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南征張綉（三）

曹操兵敗，屯營於舞陰，張綉乘勝追擊，于禁率領數百人且戰且引，最後擊敗張綉，張綉慌忙退保於穰，與劉表合兵。

脫險后的曹操心中極其悲傷，愛將典韋，長子曹昂，愛侄安民皆戰死。而立墳墓之時，唯獨典韋將軍的屍體沒有找到。

當九兒知道自己的大哥典韋戰死之時，悲憤的嚎啕大哭。

河邊，曹操建了三個墳墓，分別是愛將典韋、愛侄安民和長子曹昂的，只有典韋的墳墓則是個衣冠冢。

曹操站在河邊，對着這三個墳墓跪了下來，淚水滑落到他的臉上，他悲泣道：「我痛失典韋將軍，比失去愛子和親侄更加悲痛啊！今日來祭奠，實則，是獨祭典韋將軍也！」

說罷便匍匐在地上一直痛哭不止，身後的眾將士也一齊跪了下來喊道：「丞相！」

謀士郭嘉這時上前攙扶道：「丞相，何不藉此機會，一齊祭奠為此次戰役，死去的眾將士。」

曹操抬起頭，看着郭嘉，道：「對，對，奉孝說的極是，今日，就在這河邊！一齊祭奠為此次戰役死去的眾將士！」

祭奠完亡靈之後，曹操將九兒帶到主帳，當着眾謀士和武將的面，問道：「你何故隱瞞女兒身？是誰派你來的？」

九兒還沉浸在典韋死去的悲傷中沒有緩過來，面無表情說道：「我與典韋將軍一樣，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都是為了吃口飽飯，所以來當的兵。」

曹操道：「你家人呢？」

九兒眼中含淚：「我沒有家人，我爹在我出生沒多久就被征去當了兵，這麼多年一直沒回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娘從沒跟我說過爹的事，村裏鬧飢荒，我娘撇下我跟着別人逃荒去了，我為了活下去才來當的兵，這些，第一次遇見主公的時候我早已告知給了主公，信不信的，是主公的事兒，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而且我真的只叫九兒，不知道自己姓什麼，連個全名都沒有。」

曹操嘆了口氣，說道：「你眼睛乾淨，我信你不會說謊。」

九兒道：「我這人，不是很機靈，沒什麼心機，有時候又有點兒傻，一根筋，只知道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把自己能有的，最好的，都給那人，我初入軍營時，就是為了能吃口飽飯，後來遇到典韋將軍，我倆聊得甚是投機，典韋將軍還教我殺敵的招式，認我做賢弟，比我親大哥都親，如今典韋將軍死了，我女兒身的身份也被主公知道了，任由主公發落。」

曹操低下頭，淡淡一笑：「發落？如何發落你？把你趕出兵營？你還能去哪啊，留下來吧。」

這倒是在九兒的意料之外，她看着曹操，道：「主公……」

曹操道：「你生的貌美，毫不避諱的說，此貌人間少有，有此等容貌出去不安全，遲早被賊人所禍，你跟着我吧，生於亂世，我不能許你太多什麼，但我能許你，跟着我，能吃飽穿暖，不受人欺。」

「主公是……」

曹操又道：「對了，你沒有姓是吧，既入我曹家門，就隨我曹家姓吧，今兒當着眾將士的面，我給你起一名兒，你既然名字中帶個九字，我也甭給你抹了，就叫曹九生，亂世顛沛，願你有九條命，一生安樂。從此以後，你就叫曹九生。」

九兒看着曹操，紅了眼圈，道：「我，我有名字了？」

曹操笑着點點頭，九兒含着淚笑道：「多謝主公。」

曹操擺擺手：「以後不能叫主公了，已給你準備了衣服，去換了吧，以後，也不用去兵營住了，我在哪兒你就在哪兒。」

九兒凝視着曹操，本還想說些什麼，但這時來了兩個小兵，便把九兒領走了。

傍晚，曹操回到了主帳，九兒已換好了女裝在主帳已等候多時，見曹操來了，她並沒有迎上去，而是坐在原地一直看着曹操，曹操走過來坐在九兒對面，道：「你看着我幹什麼。」

九兒道：「我想看看主公到底是個什麼人。」

曹操淡淡一笑：「看清了嗎？」

九兒搖搖頭：「沒有。」

曹操道：「那你，希望我是個什麼人？」

九兒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其實想想只要主公日後對我好就行，至於什麼人，也不重要。」

曹操道：「不是說不能叫主公了嗎。」

九兒問道：「那我叫你什麼？我想想……」九兒略一思忖道：「我叫你阿瞞好嗎？我聽人說，你的小名就叫阿瞞，叫小名顯得親切，如何？」

曹操一怔，除了曾經的親戚長輩外，從沒人叫過自己阿瞞，就連自己的第一個妻子，丁夫人都是尊稱自己為「夫君」，如今眼前的這個丫頭想以後直呼自己阿瞞，曹操想要拒絕，但看她眼睛好似很期待着自己答應，頓了頓，便道：「行吧，願意叫什麼就叫什麼。」

九兒又道：「那阿瞞，你今日所說的話，可是喜歡我的意思？」

曹操看着她，愣住了，不知該如何說，因為他從小到大，從沒對任何一個女人說過喜歡和愛，女人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是重要的存在。今被九兒這麼一問，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頓了頓，便道：「我，我從沒有對誰說過喜歡。」

九兒笑道：「可我覺得，你今日說的話就是喜歡我的意思，還沒人對我說過那種話，謝謝你阿瞞，你喜歡我，我也會喜歡你的。」

曹操看着她笑，沉默了片刻，隨後道：「你這一生，還有沒有喜歡過別人？」

九兒道：「有啊，我曾經喜歡我娘，她肚子餓我就願意為她去找吃的，自己不吃也要讓她吃飽。」

曹操搖搖頭：「那不是喜歡，那是親情。」

「那，那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我覺得你今天對我說的話就叫喜歡。」

曹操淡淡說道：「以後你就知道了，睡吧。」

九兒點點頭，二人就寢后，曹操沒有對她幹什麼，二人躺在榻上，這時九兒側過身來，對曹操道：「阿瞞，以後我是不是就要把自己的一生都託付給你了？」

曹操道：「可以。」

「那以後我會保護好你的，典韋大哥教我的招式我都記着，以後，我就替典韋大哥護你周全。」

曹操淡淡一笑：「我曹阿瞞要是靠女人來保護，何時才能贏天下。」

九兒道：「那阿瞞，今晚我能抱着你睡嗎？」

曹操看看她，點了點頭，九兒湊過去抱住了曹操，道：「行，這樣心裏就踏實了。」隨後便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曹操心中五味複雜，他不知自己為何會對曹九生這樣，換做別的女人，就如鄒氏那般，早就和她行了周公之禮，絲毫不會顧及她的感受，可如今與曹九生同榻而眠，他竟有些擔心她會不會不願意，還有她今天對自己說的話，曹操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這世上，會有真心愛自己的人嗎？曹九生，莫非真心喜歡自己？自己今日為何又要給她起名為曹九生？

「我，就這麼希望她活着？」曹操心中暗想道。女人對他來說，從不是多麼重要，死了一個，還會有新的補進來，世上佳麗這麼多，他從不擔心自己的哪個佳人會香消玉殞，因為自己從來沒有把她們當回事兒，他也從未對任何一個人付過真心，因為曹操覺得，這世上真心難得，他也心知肚明的知道她們也從不是真心喜歡自己。他有些疑惑，曹九生是否也和她們一樣，可她的眼睛是那樣乾淨，就像天上的星辰。

「應該，是一樣的吧……」曹操心中暗想道，便也睡去了。

而後曹操從舞陰還許都，回到許都之後，曹操先是去見了自己的第一任妻子，丁氏，告知了她長子曹昂已戰死，丁氏悲痛欲絕，從此不在見曹操。

曹操無奈，只好作罷，隨後又帶九兒見了自己的所有妻妾，回來九兒問曹操：「阿瞞，原來你有這麼多妻妾，那你都喜歡她們嗎？」

曹操淡淡說道：「不喜歡，只看她們長的漂亮，能歌善舞。」

九兒一驚：「那我完了！我不會唱歌跳舞。」

曹操笑道：「無事，你比她們都漂亮。」

九兒道：「可有一天我老了就不漂亮了。」

「無事，你老了我也不嫌棄你。」

說完曹操心裏一驚，自己為何說出這麼句話，但九兒卻很開心的說道：「真的？那太好了！」

曹操看着她：「你信了？」

九兒笑道：「信啊，你說的我全信。」

「不怕我騙你？」

「不怕啊，我知道你不會騙我。」

曹操輕輕捋了捋她的頭髮，沒有說話。

而後南陽，章陵諸縣又叛附張綉，曹操大怒，派曹洪去討伐，卻失利而歸，同年，冬十一月，曹操再次討伐張綉，臨淯水，經典韋等人的墳墓時，又想起了那時因為自己，而犧牲的典韋將軍和自己的長子和愛侄。便在淯水旁再次舉行了祭奠儀式，曹操噓欷流涕，眾皆感慟。隨後攻打劉表屬將鄧濟據守的湖陽，生擒鄧濟，並攻下了舞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