚴厲,嚅囁道:「是……很喜歡。」
「為了他,你會放棄獲得功名的機會嗎?」
胡騏抬起頭,茫然地看著鄭乾。
他不知道這和功名有何關係,而且他也沒有想過會在這兩者之間做取捨。
放棄獲得功名的機會?
那怎麼可能,即便他願意那樣做,鄭家也不能允許他做出那樣選擇。
鄭乾沒有逼自己這個弟弟,他緩和語氣,換了一個說法。
「你認為功名是什麼?」
功名是什麼?
周真宗在《勵學篇》有言:書中自有千鍾粟……自有黃金屋……自有顏如玉……車馬多如簇……能遂男兒平生志。
這些文字雖是勸說讀書,但也清楚地說出了功名是什麼。
功名就是,有錢、有勢、有女人!
回想衣香對自己情意綿綿,回想只有在她面前,自己才能活的自信自尊,回想對方時常偷偷拿出自己私房錢為自己支付青樓的費用,胡騏就覺得自己不能辜負對方。
可是如果失去考功名的機會,即便兄長幫自己贖了衣香,自己又如何和衣香生活下去呢?
胡騏臉色神情數變之後,一咬牙,起身沖鄭乾跪下:「弟弟請在兄長衙門裡謀一個差事,和衣香廝守白頭!」
說完,他就要磕頭,被鄭乾一把扯了起來。
「你是我弟弟,給我磕頭,像什麼樣子!」鄭乾壓低聲音怒斥著。
胡騏卻聽出兄長的關愛之意,不禁眼眶濕潤。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你說有人今天就要贖買她……這樣吧,你現在就帶我去見那個女子,我替你把她贖了身。至於如何安置,我讓鐵塔兒先給她找個外宅,功名還是要考的,等你恩科考了之後,我會在爹娘面前替你說話。」
若是弟弟選擇功名,說明他對那青樓女子的依戀,並不是出於愛情,鄭乾會安慰對方,開解幾句,罷了。
可是,他卻願意捨棄博取功名,選擇到自己淮南東路的府衙當一名小吏。顯然是情根深種。
這樣的話,鄭乾便要幫他了。
「多謝阿兄!」胡騏聞言大喜,抹著眼淚,咧嘴傻笑起來。
鄭乾喊上石井太郎和鐵塔兒,跟著胡騏步行出門。
「聽香閣」位於臨安北城的錢塘門外,那裡是一片臨湖而建的煙花之地。
在臨安這片地界,「聽香閣」算不上最頂尖的風月場所,卻對自詡風流的讀書人有著不小的號召力,因為這裡的女子都以精音律、善歌舞聞名,且纏資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