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城
「這，這個......」萬藤那張帥的掉渣的臉微微有點發燙，顯然他強詞奪理的功夫實在不怎麼樣。不過，儘管被夢貘逼入到了絕境，他還是不肯就這麼輕易的承認自己那些行為純屬於是故意的。
「我可都是為了你好。」萬藤懷抱雙臂，兩條胳膊藏進寬大的袖袍中，眼神盯向一旁的樹梢，繼續胡攪蠻纏，「別忘了，你可是名草有主的人。若是被小月知道你周圍有那麼多女孩子圍着，回去后她肯定會把你捶死的，我這可是救了你一命啊......」
夢貘苦笑。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數落這個臭不要臉了幾千年的老怪物了。
「算了，算你說的有點道理。」夢貘搖搖頭，決定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他隨手將手中的兩顆小石頭把玩了一下，而後用力一攥。只見先前又臟又硬又沾著黃土的小石頭竟然改頭換面，脫胎換骨成了兩錠金燦燦的大元寶！
夢貘從睡夢中驚醒后就已經察覺到了黛城門外所發生的一切。惡卒欺善良民，那一幕他已經聽在耳里，看在眼裏，一切瞭然於心。
此地距離黛城雖說還有一里多的路程，但夢貘生來便異於常人。他的耳朵，眼睛，鼻子，甚至是身上的所有感官都要強於常人太多。莫說只是一里多的路程，就算是方圓百里，若是夢貘想要知曉一切，那也是可以做到的。
「要不要過去玩一下？」夢貘笑吟吟的看着萬藤問道。
「玩什麼？」
夢貘沒有答話，只是向著路的前方努了努嘴，然後繼續笑。
處於心虛中的萬藤恍然大悟，緊接着整個人的精神頭瞬間提了起來。
他正在犯愁夢貘會一直揪着他故意嚇人的事情不放，沒想到他卻主動岔開了話題，這敢情好啊！
「你是說黛城門外那個欺壓百姓的狗官？」萬藤挑着眉毛問，但是他的眉目間已經有了濃濃的興奮。
夢貘點點頭，「我猜，你早應該感應到了吧。怎麼樣，去玩兒一下？順便整治一下狗官解解壓？」
「哈哈。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萬藤大笑，披肩的長發無風舞動起來。「去玩兒多沒意思啊，像那種惡人殺掉便是！看我過去將那些惡卒也全都給宰了！」
萬藤是個做實事的人，他說到便會做到。
夢貘只覺眼前一花，卻是那萬藤早已化作一團綠色的霧氣，直向黛城衝去！
夢貘傻眼了，他是想過去教訓一下那狗官，可沒想殺他呀！況且聽萬藤的意思，他是想把那些兵卒也一併幹掉！
這還得了？他們是來除魔的，可不是來造孽的！
「你給我回來！」夢貘反應過來，對着萬藤的方向大聲吼。
「哈哈哈！你放心交給我，我保證一個也不留！」前方飄過來了萬藤興奮的聲音。
「你......！」夢貘氣結，繼續喊，「你給我回來聽見沒！你要是不聽話，今天的午飯和晚上的糕點就沒你的了！你的銀錢可都在我這裏。」
前方狂笑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一會兒的功夫，萬藤悻悻的從霧氣里冒了出來。
他癟著一張臉，像是一個委屈到要哭的孩子。飄到夢貘身前，瞪大了眼睛問，「你說啥？你要剋扣我的口糧？」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活到他這般的老怪物，唯一的樂趣就是吃了。雖然不能真的吃，只能聞聞味道，但那也是一種享受哇。
可是如今，夢貘這壞小子要剝奪自己唯一的樂趣，這還得了？
夢貘笑吟吟的點着頭，嘴角露出來了奸計得逞的壞笑，「不止今天的，你要是再不聽我的話，亂搗蛋，我就什麼都不給你買，讓你過回那種流浪的苦日子。」
吃飯需要儀式感，要是讓萬藤滿大街的去聞別人的殘羹剩飯，他還不如一死了之呢。
「我聽，我聽話。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萬藤立刻發起了誓，臉上滿滿的都是嚴肅。
「這還差不多。」夢貘將手中的兩錠金元寶高高拋向空中，而後一個起跳躍起，轉身握住，得意道，「等會兒你就看着，切莫再亂顯身嚇人。」
「這，這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黛城門外，老漢兒不甘心的憤慨嘶吼，「拿不出銀錢入城，你們就亂抓人！我，我跟你們沒完！我要見州府老爺，我要告你們！」
老漢兒用胳膊拄着地好不容易站起來，就要跟那門把總拚命。
門把總舉著刀，惡狠狠的咬了咬牙，一腳將老漢兒踹翻在地，「老東西！你別不識好歹！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是你在這兒死纏爛打，油鹽不進！那就勿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環顧四周一遭，冷聲喝道，「你們還在等什麼！把這幾人統統抓起來！若是被州府老爺知曉我們壞了規矩，我等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是！」兵卒們齊齊應了一聲，就要上前動粗。
可就在這時......
「前面的軍爺，手下留人！手下留人吶！」
一個聲音由遠及近，那聲音聽起來匆匆忙忙，上氣不接下氣，像是馬上要斷氣似的。
「嗯？什麼人膽敢阻撓官兵拿人！」門把總心情不好，深凹的眼眶裏面，那雙小眼睛裏藏着的滿滿都是怒氣和殺意，「什麼人膽敢阻攔，一併拿下！」
「誤會，誤會——」來人拖着長音，慌慌張張的闖入了兵卒的包圍圈。他頭髮蓬亂，臉上佈滿風塵，不停的用袖袍擦拭著滿頭大汗。
「你是何人？為何阻攔？」門把總警惕的看着來人，手中長刀護在胸前。他心裏盤算好了，若是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奇怪傢伙有一絲不軌的舉動，他就手起刀落，讓他人頭落地！
「軍爺，誤會，全都是誤會，天大的誤會呀！」來人喘著粗氣急道。
「誤會？有什麼誤會？你倒是說來聽聽。」門把總並沒有放鬆的意思，他一直緊盯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指了指跪伏在地上的八人，對着門把總諂媚道，「軍爺，這老丈是我大伯呀！他身後的這些娃子們可都是小子的兄弟姐妹。剛剛大伯他老人家只是跟您開了一個小玩笑而已，對吧大伯？」
這回不僅是門把總愣住了，就連地上跪伏着的八個腦袋，也同時愣住了。
尤其是老漢兒，「我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個高大威猛的大侄子？」
他們心中都有疑問，只不過以他們現在待宰羔羊的處境，根本沒有開口去問的機會。
「你......你說他們是你的親戚？你可有憑證？」門把總可不傻，愣了一會兒之後，馬上理清思路，質問少年。
少年嘿嘿一笑，從袖口裏掏出來了兩錠金燦燦的大元寶塞進了門把總的手心裏，諂笑道，「軍爺，您看這憑證可行否？」
看到金子的那一刻，門把總的心是顫抖的。他當差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沉甸甸的金子。當即改頭換面，冷厲的臉如同遇到了春日的風，瞬間變得笑容可掬。
「原來是一家人啊。」他訕笑道，揮手示意手下的兵卒退去。
他不傻，知道這少年出現的蹊蹺，不過他也不想做一個不開竅的人。不管這少年是誰，只要繳足了銀錢，皆可入城。莫說那老漢兒是他大伯，就算他胡扯是他兒子，他也絕不會多管閑事。
望着手中的金元寶，門把總的心裏可樂開了花兒了。八個人加上這少年也就九個人頭，總共才九錢銀子而已，可如今到手的卻是足足兩錠金子！去掉上繳的人頭數，剩下的他與手底下的弟兄們分了，也足夠他們好好逍遙一陣了。
「這......這可多出不少啊，本軍爺可沒有閑錢找給你。」門把總思量著，惺惺作態的對着少年開口。
少年心知肚明，拱了拱手，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軍爺這是哪裏話，您可是保一方民安的大人物。剩下的銀錢就當是小子孝敬給您老的，希望您不要推辭。」
懂事。
門把總心裏的怒氣已然全消，招着手對手下兵卒吩咐道，「來呀，給......」他看了少年一眼，然後笑道，「給這位小公子一家人登記造冊，不得有誤。」
「是！」
老漢一家人在少年的示意下拿着令牌先行入了城，在他準備入城的時候，門把總突然叫住了他。
「小公子，腳下且慢行。」
「哦？軍爺可還有吩咐？」
門把總將金元寶揣進了腰包里，深凹的眼眶中，那雙眸子意味深長，「拿了人的好處總不能白拿，軍爺我也不是鐵石心腸。小公子，入城後過了正午若無要緊事最好找個落腳處不要出門。」
「這是為何？」少年故作奇怪。
門把總嘀嘀笑了兩聲，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怪笑，「這城裏近來可不太平，鬧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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