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樓怨05

待到阿束找顧縣令拿到先前兩位死者的案卷后，他先去了四王爺所在的廂房，將他在莫小玖那裡所見所聽之事全數說予燕巫時聽。

「解離性失憶？」燕巫時清笑一聲，「有點意思。阿束，你去幫我備一套素凈些的布衣，還有布鞋。」又摸著頭上的玉冠，「還備一面巾子。」

阿束自小與燕巫時長大，一聽便知他有何意圖，忙點頭應下，隨後出門。

翌日，莫小玖起床，換上昨夜裡衙門的丫鬟送來的一套灰色衣袍，衣袍的料子是棉布的，綿軟素凈，只是有點大，剛穿在她身上像套了個麻袋，繫上腰帶后，方顯得規整了些。昨夜裡一併送來穿在內里的中衣褲頭都是男式的，這著實是有些尷尬。

待到她洗漱好，門被敲響。

「莫先生，我是阿束，想請你到廳里一道用朝食。」

莫小玖將門打開，露出一張剛被水浸潤過的臉，阿束看著眼睛一亮，心道莫先生長得一張好清秀的臉，像個女子。細細一看，不得了，莫先生脖頸處皮膚細膩如玉，且這頸形……這，這分明就是女子啊！昨日他也沒有認真細看，當時也只覺得莫先生的聲音有點女子腔調。

「阿束，是哪些人一起吃啊？」莫小玖可不想與那顧縣令和捕頭一道吃飯，免得壞了心情。

阿束回過神來，陡然發覺自己臉上有點發燙，忙道：「就我，還有我的兩個朋友。」

莫小玖微微蹙眉：「你的朋友？」

阿束笑道：「莫先生放心，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他們不過是看了昨日你所寫的驗屍結果，想認識一下你。」

莫小玖微微頷首：「那……行吧！」

阿束側過身伸手一讓：「莫先生請！」

莫小玖朝阿束微微一笑，朝著前面走去。

阿束愣愣地看著莫小玖的後背，這才發現這所謂的莫先生，身姿婀娜，體態顯然就是個女子。

朝食設在中堂內廳，廳中擺了一張圓桌，米粥和包子饅頭，以及各式糕點小菜擺了滿滿一桌。

莫小玖見著了阿束的兩位朋友。

坐於右側的青年約莫二十五六到三十左右的年紀，長得斯文儒雅。

另一位正在逗弄桌案上大魚缸里的錦鯉，背對著，只可見他寬肩窄腰，身姿挺秀高頎，穿著一身灰色布袍似乎與她所穿的一樣，頭上戴著的方巾也與她一樣。

等到他不緊不慢地轉身過來，見著他的臉，她霎時只覺得此人一張臉俊美得令人窒息。

如何說呢！

此人眉如墨畫，鬢若刀裁，鼻子挺直，厚薄適中的唇微微勾起笑容，這笑容顯得有點邪肆，可他那雙茶色眸子卻又透著些冷傲孤清。如此一張絕色又帶著一股子風情的臉，平民常服下，掩藏不住他周身透出的貴氣，總覺得他應當是頭戴玉冠、身披錦袍、手搖玉扇的世家公子。

「莫先生，莫先生！」

阿束的聲音將陷入獃滯和幻想之中的莫小玖給喚醒，她心中猛地一跳，只覺自己臉上發燙，尷尬不已，自己是看美男子看得發了呆，這真是羞臊死她了。

坐在桌邊上的儒雅男子笑道：「巫時長得美，任是男子見了也得被驚住。」

莫小玖尷尬地笑了笑，低著頭朝桌邊走去，卻因為緊張，一個不小心拌了椅角，險些摔倒，驀時只覺腰身一緊，身體落入一個寬大的懷抱中，抬眼一看，正是恰也走過來的絕色男子，她頓時只覺得腰上的皮肉都在顫抖，心跳如雷。可就在這時，她腰上那隻手將她腰側間皮肉掐了一掐，瞬時一種酥麻的感覺自腰側蔓延至全身，條件反射下，她身子微轉，掄起巴掌以迅雷之勢朝抱著她的男人扇去……

阿束和麟風驚呆了，他們的爺竟被人扇了巴掌。

燕巫時撫著臉，臉上卻沒有半點惱意，反而帶著一種玩味的笑。

莫小玖惱道：「你流氓。」

燕巫時擱下手，諧趣道：「你覺得我會對一個男人耍流氓？」

這……

莫小玖也愣了，她忘記此刻自己是男人。但就算自己是男人，那往她腰上掐，這又算哪門子事嘛！用他們古人的話來說，就是一登徒子。

阿束見主子並沒有要生氣的念頭，心道一定是方才主子做了什麼不恰當的事，於是連忙上前來打圓場：「莫先生，誤會了，這位是我的朋友巫時，巫山的巫，時辰的時。」接著又伸手介紹儒雅青年，「這位名喚麟風，麒麟的麟，大風的風。」介紹畢，朝莫小玖一笑，「莫先生，他們是我的朋友，我們是一起從京城出來遊歷的。」

莫小玖餘氣未消，但一想到自己現在是男子裝扮，也不好細究，於是朝麟風和巫時拱手，道了一聲：「幸會！」便坐下。

可偏偏這個叫巫時的人，卻還緊緊地挨著她坐下。莫不是個斷袖？她連忙將手伸下去挪椅子，可這實木椅子沉重得很，挪了一下也只挪了點位置，等同於沒挪，可若是再挪，也就顯得太在意了。

阿束坐在巫時另一邊，開口道：「開吃吧！粥湯已經不燙了，點心估計都得涼了。」說著又對莫小玖道，「不知莫先生想吃什麼，盡可隨意。」

莫小玖朝阿束笑笑，拿起金玉箸，夾起一個小籠包子入嘴，接著喝下一口紅豆桂花甜湯，再夾了一個小包子入嘴，吃得正歡，卻是將桌邊三個大男人看得目瞪口呆。

她一抬眼便看清了他們目光中的驚詫，猛地想起古代人最講究禮數，而自己，似乎是粗魯了些，於是尬笑道：「昨夜裡沒吃飽，餓得很。」彎唇一笑，立時將腰背挺直，變得斯文起來。

想她以前在大學，男生多女生少，她與男生們打成一片，稱兄道弟的，後來入職警局成為一名法醫，更是成日地與那幫男刑警在一塊熬夜加班，便是習慣了像男人那般大大咧咧的模樣。雖她現在是男人裝扮，人家只以為她是男的，但她面上看起來是個斯文人，便與這般吃相有點不搭調了。

阿束則想著，昨日夕食他明明見著丹花樓的兩個龜奴端了兩道硬菜一道青蔬加一大碗白米飯去，又見著盤碗空空的出來，為何會沒吃飽？

他將目光朝燕巫時那邊一望，便見燕巫時遞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忙轉頭對伺候在旁的丫鬟道：「再將包子拿兩籠來，再看有什麼點心，也多拿點。」

莫小玖看著滿桌的食物，忙道：「不必了，不必了，這麼多，不如先吃完再說。」

阿束卻笑道：「不打緊的，先上過來，吃不完再說。」

莫小玖也不好說什麼了，便只等著他們拿箸開吃，但見他們仨人，個個都斯文得不成樣子，頓時便覺得自己與他們是兩極分化，完全不同的兩種人類。

飯間也不見他們與她說什麼話，這「食不言「」的中華文化傳統當真是被他們做到了極致。

朝食吃畢，丫鬟送來凈手擦嘴的水盆和布巾，服務相當到位。

「莫先生，你呆會可是要去丹花樓？」阿束開口問道。

莫小玖起身道：「正是，我現在就是要帶著衙門的人一道去丹花樓重新勘查現場。」

巫時開口：「那我們一起去吧！」

聲音當真是清潤好聽，但莫小玖對他還是有一點怒氣，看向阿束那邊：「還請阿束將衙門的人喚上。」

阿束點頭，隨即便率先出了門。待到莫小玖走到前院時，顧縣令和捕頭及十來位衙役已然候在那裡，車仵作也在場。

由於距離不遠，一行人都是走路過去的。

半道上，阿束見莫小玖走在前頭，便悄聲與主子說：「爺，莫先生是個女子。」

巫時勾唇一笑：「我知道。」

阿束一臉驚訝：「爺您知道？」

巫時抬起左手，看著自己的手掌，回味著先前他掐她腰時的感覺，那細腰，軟得不像話，還有她身上的味道，很特別，是女子的味道。

阿束見主子完全一副陷入幻境中不能自拔的模樣，擰了擰眉，想不分明。

這時巫時道：「往後不要叫我爺，你可得知道，如今我一身布衣，身份不能比你高。」

阿束點頭：「好，爺。」

巫時轉臉一抬手便要打，見阿束咧齒笑著歪頭一躲，又放下了手。

阿束摸著後腦勺：「忘記了。」自幼便如此叫喚，叫了十多年了，哪是那麼容易改的。

巫時凶他：「不能忘。」

阿束點頭：「是的，爺！」

巫時：「……」這小子！

到了丹花樓，吳媽媽正為昨夜裡冷清清的生意焦頭爛額，見著她派出去的兩位龜奴領前帶著衙門的一幫人來，且莫小玖也在其中，頓時心中一喜，迎上前去。

吳媽媽刻意走到莫小玖身旁緊挨著，她先是看了巫時一眼，頓覺是天仙下了凡塵，又想起昨夜裡龜奴來報，說衙門裡有三位貴人，想著便是他們了，於是忙將莫小玖拉到一旁，壓低聲音狠狠道：「你可別跟老娘耍花樣，老老實實把這案子給破了，若是破不了，老娘自有辦法對付你。」說著不經意間又朝巫時那邊看了一眼。

莫小玖明白吳媽媽是怕她向阿束和巫時他們求救，她淡淡道：「放心吧！這樁案子我一定能破得了。」

吳媽媽聽她如此一說，算是放下了半顆心，想著方才龜奴跑來說的，衙們的三位貴人還將莫小玖請去一道吃朝食，當時便覺這小丫頭能招貴人待見，許是有些本事的，指不定就能將這案子破了。且看吧！她倒要看看，長在深閨里的莫家小姐有沒有這個本事。

莫小玖不理會吳媽媽，她也刻意與阿束他們走得近些，好讓吳媽媽避諱一些。

進了丹花樓內大堂，阿束與顧縣令道：「還請顧縣令與丹花樓的人交涉一下，令他們都迴避到後院。」這是正常的辦案流程，一般來說案情重大，不可與他人知曉，是以得令人迴避。

顧縣令忙與吳媽媽說了，吳媽媽便吩咐龜奴們去將姑娘們都喚到後院呆著，不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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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玖：你這廝為何要掐我腰？

燕巫時：本以為你是雄性，卻感覺不像，便探了一手，確定你是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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