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質問
「既然木姑娘沒有按照規矩來做，無非就兩種辦法，要麼重新比試一次，要麼就此認輸。」
顏霏笑語盈盈地看着桑韞，卻問，「木姑娘想選哪種？」
話音落地，眾人的目光齊唰唰地射向那站得筆直的黑衣女子，紛紛好奇她會怎麼選。
沒多久，桑韞回了三個字，「都不選！」
顏霏卻不感到意外。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也多少摸到對方的性子，剛正過頭，甚至不屑於耍心機。
她剛才那麼問，心中的確不懷好意。
對桑韞來說，不管是選哪一種，低頭重來或是妥協認輸，都是一種折辱。
見形勢一如自己所料的那樣，她心中難免有些得意，便也勾唇笑道：「木姑娘，你可不能什麼都不選，否則難以服眾啊！」
「誰說的？」桑韞瞥了她一眼，「比試開始前，秦首領所宣讀的規矩里，可沒有明確提到必須在比試過程中時刻使用兵器。是秦首領宣讀有誤，還是顏姑娘理解出了偏差，竟然把靖王府的規矩解讀成這個模樣？」
顏霏能鑽規矩的空子，她為何不能？
前世今生，她雖信奉「能動手就不動口」，也不屑於這些口舌之爭。但似乎古代的女子就喜歡耍心機，她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顏霏卻吃了一大驚。
她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女人就這麼跟她杠上，還頗有不依不饒的架勢？
要徹底撕破臉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她這次只能進，不能退，否則日後哪裏還有她的容身之處？
可沒等她做出反應，桑韞已經抬眸看向沐宸，平靜地問道：「靖王爺怎麼說？」
沐宸忽然盯住她，四目相對間，他緩緩說道：「比試規矩並未提到時時刻刻都需要使用兵器。再者，兵器的存在便是為了獲取勝利，若是執著於如何使用兵器，便是捨本逐末了。如今木姑娘從比試中勝出，便是她熟練運用兵器的最好證明。」
這便是站在桑韞一邊了。
顏霏只聽到他否認了自己的觀點，俏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甚至有種被人戳脊梁骨暗暗嘲諷的錯覺。她還想爭辯些什麼，卻無意中碰上陳巡阻止的眼色，稍稍思忖，便只能暫時忍下這口氣。
事到如今，陳巡離開兵器局，已成定局。
比試結束后，場地四周的人也慢慢散去，顏霏再也忍不住地衝上去，攔住桑韞，沉聲問道：「木姑娘，你為何要這麼做？」
「我怎麼做了？」桑韞似乎聽不懂她的話外之音，反問道。
顏霏被噎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猛地拽住她的胳膊，走到一處角落裏，低聲問道：「明明說好互不相欠的，你為何要來阻攔我的路？當初你既然把圖紙給了我，並且放話不追究，今天又怎麼來這裏？」
桑韞沉默地聽着，只是眼神越來越冷。
奈何顏霏一心想要問出個答案，也沒發覺她的異樣，見到她這模樣，只以為她心虛了，氣得把她往後一推，怒道：「你倒是給我個解釋啊！當初，咱們不是說好的？你為何要出爾反爾？」
「三娘差點死了。」
「什……什麼？」顏霏傻了。
「三天前的夜裏，流民營闖入了幾名刺客，刺傷了三娘，至今生死未卜。」桑韞道，「你的本意是要對我趕盡殺絕吧？有手段有本事，儘管朝我來。何故去牽連那些無辜的人？」
顏霏急了，連忙辯解：「不是。我沒有做這些事情，這跟我無關。」
「對，你的確沒做這些事情，有人替你做了。」桑韞眼神冷到了極點，「可是，你心裏也想殺我的吧？不然，怎麼在別人動手時，沒有阻止？」
彷彿心中隱秘被人戳穿，顏霏臉色又白了一層，這次卻連辯解都說不出口。
她心裏的確動過殺人滅口的念頭，這騙不了眼前這女人，也騙不了自己。
「三娘是因你而出事的，你不去反思自身所作所為，居然還把指責我？」
桑韞負手而立，目光悠遠望向天際，語氣幽幽道：「我本來不想跟人爭，當初同意把圖紙給你，既是為了還你的救命之恩，也是希望那圖紙能發揮應有的作用。但你為何非得自己找麻煩？」
「我不是以德報怨之人。上次既然還清你的救命之恩，這次就不會手下留情。曾經有人跟我說過，給一個人教訓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栽在自己挖的坑裏，奪走她最在意的東西。」
「你，惹到我了！」
她素來寡言少語，這一次突然說了那麼多話，還句句直戳要害。
顏霏身子晃了晃，連着後退幾步。
這已經是明晃晃地撕破臉皮了。
可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努力地想要勸退桑韞，「木姑娘，咱們非得鬧到這個地步嗎？你忘記我曾經給你做的冬衣了嗎？忘記我當初替你擋下的那一掌了嗎？」
「我沒忘。」桑韞說，「可一碼歸一碼。你的冬衣，我就沒收下。你替我擋的那一掌，我也用那張完整的圖紙還清了。現在，也到你我清算三娘這件事的時候。」
「不要讓我看不起你。顏霏。」
撂下這句話后，桑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步離開。
顏霏唇色蒼白，瘦弱的身子搖晃了幾下，便靠在牆壁上。
剛才那瞬間的心悸，猶讓她印象深刻。
不是沒見過桑韞的冷漠，卻沒有哪一次如剛才那般透著一股殺意。
她知道，這次十有八九是踢到鐵板了！
可她不能認輸！
對，不能認輸，她必須要找陳巡商量對策。
想到這裏，顏霏才恢復了點力氣，手撐著牆壁緩緩起身，稍作休息后，便提着裙子逃也似的跑去找陳巡。
可惜，她卻撲了空。
這個時候，陳巡並不在他的屋子裏，而是被秦倦帶到了沐宸的面前。
除此之外，在場的還有桑韞，以及兵器局眾人。
在比試結束后，桑韞以兵器局新晉成員的身份，向靖王沐宸告了一狀。
告狀的內容，便與劉三娘遭遇的刺殺有關。
現在也到了清算總賬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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