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皇

第25章 皇

人間東黎有一則關於愛情的傳聞,東黎現任的皇帝,曾經征戰四方的時候,遇見一位女仙人,仙人落名水月。

東黎皇成為一方霸主后將原本定都的汕城改為水月城,平民因為流傳出來的故事,反而對東黎皇的評價接近凡人,仙人怎麼會擁有如此情愛呢?

黑夜,星星滿空。

早已過半百年齡很久的東黎皇,又一次被掛在宮殿西上方的弦月觸動,模糊不清的視線中,有女子穿著甲衣,笑語盈盈的轉首望向他,』爾目,元夏皇帝你暫且不能動他,他於我族有大利。』

「我沒有。」

』爾目啊,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知道了。」

』嘻嘻,因為他是我族師祖那輩的小兒子一脈,受天命得一方地,來迎接日後的那幾人。』

「我知道的,我沒有,只是忍不住。」

』如果你動了他,我可是要找你討罪的噢』

「那你怎麼不曾來過一回呢……」

……

永樂(yue)殿。

今早特地被東黎皇提拔為太孫殿下的東黎三皇孫生辰宴,早已開席一會兒了,四方落座著各國前來祝賀的大人物,首座上位卻始終不見東黎皇出現。

太孫殿下,身著淺黃色四爪蟒袍,戴著束髮嵌青玉冠,面貌俊秀陰柔,與各國來使觥籌交錯、相談甚歡,除了元夏來的二殿下,他們二人好像至始至終都未提杯恭敬稱呼過對方一聲,幼年作得天作之詩的太孫殿下,和現在席間坦然自若的元夏二殿下,有一種天生的敵意。

整場宴席至終,東黎皇都沒有出現在首座上位,只在各國來使紛紛歉意離席時,遣人請元夏二殿下去往朝龍殿敘舊。

素色錦袍、鬢髮皆白的東黎皇,眯著眼睛將元夏二殿下打量在眼底,小小年歲的幼童眼眉上,與一位故人眉眼俱重疊。

「謙見過東黎聖上,願聖上身體康健。」幼童說出口的話卻不怎麼好聽。

「你父皇兄長未教導過你,該如何對他人長輩問候嗎?」

「仙客並未教導謙該如何敬重東黎。」沒有說父皇兄長等,只說仙客,想也知曉是雲遊仙客的意思。

「他老人家倒是身體康健,」東黎皇隨意的躺在龍椅中,假作閉目養神,「自從水月被召回遊都附近,朕有六十九年,六十九年零6月之久……你皇爺爺都熬不過朕,朕覺著甚是煎熬。」

東黎皇宮後院嬌妃美嬪比元夏現任皇帝還要多,』勤勤懇懇』在位94年,底下人等卻從不將其當做花甲老人對待,可見其身體康健。

「水月聖姑姑守游都,護大陸子民,仙客說是東禹世族世代相傳之命,皇若是實在想念,何不退位讓賢?」幼童言辭犀利,與以往白晝里上朝時,鬍子拉碴的言官相似。

「朕…」

「聖上難道還在打荒腐的主意。」

一時間,整個朝龍殿內寂若無聲,東黎皇睜開閉目養神的雙眼,桌案上唯一一盞冒著青煙的燭光中,東黎皇的眼瞳透出些許藍光。

「她的過錯,就該她來承擔。」

聽著東黎皇壓抑的聲音,二殿下自進朝龍殿後第一次直面東黎皇,與故人相似的眉眼帶著笑意,輕聲開口道:「過錯何有?爾目無錯?卿女無錯?爾等以為自身可以翻手覆雨,在94年前妄自以天下為棋,可稱無錯?那孤何苦臨世。」

這一刻,元夏二殿下的眼眸中映射出另一個人的身影,那個身影隱隱出現在他的身邊右前方,身高六尺達七尺之高,眉心有一點血色硃砂痣,「荒腐折落此處本身不甘是為一,爾目可得瞧瞧你自己,94年前下的一盤天下大棋,可是牽連孤落其中。」

「孤聽聞爾目身體難得康健,便請謙來此一瞧,原諒你活不長久。」

一下下被他人言語點醒,東黎皇抑制住內心想要咆哮的聲音,眼底浸滿不甘,只是在位數十年的緣故,他依舊是個皇的模樣,「青蓮大座下因何請君入局,與爾目何干?只是殿下難道不知』入得此局、自身可拋』的道理嗎,荒腐何止無錯,他(她)乃其中大錯。」

「孤願你永執此種見地,莫要在黃泉忘川遇見一人後,在那時顛覆自身見地,」虛影開口說話,話音卻從二殿下口中發出,「荒腐無辜困於此,乃卿乃爾目乃孤之過錯。」

「黃泉忘川?俗世人都道死後落入地府,經黃泉路,喝孟婆湯,過忘川河上奈何橋,呵,此界有?還是那上方界有?朕!幾時能見一人,能遇之後悔?!」

「爾目,你可還記得堅守者?」

堅守者?東黎皇目光伸縮了下,像是有什麼驚恐的事物忽然出現在他眼前,「朕…朕怎忘了堅守者了。也是,除了他能在那俗世人暢想的黃泉忘川等著朕,可是朕會在見到他以後,反悔現在說過的話嗎?朕覺得不會,荒腐其人何辜,過錯罪大惡極。」

「你忘了,」有風從木窗處吹了進來,燭火搖曳,「孤此行不願再與你討論荒腐之錯對,只是來勸告你,收回散落四方的棋子,在你尚未釀成大錯之前,否則,孤將毀了你的孫子。」

……

此番談話,以兩方各執己見而談崩。

葉戰英好不容易接回二殿下,二殿下困得喃喃自語,「母妃,兒想回去。」幼童身軀蜷縮在葉戰英懷中,張富貴面色擔憂的替殿下蓋上薄披風,只因夜間有冷風,又聽到昏昏欲睡的殿下,喃喃喊著母妃二字,內心已然被』憐愛』給佔據了。

葉戰英抱著小小的二殿下回到驛站暫時居住的院子,小心伺候二殿下昏睡,忍不住想起離開元夏前,在自家戰王爺爺懷裡的小丫頭,心裡不免又一次覺得帝皇家無情。

元夏二殿下足足昏睡了一日一夜左右,惹得胡越來上竄下跳地想要找東黎皇絮叨絮叨,被尚且擁有理智的葉戰英和左全富勸解了下來,要是二殿下再昏睡過去,指不定東黎皇宮將被胡越來倒騰個遍。

十日後的辰時,二殿下告別東黎太孫殿下,勒令葉戰英等連夜趕路,三兩日歇一夜,總歸趕在夏日末尾回了都城。

葉戰英原以為聖上會先見過二殿下,然後再來傳喚他,可是聖上身邊隨行的宮奴請二殿下先行回殿休憩,只請了他進了奉天殿後殿。

「臣拜見聖上,聖上萬安齊福。」

一身私袍的元夏皇帝,虛扶了一下葉戰英,「副將起身回話。」

「臣謝聖上隆恩。」

一番虛禮過後,皇帝直奔主題,「此番前去東黎,謙……二殿下他可受過委屈?」

聽得聖上言語中對二殿下的關心,葉戰英愣了一愣,慌忙回話:「應當未曾。」

「農業司最近吵著量產,過幾日帶著撫邊軍的人都去幫忙、湊個熱鬧,若是可以,副將讓妄岳領著二殿下一同去,當作遊玩……」

「臣領旨。」

彼時,陡峭山壁上木製亭子中,二殿下一身塵土未去,徑直落座其中,靠著亭子木柱子,望著那棵不在開花的鳳凰花樹,不知在思索什麼。

打亭子外頂上跳下一蓬頭垢面的老頭,細瞧那身素衣老頭,原來是雲遊仙客。

「親親徒徒啊,回來這般久,也不說見見自家父皇?」

仙客掄起袖子往嘴巴上擦去,醒目可見仙客右手拎著一隻大雞腿,惹得二殿下三魂複位,直往身後退去。

「誒呀,徒兒莫怕,小老兒又不是那等不知所謂的,」說著,就要將髒了的袖子往二殿下那邊靠去,「這幾日里我常去戰王府看卿丫頭,小丫頭長得越發像葉家祖輩那位了…」

「師父!!你說話歸說話,莫要靠近孤!」二殿下身量小,三兩下爬上了木製亭子的圍欄杆上,他後悔來此地了。

仙客樂呵呵地不再給乖乖徒兒添堵,盤膝坐在亭子中間的地面上,一邊啃著雞腿一邊說:「卿丫頭都已經是你師妹了,你作為師兄怎麼說也得有點兒表示,我瞧你卧房裡頭那件叫、叫…屏風!要不給你小師妹送去吧。」

「孤曉得了!」

二殿下的奉承閣內有七扇連在一起、可摺疊的屏風,屏風面是東禹世族裡頭大綉師綉制,也是元夏先皇去世前送與未出世的二殿下的一份』來不及』的見面禮。

天空中忽然有鳥的長鳴聲,是仙客養的一種青羽鳥,叫不上名字,鳴聲好聽悠長。

「爾目也走了啊。」仙客抬起手臂,任由青羽鳥停留在他的手臂上。

「他們見過面了。」

仙客逗弄著青羽鳥,隨意答覆著二殿下的話,「不知道這第二回能不能阻止。」

「他們談崩了。」

「也是,爾目這生性格過度極端,那皇位是他一腳一血印爬上來的,我讓東禹那邊派人去將他的棋子拔起,順帶……」仙客想了想,看向二殿下,「那位太孫殿下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他為何要除了他?」

二殿下靠著柱子,遠遠還能瞧見底下站得極遠處正瑟瑟發抖的宮奴們,在心底嘆口氣,「師父,太孫殿下是只裝貓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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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錄:冢做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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