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腿(小修)

火腿(小修)

國子監下午的課全是講《詩》一經,治詩經的徐博士有些年歲,捧著書一句一句的講解分析。

「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揚,維北有斗,不可挹酒漿……這句話的意思是……」

陸允南聽的直點頭,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清醒了許多。又努力聽了一會後,總覺得徐博士的聲音越來越遠。

為了不讓自己睡著,陸允南也不想再為難自己聽天書了,直接開始想晚上做什麼菜來招待朋友。

大周肉類也不少,普遍吃的都是雞鴨魚豬牛羊狗,有錢的還能加個鹿和熊。

不過這個豬並不是陸允南前世知道的粉白豬,大周的豬是黑皮豬,對比白豬乾瘦許多,肉也又柴又膻。但也因為很好養活,長得快,所以很多地方都大規模飼養,用來煉葷油。豬肉富貴人家是不會吃的,吃的都是普通百姓家。

陸允南在兩年前熏了條火腿,經過兩年風乾發酵,如今口感營養是最好的時候。今晚就將它做了吃,好好的品一品味道。

不過想到葷油,陸允南又想起了豆油和菜籽油。大周有油菜花,外城就有一大片,開花的時候還會引不少人去看。

大周的醬油也不是豆類,小麥釀造而成,而是用的鮮肉。經過腌漬,發酵后熬煉出醬油來。靠海的用的是小魚蝦,熬出的是魚醬油,也是陸允南前世所知的魚露。

現在大豆是平民主食,水稻,小麥並不像後世那樣產量豐富,種子也沒有那麼的優良。大周雖說國力昌盛,也僅僅能保證絕大部分人的溫飽。每年依舊會有人餓死,凍死。

少,不代表沒有。

陸允南曾經想過要不要說大豆除了煮了吃飽腹感強以外,還可以有各種吃法,甚至能做醬油還能榨油。

可再三思索后,還是決定隱瞞。不說他家已是高位,這等功績,怕是只會讓上位者忌憚。就說他自己,年紀那麼小,又是怎麼知道這些。廚藝好,喜歡嘗試新食材是一回事,知道別人完全不知道的東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麼些年來,陸允南一直憋著,想著搞不好哪天就有人發現了新吃法了。

不過遺憾的是,他今年十五歲了,依舊沒有人發現。

他想吃豆腐,豆花,想喝豆漿…

青椒炒千張也好吃,豆皮也不錯。火鍋里放豆腐泡,凍豆腐會很入味。還有各個口味的腐乳,他好想吃好想吃啊。

陸允南咂巴著嘴,饞哭了。

顧朝雖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左手邊人身上。他感覺到少年情緒低落,似乎有什麼心事。他想要問對方怎麼了,確是動也不能動,只能默默的看著。

陸允南想了一下午豆製品,想吃臭豆腐,但是吃不到,氣死他了。

終於一陣鼓聲有序傳來,國子監結束了一天的課業。徐博士給大家布置作業,要他們抄寫今日所講內容。

大周朝禮制規矩頗多,門第等級森嚴,若是尋常百姓家,這一會兒池慕寒和許家兄弟兩直接跟著陸允南回府,等著吃飯便是。

可正因為他們是世家子弟,而且因陸府門第高。門第低的去門第高的,不但不能直接跟去,還須各自回府換好衣裳拿著名帖擺放,然後回府等著陸府下帖,領帖帶著薄禮才可前去。

若是門第高去門第低的人家,直接拿著名帖上門就行。

陸允南嫌麻煩,就讓他們直接回家等下貼,與三人在國子監門口道別時,不忘叫他們穿的寬鬆些,晚膳要敞開了肚皮吃的。最後再三叮囑不要帶貴重物品,不然下次再也不讓他們進府了。

許家兄弟兩對此深有感觸,連忙點頭。

陸允南到了陸府門口就跳下馬車,讓竹枝找陸管家派人給池,許兩家下帖子。

「喲,這是誰回來了。」陸喻坐在前院的石桌前,手裡拿著書翻看,桌上擺著糕點茶水。

陸允南見他大哥頭也不抬,還是在前院看書,不是在問心亭內,他就知道這是專門來等他的。

「大哥…」陸允南小聲叫了一句,陸喻這才抬頭,柔聲道:「娘親與我說你今日入學,早膳都沒用。祖母擔心的一整天沒吃好飯,托我來問一問,知知是不是身體不適,飯不能食了?」

陸喻笑的溫柔,眼眸如水一般,陸允南卻是知道,他哥就是個笑面狐狸。一肚子的算計不說,這樣一笑,定是憋著壞招要讓他好看來的。

「哥哥,我最親愛的哥哥!」陸允南三步並兩步衝到他哥膝前,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抱著他哥的腿就開始撒嬌。

「我英俊瀟洒,帥氣多金,溫柔似水,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好哥哥,小弟我知錯了,往後早膳一定好好的吃,不讓娘親和祖母擔憂。」陸允南豎起三根手指,放在耳邊,鄭重道:「我發誓。」

陸喻笑道:「你從小到大發的誓言還少嗎?」

他揉了揉陸允南的頭,算是饒了他這一回,只是叮囑道:「下次可不能再這樣,早上空著肚子小心胃痛。」

陸允南哎哎呀呀呀的躲他哥的手,「你弟弟是個傻的不成?自然不會真的什麼也不吃啊?我聰明著呢,讓竹枝帶了糕點的。」

陸喻收回手,拿著書輕敲了他的頭,語氣中有些無可奈何,「你呀。」

「大哥,我今日下廚宴請好友,你想吃什麼快快點單。」陸允南抓著他哥的手腕,歪著頭不讓他打,又問道:「爹人呢?他在哪?我問問爹想吃什麼。」

「爹在書房議事呢,所以才把我轟了出來,怕我聽見。」陸喻又開始翻書看,順便給自己點菜,「我要吃青椒炒牛肉,牛肉還有吧?」

「有的,不過這頓吃完應該就要重新買了。畜牧司那邊這兩天又派人來通知嗎?」

陸喻輕笑,聲音歡愉,「知知,沒人會和哥哥稟報這些事情的。你去問問管家,看看他知不知道?」

陸允南眨眼,「好的哦。」

「對了哥,那你知道爹談的是我不能去找他問吃什麼事,還是可以去問他吃什麼的事情?」陸允南剛問完,便說自己懂了,「應該是不能找他問吃什麼的事,連哥你都被趕出來了。」

「哥,你以後真的要入內閣嗎?爹在的尚書省,可是和內閣對立的。以後你也要和爹對立嗎?」陸允南對於官場知道的不多,但是他知道自家兩個頂樑柱分別在不同的陣營發光發熱。

父子倆有時候政見不合,還會吵起來。不過每次都是他爹單方面吵,他哥作為兒子聽著他吵,然後轉頭就在官場上給他爹的手下使絆子。他爹知道后就又吵,如此循環往複,不見寧日。

「都是給陛下效力,哪裡來的對立。你還小,好好讀書就行,問這些做什麼?」陸喻將手裡的書翻了一頁,催促他要做飯快些做,「率性堂也快下學了,你六哥回家吃不上飯,小心他咬你。」

陸允南聞言,一溜煙的跑了,陸喻看了一眼弟弟的背影,無聲的笑了笑。

牛肉切薄片,青椒也切片,他哥愛吃。熱鍋放油,葷油自帶著一股濃香,放的不多,太多會膩。

青椒和牛肉放一起爆炒,高溫讓青椒更加辛辣香甜,肉香四溢香的不行。

「這府里自從有了鐵鍋,咱這菜做的可是一天比一天香。」廚房的王大娘聞著菜香感嘆。

趙廚子忙不迭的點頭,對陸允南說:「小少爺,您讓我來做吧,您坐在邊上指揮,可前往別累著了。」

陸允南聞言,可是千百個不願意,他直接拒絕。怎麼能剝奪他做菜的樂趣呢!

「那你替我將掛著的火腿取來。」

趙廚子吭哧吭哧的抱著一條大火腿過來,在桌上放好。陸允南拿著刀,片開外面熏烤的部分,裡面露出潔白的肥肉層。再往下片,便能得到肥瘦相間的火腿片,紅白兩色相輔相成,薄薄的一片,泛著油光,肉香帶著煙熏的特殊香氣,只聞一下都覺得口舌生津。

「嘿呀,就沒聞過這麼香的黑豬腿。」趙廚子咽了咽口水,聞著可真是饞人。

廚房一共十二人,趙廚子掌勺,有兩個小徒弟。燒火的有兩人,劈柴的兩人,刷鍋洗碗的兩人,還有一個王大娘,和趙廚子是夫妻臉兩負責廚房備菜,有兩個幫手。

這會子都停了手頭的事,看著陸允南切火腿,伸著脖子使勁聞那熏肉香味。

這味真的太勾人,之前也會聞到,不過都是若有似無的,不像現在那濃烈的香氣,直往人鼻子里鑽。

「光聞著味,都覺得吃了頓肉了。」

「就著這肉香,我能吃三個饃。」

陸允南片了些火腿上方部分,也就是整個火腿的中間部分。這是火腿精華所在,肉質鮮嫩,咸口適中。他不打斷多做調味,這肉本來的香味已經很完美,所以只是擺好盤,讓人拿起蒸。

想了想后,陸允南又從滴油處切了一塊。因為火腿倒掛,這是最下方,油會從這裡滴下遂稱滴油。除此以外,此處鹽分最多,陸允南便將其切成方形小肉丁,拿去和冬瓜燉湯。

「去地窖拿個冬瓜上來,燉個火腿冬瓜湯。」陸允南忙著給火腿切丁,吩咐了一聲,自然有人前去取冬瓜。「王大娘,冬瓜拿來后,你幫我去皮切片。」

「是,小少爺。」

「蜜豆雙皮奶廚房還有嗎?」

趙廚子回說有,「今日做的十份,都在冰鑒里放著呢。」

聽了這話陸允南才安了心,不然要是現做怕是來不及,「都取出來散散冷氣,現在天不熱,吃的太冰怕是要鬧肚子。」

「是。」

陸允南又拌了餡料,牛肉大蔥的,裡面放了些切碎的火腿丁,少鹽少醬油。因為火腿丁本身就帶著鹹味,放多了齁人。

麵皮已經被擀好,方方正正,薄薄一片。陸允南將調好的餡料包進去,裹成條形,放鍋里煎炸。

陸允南又做了道蒸魚和白灼蝦,蒸魚用薑片去了腥,鮮香濃郁。他將切了些蔥白,有些細碎,又弄了些蒜泥一起放進碗里,最後倒上些醋,算是白灼蝦的蘸料。

說起大蔥和蒜,還多虧了趙廚子。這大蔥和蒜只有北面人吃,那邊冬天冷,蔥蒜辛辣,吃著身子能暖和。趙廚子是少年時從北面逃來的,被賣進陸府,簽了死契。後來靠著做飯的好手藝,一步步混到掌勺,越發想念兒時的味道,便會託人給他帶北方的蔥蒜,就著饃干吃。

給富貴人家做飯,不敢放低賤之物,也不能隨便放東西進去。趙廚子也就從來沒想過在菜里放蔥蒜會不會味道更好。

還是陸允南無意中發現,陸府才開始使用蔥蒜。陸允南開闢的那片小菜園,也多了兩個新成員,地窖里都堆好些,頓頓都得吃。

府中奴僕各個都簽了契,主家的事情是一個字都不能往外說。廚房是要入口的,裡面不是世世代代的家僕就是簽了死契的。以至於到現在陸允南都沒在寧京城看到除了他家以外吃蔥姜蒜,用鐵鍋的。

池慕寒和許家兄弟來的時候,最後一個菜正好好了,是那道冬瓜火腿燉湯。

許書玉喝著茶,見池慕寒手裡拿著個錦盒,問道:「慕寒兄,你帶的可不是什麼貴重物品吧?我和你說,知知他說不要貴重物品不是開玩笑。我和哥哥第一次來帶了一對鑲鎏金嵌寶珠的玉鐲,知知愣是三個月不再見我們一面,還是我和哥哥寫信保證再也不敢破費這才算完。」

許書玉看了一眼池慕寒,又看了看錦盒,他說:「慕寒兄,我瞧你這錦盒裝鐲子正合適。」

池慕寒看了許書玉一眼,隨後酷酷轉身不予理睬。沒過一會,又忍不住問道:「你們送了什麼?」

許書玉打開小布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木盒。小心翼翼的打開,「只給你看一眼。」

於是,池慕寒就看到一個不明物體,隱約能辨出是人形。他盯著那團勉強可稱之為面人的東西,看到了額間的硃砂痣和耳邊的桃花。姑且算它是桃花吧,顏色粉粉的,約莫是個花的模樣吧。

池慕寒看向許書玉,不確定道:「這玩意是你的知知?」

許書玉聞言,頓時喜上眉梢,他一把摟過許書元,笑道:「你還說認不出,怎麼會呢!你看慕寒兄一眼就認出來了!」

許書元臉頰泛紅,很是不好意思,他是真的覺得捏的太丑。明明腦子裡想的很是漂亮,他跟著面人師傅學的也很是用心,看明白了師傅是如何捏制的。可自己上手了后,就怎麼捏都感覺不對,真是奇也怪哉。

「人是哥哥捏的,他捏的比我好看。我點了痣和捏了桃花。這個知知肯定會喜歡的!」許書玉將盒子蓋起來收好,轉頭問道:「慕寒兄,你還沒說你帶了什麼呢?」

池慕寒看著消失於眼前的奇怪面人,很平靜的說:「銀掐絲燒藍手鐲。」

許書玉聞言,踮起腳尖,拍了拍池慕寒的肩膀,「慕寒兄,保重。」

許書元也跟著道:「保重。」

池慕寒滿頭黑線,保重個鬼哦!你倆那不明麵糰小心將人嚇死!

陸府專門用來請客吃飯的地方叫星月閣,坐落在陸府花園西側,一樓放了書籍,茶座,二樓是吃飯的。

因為閣樓有兩層,似能摸星月,便叫星月閣。其實在陸允南看來,也就是二層小樓,真說起來還沒一樣都是兩層樓的玉春樓高呢。

二樓窗戶都被打開,能夠看到下面的問心亭。問心亭在池塘中心,池塘不小,塘中還造了假山作景。工匠不知做了什麼機關,那假山中間有一處竟然形成了「瀑布」,那流動的水其實就是取自塘中,來回循環,半點不見浪費,還造了一個奇景。

塘中還種了荷花,距離開花還有段時間。有不少的鯉魚自在的游來游去,塘邊的垂柳倒映在水中,明月與群星也映入其中。晚風一吹,盪起陣陣漣漪,院中的各種花香也都聚集在一起,被風送去遠方。

陸允南招呼人去星月閣吃飯,自然也知道了池慕寒帶了個貴禮來訪。陸允南剛想說話,池慕寒便搶佔先機,「我娘準備的,我也沒辦法。你要是真覺得破費,不如給我帶一月的午膳吧?」

許書玉當即白眼一翻,陸允南讀出了裡面的意思:你在想屁吃。

不過這送都送了,又是長輩準備,他不好退還。當初許家兄弟送的,是許大人讓人備的,陸允南也沒能退。

左思右想,陸允南也不差這兩口飯,便答應了下來。許書玉驚的嘴巴能塞雞蛋,「知知!你怎麼回事!怎麼我和哥哥當時得到的就是三月的不見!這不公平!」

陸允南撲哧一笑,「你們也有,正好當時也收了你們的玉鐲,一直也想不到好法子給你們送過去。和家裡人說一聲,今後的一個月午膳都被我包了。」

許書玉開心是開心,但也一臉的糾結,他小聲的問道:「知知啊,你是不是太見外了啊?算的很清楚,也還的很清楚…」

許書元和池慕寒也有所感,三個人六隻眼睛盯著陸允南看。

看的陸允南無奈扶額,「當然不是,只是東西太過貴重。我們現在根本沒辦法憑自己能力得到,這些都是家中長輩的。我們之間也不必談那些虛禮,只要心意到了便好了。要是真的想送那些貴重的東西,等自己有足夠的能力送了再送,這樣不是更好嗎?」

許書玉兄弟和池慕寒對此說法有些不太明白,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尤其是池慕寒,他是家中嫡次子,這些東西給他了不就是他的嘛?

陸允南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投胎沒喝上孟婆湯,沒能忘卻前塵,腦海中的記憶和一些觀念,註定讓他與純粹的大周人有些不同。

他的觀念里,現在大家都是孩子。他以自己的名義請朋友吃飯,因為禮節可以帶些小玩意,但是過於貴重的就超了。

「禮太輕顯得不尊重。」池慕寒幽幽說道。

「行了吧,都是因為你們家中長輩覺得要備厚禮。只是上門吃個飯而已,只有請了長輩的大宴才要如此之禮。要是我邀紀退省,他最多帶一副自己的書畫前來,其他再多的就沒了。

我爹和我哥根本不在意這些,你們放心的告訴家中長輩就是。小孩子交朋友而已,哪有他們這般興師動眾的。」陸允南心裡也知道一切都是官職的鍋,不說清楚了,要是還有下次池慕寒的父母指不定會備什麼禮。

「你們是我朋友,我才不想你們這般如此在意虛禮的。」

池慕寒被說動了,點了點頭。陸允南鬆了一口氣,他差點以為要和許家兄弟一樣,要他親自登門拜訪說清緣由呢。

在古代交朋友真難。

不過還是很感謝老天爺,讓他投胎到陸家,不然就照著這些規矩,他可能活不過兩天就因犯規過多而死。

陸六哥陸續在開飯前回到了府中,星月閣只有陸允南,池慕寒和許家兄弟。

長輩們和其他兄弟姐妹們的菜都讓下人送去他們各自的院中,陸續想見弟弟就讓人將菜帶來星月閣,找陸允南一起吃。

「知知!你今日入學怎麼不去找我!」陸續人還沒到聲音先到。

率性堂是最高級的班,要求也很嚴。每日上學要比別的堂早半個時辰,下學要晚半個時辰。

「六哥,你今日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陸允南起身招呼陸續。

「今日被博士留下了,知知這書太難讀了,真不知道大哥是怎麼考上的狀元。」陸續對許家兄弟點頭致意,算是打了招呼。經常來玩,陸續對二人並不陌生。不過今日有個新面孔,那人年紀輕輕,周身的氣質與寧京城格格不入。

不似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倒是很像沙場征戰的少年將軍。

「今日剛開學,知知就交了新朋友?給六哥介紹一下?」

陸允南就知道他六哥也會喜歡池慕寒這樣看著武力十足的人,又因池慕寒想要結交陸續,陸允南給二人介紹的時候,將池慕寒誇的天下僅有。

池慕寒本人聽著,愣是紅了臉。

陸續從小就有個將軍夢,棄文從武這個夢想一直被他爹死死的按在搖籃里。在知道池慕寒是在軍營長大,家中代代從武后,陸續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二人聊的暢快,還是陸允南提醒他們快些吃飯,不然菜都冷了,他們才想起來動筷子。

「這肉之前怎麼沒吃過?是什麼肉啊?」陸續塞了片火腿放進嘴裡,吃的噴香。

陸允南說是火腿,就是他兩年前煙熏的那個豬腿。

豬腿?

在坐的幾位都是一愣,紛紛夾起火腿細細品嘗,這玩意竟然是豬肉?!不是說豬肉難吃,難以下咽的嗎?

明明就很香啊!

一頓飯吃的風捲殘雲,池慕寒大呼好吃,這些菜好像做法也與平日不太相同。他有意想問,但又覺得唐突,便忍了下去。

在吃到飯後甜點,蜜豆雙皮奶的時候,池慕寒這才明白為什麼許書玉會說陸允南做的甜點是最好吃的。

是他太年輕,太天真。以為甜點要多放蜜才是人間真理,可口中的雙皮奶告訴他,不是的。

他沒忍住一連吃了兩碗,許書玉連忙將自己的三份死死護在身前,生怕被搶走。

陸續吃了一碗后也意猶未盡,陸允南將自己的那份分給了池慕寒和陸續。池慕寒道了聲謝,飛快的開始吃了起來,陸續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光顧著吃了。

兩人如出一轍風捲殘雲的模樣,讓陸允南忍不住吐槽,「你二位指不定是失散多年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對此形容,池慕寒和陸續二人表示,精闢。

吃飽喝足后,池慕寒三人告辭,墨林,玉劍分別伺候自家公子上車回府。陸允南見天色不早,本想回屋睡覺。不過想著今天還沒見他爹,想著道個安,去他爹院中,發現書房裡面還亮著燈,便敲了敲門。

陸盛,「進來。」

陸允南推門而進,發現他爹正揉著太陽穴,一臉煩悶。

「爹你怎麼了?」

陸盛聞言抬頭,見是自己小兒子,便勾唇笑了笑,「沒什麼,這麼晚你怎麼來了,不快去睡覺?」

「想著今日請好友吃飯,沒有來和爹道個安,就過來了。爹,你頭疼嗎?我剛剛見你一直揉著頭。要我幫你揉一揉不?」

書房點了不少蠟燭,燭光搖曳,陸盛在燭光中嘆了口氣,「那你來吧。」

陸允南給陸盛按揉太陽穴,他眼睛瞥到了陸盛桌前的冊本上。

上面寫著江南各地發了豬瘟,油無法榨取不說,百姓還少了肉食。陸盛許是被派了解決這個問題的任務,這會頭疼著呢。

「爹,這豬瘟嚴重嗎?」

陸盛閉著眼睛安神,「不嚴重你爹還能這樣?剛出了冬入春,就鬧起來了。要不是這會是春天,萬物復甦,沒肉吃起碼還能吃口菜,不然早鬧起來了。不過今年的油價和肉價怕是要漲許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陸允南抿嘴,他又問,「爹,你要是沒解決這個問題,會怎樣啊?」

陸盛沒出聲,這次這個事情說嚴重也不嚴重,說不嚴重又很嚴重。豬瘟年年都鬧,只是每年沒有像今年這般,整個江南的豬都遭毒手罷了。

現在問題是,新帝剛登基,已經有有心人開始利用散播謠言了。說這是災難的預兆,說新帝德不配位,說他害死先皇,報應要來了。

聖上今日也聽到了些風言風語,震怒不止,要他親自解決這件事情,不要讓更不好的消息傳出來。

陸允南見他爹不說話,便知道這事已經嚴重到不能說的地步了。

油,吃食,他如今都能解決。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說啊……

「爹,是不是油和吃食的問題解決,這件事就算是你完成了啊?」

陸盛想了想,回答說:「算是吧。」說話后,不禁笑道:「你這臭小子,今夜說話怎麼這般吞吞吐吐,你是有什麼事要和爹說嗎?」

陸盛本來只是隨口一問誰知道陸允南真的點了點頭說是的。

見自家小兒子認真的神色,陸盛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竟有些小心的問:「兒啊,你今日在國子監可是發生了什麼?你打了孔祭酒?」

陸允南被他爹的腦迴路震懵了,他無語的搖了搖頭,隨後正色道:「爹,其實最近我的腦海里總是出現一些場景,一開始很模糊,就來就越來越清楚。」

陸盛看小兒子神神叨叨的,便問道:「夢見什麼了?」

陸允南想了想后說:「我夢見了聖道和豆子。」

「聖道和豆子?這是什麼夢?」

陸允南開始甩鍋聖道,「我夢見聖道叫我用豆子做很多東西,像仙術一般。豆子可以變成醬油,變成油,變成雪白的水,雪白的塊塊,還有其他各種各樣形狀的。」

在陸老爹一臉懵逼的時候,陸允南補充道:「對了,夢的最後聖道帶我到了一片油菜花田,然後把它們也變成了油。」

「兒啊…你知道自家在說什麼嗎?」陸盛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詢問著自己的小兒子。

陸允南點頭說知道,他摸著自己額前的硃砂痣,一臉困惑的問道:「爹,你說這是聖道用了什麼術來給我託夢的嗎?」

陸盛看著陸允南額間的硃砂痣,想到當年那金光乍現的景象,他猛的站了起來,仔細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陸允南心裡發虛卻也強裝鎮定,就讓他爹這麼看著,時不時的還問一句,「爹你怎麼了?爹你別嚇我啊。」

看了半晌,陸老爹摸了摸陸允南額間的硃砂痣,滿腦子裡都是聖道指尖的金光,還有他指尖血化作的安魂痣。

陸老爹放聲大笑,抱著自己的小兒子,「我就說我兒子是個天才!你這個夢要是讓爹說,那一定是聖道告訴你的。他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他對你有所圖?」

陸允南不明白,他小心的道:「聖道他圖啥啊?」

「很簡單,聖道當年專門入世來救你,就是想收你為徒。當年那顆紅珊瑚珠就是師父給徒弟的禮物。」陸盛指著陸允南額間的硃砂痣,斬釘截鐵的說:「這顆硃砂痣不僅安神魂,還可以讓他入夢,告訴你許多東西。教你師門密法。」

陸允南嘴角抽了抽,「是嘛…」

陸盛說完,還忍不住點了點頭,自我肯定,「是的,聖道他對我兒是覬覦已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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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鑲鎏金嵌寶珠玉鐲有原型,唐代的。

銀掐絲燒藍手鐲有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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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逃學開飯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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