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樓怨02

「喲嗬！老娘還以為你被人給殺了呢！原來在這屋裡睡得這麼沉，把老娘給急得……」

吳媽媽從剛一開始的驚訝變成了一臉的嫌惡，走到跟前來便一腳踢在被褥上：「還不趕緊給老娘起來。」

身後的姑娘捂著鼻子看著那方榻上的血跡道：「媽媽，這丫頭著實是膽子大，這人才死呢！屋裡都是血腥氣，她還能睡得這麼安穩。」

吳媽媽心中有怒氣，這會兒定是要撒出來才是，她一雙滿布魚尾紋的眼睛怒目瞪著剛站起身正在打哈欠伸懶腰的莫小玖，一揮手就扇了過來，「看老娘不打死你這死丫頭……唉喲喲！」

卻不料這手剛扇到莫小久的臉旁便被這死丫頭給握住了手腕，並重重地一推，竟將吳媽媽給推到了那染血的榻上去了。

吳媽媽剛一挨著那床榻，便彈跳了起來：「唉呀呀！這這這……」

姑娘們可都被莫小玖這一招給嚇得倒退了好幾步，各各心道吳媽媽這是招了個狠丫頭來了，怕是不好對付。

吳媽媽感受到了莫小玖手指間的力道，心道這丫頭怕是個烈性子，於是朝門外一聲河東獅吼：「來人啊！」

兩位龜奴立時走進門來。

這時莫小玖目光一緊，突然幾步邁到吳媽媽面前，把吳媽媽嚇得又是大喊，「死丫頭要殺人啦！」可嚷了半天發現死丫頭沒有朝自己動手，而是蹭在床榻邊死死盯著褥單。

吳媽媽指著莫小玖對兩位龜奴道：「這死丫頭膽敢將老娘推到靈瓏榻上，剛又想對老娘動手，給老娘打，不打斷她一條腿，老娘不會罷休。」

兩位龜奴正要上前來捉莫小玖，卻聽門口傳來嬌嘀嘀一聲：「怎麼了？媽媽，這樓里好不容易清靜些，怎地又有這麼大動靜？」

眾位來看熱鬧的姑娘都讓開一條道來，莫小玖從榻邊站起身來，轉身看過去，是位長得很漂亮的姑娘。

「雲裳，是替靈瓏的丫頭，只怕不好□□。」一位姑娘開口道。

莫小玖看著雲裳，心道這位就是她將要伺候的主子啊！真是生得好看，聽她說話也溫婉。

雲裳可是樓里最能賺錢的姑娘，多少客人為她一擲千金，吳媽媽見著雲裳，聲音便軟了下去，走到她跟前道：「雲裳，這死丫頭還得□□好了才能給你用，你且先去歇著。」

莫小玖一臉肅穆地走到吳媽媽面前：「吳媽媽，如果我能找出兇手，你能否放我一條生路？」

此話一出，屋裡所有人都怔怔地盯著她。

「你說什麼？」吳媽媽覺得耳朵里似乎是生了繭，這話聽著怎生有些奇怪。

「她說她能查出兇手。」一位姑娘冷嘲地笑著。

雲裳走到莫小玖的跟前，方才這丫頭的眼神她可看得真真切切的，似乎帶著一股信服的力量，於是問：「你憑什麼說你能找出兇手？」

莫小玖走到榻邊，指著剛剛被吳媽媽的手摁到的那處褥單，蹲下身去，手指捻起一個東西來遞到雲裳的眼前：「兇手行兇時，曾殺過魚，這是魚鱗片。」說著將細小的魚鱗片放在鼻下聞了聞，「生的。」

吳媽媽冷笑一聲：「雲河縣之所以叫雲河，正是因為地處河畔，這裡的人最愛吃魚了，會去買條魚來殺那也是正常不過。」

莫小玖道：「這只是其一，我還掌握了其它線索，只要吳媽媽讓我看到靈瓏的屍體，指不定我就能將兇手找出來。」

雲裳問：「為什麼要看靈瓏的屍體？」

莫小玖：「因為我要驗屍。」語氣一頓，「兇手姦殺靈瓏，定會在屍體上留下線索和痕迹。」

吳媽媽又是冷笑：「你一小丫頭，難道還會驗屍？」

莫小玖目光緊逼吳媽媽：「聽說靈瓏已是死在丹花樓里的第三個姑娘了，據我所掌握的線索，兇手下一個目標，應當就是雲裳姑娘。」說著目光犀利地轉向雲裳。

「啊！」屋裡一位姑娘驚嚇出聲。

「你胡說。」吳媽媽揮手指向莫小玖，香帕都甩在了莫小玖的臉上。

莫小玖淡淡一笑，轉身走到門邊，指著門外邊框上齊人高的那一處地方道：「你們若是不信，便來看看這個是什麼。」

眾人都走了過來，齊齊看了上去，而後議論紛紛。

「三條橫杠？」

「這是三橫，雖不齊整，但顯然是個『三』字。」

「這能說明什麼呢？」

莫小玖往左移了兩步，走到隔壁雲裳的房門前，在門框差不多的位置指著道：「你們看這裡寫的是什麼？」

眾人跟著移步過來。

一位姑娘驚道：「四條橫杠，這莫非是表示「四」。「

莫小玖看著眾位：「先前七婆婆送我來的時候，告訴了我之前倆位遇害的姑娘所在的房間，我在看到門框上這個標記后，便去了那兩間房門前查看過，你們可以去看看，那門上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標記，另外各位姑娘可以去自查一下自己的房門，看有沒有這樣的標記。」

眾人聞言，皆是心中大驚，都快步去了先前遇害的兩位姑娘門前查看，可見那些姑娘們一個個大驚失色，又各各跑去了自己房門前查看，不多時，便見有兩位姑娘哭卿卿地跑了過來，抱著吳媽媽的手臂一臉驚恐地哭訴。

「媽媽，施姐姐是第一個遇害的，她的門前畫了一橫，書環妹妹是第二個遇害的，她的門前畫了兩橫，剛我在我門前也看到了，有五橫。」

「媽媽，我那裡是六橫。」

雲裳看著自個兒門框上刻的四橫，身子一直僵著，緩過神來后，走到吳媽媽的跟前道：「媽媽，其實有句話雲裳未曾對您說。」

吳媽媽撫著雲裳的肩，安撫道：「雲裳別怕，你別聽那死丫頭瞎說，指不定這幾條印記是她自個兒刻上去的，故意用來唬人罷了。」

「媽媽。」雲裳一雙美眸溢出淚來，身子瑟瑟發抖，「其實昨夜裡，兇手到過我的房間。」

「啊！」吳媽媽大驚失色，「你看到了兇手？」

雲裳一邊流淚一邊點頭，又搖頭：「我沒看清。」穩了下心神后才接著道，「昨夜裡我身體不適沒接客人，便早早睡下了。半夜裡我口渴醒來，發現床邊有個人，剛開始我還以為那人是客人，卻又見他蒙著臉，手中還拿著刀，穿的一身黑衣，我以為他要殺我，沒想到他只摸了一下我的臉就走了，我嚇得半死，連忙將門窗關好，接著就聽到了隔壁靈瓏的房間門被打開又關上，而後聽到靈瓏悶悶地叫了一聲。」

吳媽媽聽得心都懸到尖尖上了，一拍大腿忍不住罵道：「當時你咋不喊，喊了指不定會捉住那兇徒。」

雲裳哭得淚眼朦朧，搖著頭道：「我不敢，當時外邊的客人們都進了姑娘們的房間，我怕我若是喊了，等不及有人來，他就會折回來殺了我。」

「你真是傻啊！剛衙門的人來了你咋不說？」吳媽媽還在質問著。

「我害怕，我怕你們會怪我當時沒有喊人，我心裡一直在怨自己沒處理好這事，讓靈瓏遭了難，並且我感覺兇手離我不遠，似乎一直在盯著我一樣。」雲裳說罷用帕子擦著眼淚嗚嗚哭得越來越大聲。

莫小玖只是憑著這些印記猜測兇手的意圖，沒想到兇手竟還進過雲裳的房間，於是忙趁熱打鐵：「吳媽媽，你若是不想讓雲裳姑娘丟命，就必須得信我這一回。」

經這麼一遭，那些姑娘都信了莫小玖的本事，那倆位門上刻了五橫和六橫的姑娘都抱著吳媽媽的手臂使力搖晃著，力勸吳媽媽相信莫小玖。

吳媽媽看著莫小玖，發現這丫頭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里似乎帶著一股子正氣，就好像當真是能找出兇手一樣，於是一跺腳道：「好，老娘先信你一回，只要你能將兇手捉住，老娘就放你走。」

莫小玖心下一松，對吳媽媽道：「那還請吳媽媽安排人帶我去給靈瓏驗屍。」她想縣老太爺定是與吳媽媽交好的，有吳媽媽為她向縣衙的人交涉，想要驗屍應當不難。

吳媽媽思量一番后答應了，又令人叫來七婆婆帶她去換裝，說是要換成男裝才好讓衙門的人信服。

待到換好男裝臨要出門時，莫小玖又提了個要求，她對半信半疑，盯著她使勁瞧的吳媽媽道：「媽媽，我餓了兩三天了，早上就一碗清粥，中午才一個餅子。」她摸著發疼的胃，「給我安置頓飯菜，呆會驗屍才能專心啊！」不吃飽肚子，頭腦可是會一片空白的。

吳媽媽本有點後悔方才自己的決定，一個姑娘家家會驗屍會破案找兇手，她可是聞所未聞，但到了這階段，要反悔也不好說出口，但且瞧著吧！也不差這麼一頓飯的錢，於是吩咐七婆婆帶莫小玖去后廚吃點好菜，得讓她長點力氣，看她到底有沒有驗屍的本事，看能不能找出兇手，若是沒有這本事，敢誆騙她，定是要將這丫頭剝皮抽筋了不可。

這個時辰才剛到申時，平日里的話，因著客人多，都會馬上開始準備飯菜，但由於昨夜裡這裡又出了命案，便都知道今夜裡生意是不會好的，就算是有客人，估計也只會將樓里的姑娘接出去住，所以這會兒只有兩個廚子及兩個廚娘在後廚忙活著，準備一些要煲得久些的湯品的食材，另兩位廚娘則在院子里摘著菜葉子。

午時的菜備得多，又因失了客人，便留下不少的糕點和現成的菜，七婆婆帶著莫小玖往桌案上看著：「你想要吃什麼，自在這裡取就是。媽媽說了，任是山珍海味，不會虧了你。」

莫小玖看著桌案上滿噹噹的菜肴和糕點，瞬間便覺五臟廟都活躍了起來，忙指著一盤賣相格外好看的玫瑰糕道：「這個。」一雙眸子在菜盤子上掃了一圈便又指著一盤子紅燒鱔魚道，「還有這個。」

七婆婆忙對旁邊候著的廚子說：「把這盤鱔魚趕緊上鍋去熱了。」

廚子忙端起鱔魚去加熱。

莫小玖又挑了個爆羊肚和筍煨鹹肉，再又讓廚子安排了一道新鮮的菜蔬入鍋炒。

當真是餓得久了，待到幾個菜上桌，她風捲殘雲般，只差舔盤子了。

想她莫小玖生在小康之家，何曾如此餓過，當下肚子一飽，周身便有了力氣。

從丹花樓出來，她重見天日，看著古香古色的街道，青石街道上形形色色的古裝人，心道雖說自己目前處於困境，但不得不說，這是一段很是新奇的旅程呢！由此，她的心情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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