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她們都一樣。

站在醫院門口，姜辭冷漠的目光抬眼往林之昂和黑子爭執的方向看過去。

因為不放心，直覺有不對。姜辭半路折返了回來，看到林之昂在醫院行色匆匆，尋找什麼樣子，她原本還以為他是在找梁知淮。

看到他抓住黑子時，姜辭就站在沒多遠的患者人群中。男人之所以能來的那麼及時，就是姜辭通知的。

林之昂被拖著出來，她也慢慢跟在後面，一直到他離開，她才從暗處走出來。

收回視線，姜辭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按下一串數字。

播出去的電話很快就被接起了。

「讓他離開江城，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小姐放心，我這就去辦。」

電話那頭，男人嚴肅的回復道。

姜辭掛斷電話，攔下一輛計程車回家。

天色漸漸暗下來，空氣有些沉悶，看起來要下雨了。

姜辭剛一到家，還沒來得及換上鞋子，就看見寧姨急匆匆的往陽台小跑過去。

換了鞋子，姜辭走過去。

淅淅瀝瀝的小雨如細線般從雲層間砸下。

陽台上養著許多嬌嫩名貴的花草，寧姨手上動作飛快的救下兩盆名貴的蘭花，將他們放在風吹不到，雨水打不著的位置，又趕忙轉過身去解救其他花草。

姜辭見狀也端起一盆君子蘭，這是薑母在拍賣會上花了六百多萬拍下的，就這樣，薑母還對姜辭說撿了大便宜。

這盆君子蘭的品相頂尖兒的好，倒也是配得上著六百多萬的價格。即使是不怎麼喜愛花卉的姜辭看著也覺得不錯。

將外圍一層容易受風吹雨打的花搬到屋裡，寧姨才鬆了一口氣，去忙別的。

而姜辭則趁著離晚飯還有一會兒的空隙，泡了杯黑咖啡，站在陽台上。目光凝視遠方，像是在看雨景，又像是在眺望著什麼。

這場雨下的極久，一直到天空蓋上黑色的幕布。

街上的行人稀少，大多都是撐著傘步履匆匆的走過。

身形纖長的少年穿著連帽衛衣，寬大的帽子嚴嚴實實的將他的臉遮蓋在陰影下。

穿過鬧市，避開人群，少年抬腳走進一個雜草叢生，看起來廢棄了許多年的老公園。

或許平時這裡還是有人來的，公園裡唯一還完好的涼亭中，水泥磚頭砌起的長椅除了沾了點雨水，乾淨的不像是被廢棄了的。

雨後的空氣中混雜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被雨水洗凈之後的天空，露出了點綴著的點點星爍。

少年在涼亭中站了一會兒，似是在等人，他沒等多久，公園另一個廢棄了的入口傳來聲響。

發銹的鐵門被推開來，因為銹跡斑斑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

「阿淮。」

月光下，後來的少年頂著一身銀色走過來。還不等他走進亭子里，涼亭屋檐下的少年邁步朝他走過去。

後來的少年聲音明朗，望著他。見他一聲不吭，心中生出的幾分懊悔更深了。

「阿淮，我......」

他籌措不安，想要說什麼，只是嘴巴囁嚅，喊著少年的名字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要說懊悔，他只是懊悔誤傷了少年。他並不後悔去堵姜辭，威脅她。

兩人都站在公園中央報廢了的噴水池前停下。

梁知淮深吸一口氣，藏在帽子下的臉被落下的陰影擋住，讓他對面的林之昂沒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從醫院回去之後，梁知淮便主動給林之昂發了一條消息，約他出來見面。

他覺得有些事情必須說明，他無法承受姜辭受傷，他見不得她難受。多年好友他是知道林之昂的性子的，有這一回就還有下一次。

他怕他下一次就沒有這麼及時了。

「你不該動她。」

梁知淮嗓音冰冷，目光沉沉，臉上的表情肅然凝重。仔細看便能看出他眉目之下，暗暗隱藏著的怒意。

林之昂是低著頭懊惱的樣子，聽到梁知淮的話，他震驚的猛地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或許是為了讓林之昂看清梁知淮的表情，風吹走了雲層，月亮完全露了出來，月光皎潔，落在梁知淮臉上。

面如白玉，眉目間透著清冷，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睛結上層層冰霜。

「你什麼意思！」

林之昂暴怒質問。

梁知淮抿唇不語。

少年的心思表達的很明確，一瞬間，林之昂猶如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這幾天一切的不合理都變得合理起來。

是了，如果梁知淮不願意，姜辭又怎麼可能強迫的了他。

「你愛上她了是不是！」

他猩紅了雙眼，眼裡蘊滿了失落和被背叛的情緒。

林之昂激動的往前走了兩步。

梁知淮沒有回答他，但他已經氣到了極點，漲紅了臉，似一隻徒然發怒的獅子：「這才多久！你就愛上她了！」

「她那樣的女人不適合你！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喜歡誰都可以，為什麼偏偏要喜歡她！」

他怒吼著，公園裡的寧靜被打破，枝頭上歇息的小鳥也被他突然抬起的音量嚇到，飛離樹枝。

梁知淮久久不語，只是看著他。臉色黑沉，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經在生氣邊緣徘徊了。

林之昂卻當沒看到似的，繼續說著，「那種女人有什麼好的！」

他沖著梁知淮咆哮，他目光帶著質問。

「你喜歡她什麼？長得好看？成績好？還是TM的那種賤人天生就遭人愛！」

林之昂大聲吼著，渾身不經意的寒顫。他眼神恍惚，字字冷厲。只是說道最後一句時，徒然收起音量，只讓他和梁知淮兩人可以聽見。

他最後的聲音有些脆弱，好像在問著梁知淮，又好像不是。

話音未落，一直為了忍住心中怒火而緊攥著的拳頭揮起，猛然朝著林之昂的臉打過去。

拳頭帶風，砸在臉上。林之昂沒有防備，牢牢實實的挨上這一拳，他踉蹌的往後退了幾步，眼冒金花。

然而，還沒等他站穩，又是一拳朝他臉上打來，這一次落在了他的嘴角。

牙齒咬破了左腮，鐵鏽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林之昂被梁知淮兩拳打得暈暈乎乎的，卻還是態度強硬的說著：「她們都一樣！」

「都是一樣只會玩弄他人的女人！」

林之昂一手撐在噴水池高高的檯子上，他的目光中憤怒帶著悲涼，一副過來人的神情望著梁知淮。

梁知淮也看著他，默默從他的話中察覺到了什麼。

「她是姜辭。」

發泄了一番，梁知淮終於捨得開金口了。

他只說了四個字。

卻是兩個含義。

林之昂聽到的是他對姜辭的辯解，他在說姜辭和別人不一樣，不會像林之昂口中的女人一樣。

而梁知淮卻是在說，她是姜辭，是高高在上的姜辭，是陽光底下最耀眼的人。兩個人云泥之別，他註定是仰望的那個，而不是擁有的人。

「放TMD狗屁！天下烏鴉一般黑，她們都是一種人！玩完就把你當垃圾扔掉。」

他臉部漲紅，額頭上青筋暴起，瞪著一雙如猛獸發怒猩紅的眼睛，捏著拳頭就朝梁知淮撲過去。

「我現在就打醒你！」

林之昂一邊揮動著拳頭，一邊說著。

他出拳極快，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

林之昂的攻勢很猛，顯然是下了狠心的。梁知淮躲閃了幾下，也開始出手。

兩人雖然都是沒招數的打著，但是明顯梁知淮更勝一籌，林之昂幾乎沒有挨到過梁知淮，而他卻是遭了好幾下。

漸漸的，林之昂就招架不住了，幾次被梁知淮打中，要不是梁知淮收手的及時，他現在恐怕已經成了倒在地下的樣子了。

夏柯然趕來時，看到的便是兩人糾纏在一起廝打，他連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

他上前拉開兩人，雖然挨了好幾下，但林之昂依舊張牙舞爪的伸著手想要去打梁知淮。

「放開我！放開我！」

林之昂面目猙獰的咆哮著，他情緒激動，使得夏柯然不得不用盡全力拉住他，擋在梁知淮面前。

「林之昂！你冷靜點，有事好好說！」知道梁知淮約林之昂出來，夏柯然就知道要遭，趕緊趕了過來，結果還是遲了一步。

一個性子暴躁，一點就爆。一個倒是半天點不出一個屁，可是偏執的很，認定了的怎麼也不可能讓步。

雖然不知道兩個人在他來之前說了什麼，但是夏柯然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

傷腦袋(╯‵皿′)╯︵┻━┻。

「好好說，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說他愛姜辭！TMD看上姜辭了！」林之昂指著梁知淮，暴躁的將梁知淮的話換成了他理解的意思。

「啊？」？？？

話音落。

林之昂的話，夏柯然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的。雖然梁知淮喜歡姜辭是真的，但是能從這個死悶騷嘴裡說出愛上姜辭的話，打死夏柯然他都不相信。

對上夏柯然帶著狐疑的目光，林之昂還沒看出來他只是驚訝了一下，還以為他是在懷疑自己的話是假的。

「你TM不信，你自己問！」

林之昂甩開夏柯然攔住他的手，氣憤的轉身一腳踢在噴水池上，背對著兩人生著悶氣。

「阿淮？」面對林之昂的反應，夏柯然也看出他沒有撒謊，將信將疑的看向梁知淮。

梁知淮眸色清明，浮上一層層冷意。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線，一張臉表情緊繃，看得出他此刻心情極其不好。

他渾身散發著如刀鋒般銳利逼人的氣勢，讓人下意識對其退避三舍。

夏柯然：「......」

林·一根筋·傻蛋·之昂，信了你的邪！

夏柯然此刻有一萬句想要罵他的話。

「這件事是之昂做的不對，我這就帶他回去教訓，阿淮你也早點回家，別讓阿姨擔心哈。」

夏柯然快要被梁知淮渾身氣勢壓的喘不過氣來，他匆匆丟下一句話，就強硬的拉著林之昂離開。

林之昂不想和夏柯然一起離開，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更何況他和梁知淮打了一架，雖然傷的不重。但還是有傷口的，拉扯間碰到傷口，他痛得嗷嗷叫。

就這樣被夏柯然給拉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