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月黑風高

第001章 月黑風高

凌瑤拿出自己築基大圓滿的記憶力,再三確認日期時辰沒有錯,毅然踏出房門。

月黑風高,萬籟俱靜,正是偷雞摸狗的好時機——啊呸,是良辰美景不可負,深夜會友更幸福!

凌瑤悄悄摸出院落,翻過圍牆,奔進茫茫山林里。

半個時辰后,凌瑤揪著只形似灰兔的長耳獸站在溪流邊。

此處離見真寺十數里,群山環繞,星河倒映,草林蟲鳴,頗有股寂寥之感。

孤身一人的凌瑤卻毫無情懷,只揪起長耳獸搖晃,痛心疾首道:「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覺到處亂跑,可不得祭別人的五臟廟嗎?」

然後靈氣刃一劃——

掙扎不已的長耳獸抽搐幾下,掛了。

凌瑤眉開眼笑,小心翼翼挑了塊大石塊落腳,蹲下來,就著溪流剝皮洗肉。

上一回,她光顧著洗肉,沾濕了鞋襪。

溪水流淌緩慢,皮毛血肉停留在岸邊,鞋襪下水,沾了不知幾許血沫,噁心得她當場脫了鞋襪,架著篝火烤肉順帶烤鞋子,看起來不雅極了。

這回可得吸取教訓了。

凌瑤熟練得處理完長耳獸,站起來,打算走回溪邊卵石區,剛邁出一步,腳下彷彿踩上粒石子——哪來的石子?!

凌瑤「卧槽」了聲,腳一滑,「嘩啦」一聲,直直踩入溪流中。

築基大圓滿的視力,讓她清楚看到飄在腳邊的長耳獸皮毛。

凌瑤:「……」

她分明記得腳下這塊石頭乾乾淨淨、平平整整,哪來的石子?

這麼點小事,連原著都沒提及,不至於不能更改吧?

凌瑤鬱悶地將獸肉扔進儲物袋,凌瑤認命蹲下,脫了鞋襪,嘩啦嘩啦地將岸邊皮毛血肉划拉走,翻出皂角刷洗鞋襪。

……一隻鞋是洗,兩隻也是洗,索性都洗了吧。

折騰半天,她還是跟上一世一樣,燃起篝火,一手支著竹枝烤肉,一邊擺着鞋襪烘烤。

跟上一世不同的是,她在火堆下埋了紫苕。

凌瑤盯着肉塊,注意力卻放在林子方向。

時間緩慢流逝。

肉塊已烤出油花,滴在篝火上,滋滋作響。

亥時已過,人還沒出現。

難道她記錯——

「啪嚓。」

枯枝斷裂之聲傳來。

凌瑤渾身一松,收斂心緒,擠出戒備之色望向林子。

黑暗中,頎長身影緩步行來。

凌瑤假裝驚詫心虛,問道:「可是見真寺的師兄?」

身影慢慢進入火光範圍。

來人身量高挑,行如松竹,劍眉斜飛,高鼻深目,薄唇淺朱——單憑長相,便吊打現代無數名模。

可惜一身灰色僧袍,兼之頭上無毛、頸掛一百零八顆紫檀菩提子、手持桐藤念珠,完全是出家之態,令人惋惜。

溫暖篝火映照下,來者那身灰色僧袍彷彿鍍了層金光,配上清冷淡漠的神情,凜然高潔不可侵。

即便見過許多回,凌瑤仍忍不住屏息。

來人手持念珠,單掌作揖,淡聲行禮:「施主大安,貧僧確實是見真寺弟子。」

語畢,他直起身,淡漠視線緩緩掃過凌瑤光着的腳丫子,落在那滴著油花的獸肉上,彷彿皺了皺眉:「施主為何深夜在此?」

凌瑤艱難地將自己的眼睛從和尚臉上拔下來,笑嘻嘻道:「你也看見了,我在烤肉啊,你們見真寺的齋菜太寡淡了,我吃不飽……」她晃了晃肉串,「來都來了,要不要來一串?」

和尚將視線移到她臉上,淡然道:「施主說笑了,貧僧茹素。」

凌瑤嘿嘿笑:「知道知道。」她朝火堆努了努嘴,「我還埋了紫苕,分你一個啊。」她可是特地為他準備的呢。

和尚眼眸閃過抹異色。

隔着熠熠篝火,凌瑤毫無所覺,只巴巴地看着他。

和尚垂下眼眸,再次單手作揖,道:「那貧僧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他行至篝火對面,慢條斯理掀開衣擺,與她相對而坐。

凌瑤開心極了:「小師父啊,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到見真寺幾天了,怎麼沒見過你呢?」她這會兒應當是不知道和尚身份的,該問的話還是得問。

和尚垂眸,視線定在某處,拇指緩緩撥動桐藤手串,淡聲道:「貧僧只是名小沙彌,日常只誦經念佛,如何知曉寺里有何貴客?」對自己名諱卻避而不答。

小沙彌?凌瑤噗嗤直樂。這傢伙裝得挺像那麼回事啊。若非自己有上一世記憶,怕是又要被他騙了。

「我不是貴客。」她笑得眉眼彎彎,「我只是來你們寺求醫的路人甲。」

和尚頓了頓,彷彿正在領會「路人甲」之含義。

片刻后,他掀起眼皮,視線再次落到她臉上,淡聲問道:「施主若有病痛,為何不去找醫修?」

凌瑤搖頭:「不是病痛。」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反問他,「大半夜的,小師父在這兒做什麼呢?」

上一世她也問了這個問題。

對方怎麼回答來着?她有點想不起來了。

只聽低沉嗓音緩緩道:「星繁月淡,萬籟俱靜,適合感悟天地。」

凌瑤想起來了。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與上一世一樣,吐槽道:「還適合做賊。」

和尚:「……」他垂下眼眸,慢慢撥動掌心裏的桐藤念珠,「施主說笑了……荒野之地,有何可盜?」

他彷彿誤會了?凌瑤連忙補救道:「我不是說你。再說,咱倆放一起,怎麼着也是我看起來比較像偷雞摸狗之徒。」

和尚就著坐姿,行單掌禮,道:「施主說笑了。」他直起腰,視線微轉,看向她擺在篝火另一側的鞋履,淡淡道,「偷雞摸狗之徒,斷不會有施主這般閒情逸緻。」

凌瑤順着他的視線看到自己鞋子,再低頭看看自己光禿禿的腳丫子,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雖說是有點不雅,可這不是荒郊野外嘛……哎,保守的佛修就是麻煩。

她有點無奈,意思意思往回縮了點,藉著裙擺勉強遮住些許,吶吶道:「那什麼,鞋襪淌水了,迫不得已……小師父千萬別介意。」她朝擺在旁邊石頭上的鞋襪努了努嘴,「等烘乾呢。」

和尚垂眸斂眉,也不問她為何不用術法,只道:「此處非寺里寶殿,施主隨意便是。」

凌瑤立馬眉開眼笑:「那我就不客氣啦!」

她再次將腳靠近篝火。

一來一去的,還帶着水汽的趾間便蹭上點砂土。

她下意識動了動腳趾。

暖烘烘的篝火烘着腳丫子,她舒服得感慨:「你別看我烤的是腳,其實我烤的是人生啊~~~」這般悠哉,也不知下回是何年何月了。

和尚沒吭聲,彷彿沒有聽見。

凌瑤半晌沒聽到聲兒,抬眼望去。

火苗熠熠,映在對面半垂眉眼的俊朗面容上,看不清其神色。

若非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一下又一下、慢騰騰地捻動桐藤手念珠,凌瑤都要以為他睡著了。

她暗自撇嘴,收回目光,給手上肉塊翻了個面,刷上一層蜂蜜。

過了許久,和尚終於開口,淡聲道:「此話充滿禪機,貧僧受教。」

凌瑤無語:「你愣了半天,就是為了感悟禪機?烤腳還能有什麼禪機?」她搖頭晃腦,老氣橫秋道,「你們佛修就是太過一板一眼……人生哪有那麼多禪機,說來道去,從心而已。」

多年網絡衝浪經驗在手,這種話,自然信手拈來!聊不了佛理,還唬不了這些老古董嗎?

和尚果然微微頷首:「施主有大智慧。」

凌瑤得意,下巴一抬,哼道:「那是。」

獸肉烤熟了。

她將串烤肉的竹枝用力戳進地里,撿起旁邊粗枝,將燃燒的柴火逐一挑到邊上,露出覆著滾燙柴灰的小土包。粗枝繼續扒拉,從泥灰里滾出幾個成□□頭大小的紫苕。

對面的和尚依然在慢條斯理地捻動念珠。

凌瑤滾了個紫苕過去:「小師父,嘗嘗,應該熟了。」上一回沒有紫苕,這傢伙可是全程捻著念珠跟她聊天,這次待遇提升,他倆交情定然能更上一層!

對面停下動作,看了眼沾灰帶土的紫苕,豎起單掌,行禮道:「阿彌陀佛,貧僧不客氣了。」

凌瑤拔起旁邊的獸肉串,笑嘻嘻道:「甭客氣,我還在你們家門口殺生呢,你不怪我就行。」

和尚將念珠盤到腕上,絲毫不怕熱燙,徑自撿起紫苕,慢條斯理地撕紫苕皮,同時緩緩道:「眾生眾相,萬物萬途,施主只為果腹而取食,豈能論罪。」

「你倒是看得開……換了其他人,指不定要說我犯下業障呢。」凌瑤咬了口獸肉,含糊道,「你動作快一點,趁熱吃才香啊。」老是這麼慢吞吞的,看着就急得很。

和尚依然不緊不慢,直到紫苕外層臟灰皮層皆盡剝盡,餘下手指捏著的方寸,他才開始下口。

席地盤腿,紫苕此物又容易臟手,可這傢伙卻生生吃出幾分淡然雅緻的姿態。

凌瑤抓着肉串啃得滿嘴油花,一抬頭,就看到對面與自己大相徑庭的溫吞吃相,暗嘖了聲。連吃東西都端著,累不累啊?

吐槽完畢,她依然我行我素,抱着肉串繼續啃,吃完猶覺不足,又扒了個紫苕解膩,然後才一本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對面和尚看着動作慢,卻毫不客氣地吃完兩個紫苕,然後給自己扔了個潔凈術法,清清爽爽地繼續捻動念珠。

也不知那佛珠有何可捻的。

凌瑤嫌棄不已,轉頭去撿自己的鞋襪。

烤了半天,她的繡花鞋跟棉白襪已然半干,摸著仍然有些潮乎乎的。

凌瑤暗嘖了聲,扔上一個驅水術法,鞋襪好歹乾爽許多。

她就著坐姿屈起膝蓋,「啪啪」地拍打腳丫上的泥灰砂子,然後逐一套上白襪繡鞋。

篝火對面,捻動念珠的和尚微微掀起眼皮,隱晦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刮過她那白皙的月牙腳弓、珍珠玉趾、嫩粉指甲……直至其被鞋履覆蓋。

凌瑤打了個寒戰,順手拉上鞋後跟,喃喃了句:「奇怪,我着涼了?」

月黑風高,還踩水了,確實容易着涼感冒——不過,築基修士會感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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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文啦!這篇是我想寫很久的題材——日和尚!(蒼蠅搓手.gif)

這是我最喜歡的題材之一,必須寫成甜文!

接下來,請欣賞玄真禪師甜甜的愛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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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提示:

1、本文不涉及宗教,所有佛教理論瞎雞兒扯,佛教徒若是介意可以點X,我們有緣再見。

2、我想寫的跟我寫出來的,可能不是一個味兒,所以我也不說我這本是寫什麼故事,大家將就著看。

3、有疑問的地方,大概率都是伏筆,如果覺得不合理,可耐心往下看。

4、如果依然有疑問,那就是本人筆力限制。寫文沒辦法盡善盡美,有些問題,即便知道,我也沒辦法馬上修改提升,請多擔待。

5、看文隨心,若有不喜之處,來去自便,不必留言告知。

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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