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與未來

復仇與未來

趁著眾人還在接受這一切的時候,艾子檀拍了拍手:「好了,剩下的問題你們自己商量著解決吧,我有點事情,先走了。」

說罷,也不管眾人什麼表情,艾子檀直接走人了,留下5個人面面相覷。

漫宿經過慎密的思考後說:「也就是說,咱們不能浪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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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一些時候,誘導作戰計劃,第24號浮動平台地下深度15米,化整為零潛入此地的24號作戰小隊成員,成功抵達預定作戰位置。

已經完成了特種菌應用實戰的巴迪赫然在列。

本來,收錢辦事嘛,他們這些紅色檔案測試員,已經完成了測試工作,報酬也到手了,很多人,原本應該就此收手,好好在巨環列車上待著,等待兩三周,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后被准許離開,用這次的報酬過上新的生活。

但是……在實際參與實驗過後,很多人都改變了初衷。

第一次參加實驗的時候,巴迪在準備艙看到了實驗場地內部,那碩大的銀色流體,那抖動的血肉,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詭異感——這些銀色血肉對於濱海星人來說,本來並不是什麼陌生的食物,他之前開車,沒少從浮動平台底下路過,對於其裸露的血肉組織,本應再熟悉不過了,怎麼會突然有不適感呢?

直到穿戴好防護服,望著工程機器人和工程師們,再給銀糰子附著外部裝甲和平台,以模仿浮動平台的實際情況時,巴迪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些遙遠到不可觸碰的記憶。

在他小時候,在那個迅行期來臨之前,父母還沒有下車「觀光」的時候,他家有一輛氣派的米製品加工車,每一次從浮動平台底下經過,他都會捂著眼睛,不敢看外邊,就好像只要多看一眼,頭頂那團蠕動的「烏雲」,就會將他們一口吞掉。

每當他感到害怕的時候,已經不大記得清容貌母親,總會溫柔的抱住他,輕輕拍打他的背部,告訴他,那不是什麼怪物,那是偉大的工程奇迹,是無數科學家們的結晶,是空中城堡,是人類的希望……

「那只是個軟體蟲怪!」

軟體蟲怪……他小時候曾經有個破舊的掌機,這是裡頭某個遊戲的怪物。

沒過幾個月,加工車被捲入一場襲擊,父親被流彈擊中腹部……為了支付醫藥費,他最喜歡的掌機被母親狠狠心收走,拿去賣了。

他只記得自己哭得很傷心。

後來,父親出院了,只是從那以後,父親一直拄著拐杖,以前能夠扛著百斤大米健步如飛的男人,現在連提個3、40斤一袋的米餅,都會咬緊牙關,駐緊拐杖。

然後……他晚上睡覺的時候,經常能聽到車上的機器在發出「咯的咯的」的異響,有一回,他向母親抱怨說這樣睡不著覺,可一向寵愛她的母親,卻黑著臉對他吼:

「你胡說什麼呢!哪有什麼異響!別老惦記那遊戲機了,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給你買!」

「我們家的機器好得很,一點問題都沒有……黃經理,你別聽孩子胡說,你們上次收的麵餅啊,斷不可能是我們家出的問題,您進來看看,我們家的麵餅工房,是地標會吉祥電子推出的第六代模塊化小型工房,這投入使用還沒過5年呢!」

「您也知道,吉祥電子工業的產品質量過硬,怎麼會還沒用滿5年就出問題呢(倒大米的聲音,機器轟鳴聲)……您看看,這聲音多順暢啊!」

……

再然後,加工車上的機器被人搬走了。

晚上再也沒有轟鳴的機器吵他睡覺了,空曠的車廂內,取而代之的,是一袋袋瓜果之類的農產品。

「……怎麼只有這個數?這還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二!李老闆這是當我不懂行情嗎!這價格我連油錢都賺不回來……什麼,銀大妞地下工廠?可以直接合成作物,農產品都不值錢了?現在不抓緊時間脫手,以後只會更不值錢……這、這消息是真的嗎?」

從現在望向過去,只是……不良奸商似是而非的謊言罷了。

地下工廠最終也沒能替代地面上的耕地,在各種自動化大型水利工程的呵護下,整個星球的農業依舊欣欣向榮,直到今天,依舊有大量的趕路人在拉幫結派的以收割、運輸米面蔬果為生。

但,一個產業宏觀層面的欣欣向榮,不代表具體到個人上也是如此,不代表時代的灰塵沒有壓倒任何人。

很不幸,他家就是其中之一。

在某個迅行期,面對著上漲的停車費和物價,父母賣了車子,賣掉了所有能賣掉的一切,為他換來了只有未成年人才能申請的10年期暫住證,而後,就去地面「觀光」了,至此之後,了無音訊。

當拿著這張父母用生命換來暫住證登上浮動平台,還是個孩子的巴迪被噩耗打擊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長大后,他貸款買車,干起了採集名貴藥材和抓捕、飼育奇珍動物的工作。

能活著,真的很不容易,逐漸逐漸的,原本因為奇特的外貌,就應該令人感到不適的銀糰子,卻在他眼中變得無比可愛起來,因為看到它,就代表著有很多有錢的城裡人,而只有城裡人,才會買他的藥材和奇珍動物。

原來如此,他會重新感到不適,只是因為,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即將拿到一筆能夠跨越階級的「巨款」——他會成為一名城裡人。

「巴先生,我是24號小隊的隊長,代號黑兔,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巴迪從回憶中被喚醒,他和對方握了握手,掃了一眼這些作戰人員帶著黑色戰術面具的臉,還有他們正在卸除武器武裝的動作,巴迪放下偽裝成登山包的特種菌彈藥箱說:「嗯,閑話就不多說了,這就是特種菌彈頭,一共11枚,根據研究員的說法,這是定時注入的,我們只需至少把6枚特種菌成功埋入深度15米以下的肉質裝甲複合層就算成功。」

黑兔接過彈藥箱,打開后,用戰術終端掃了掃箱體內部的條紋碼,短暫的核對后,終端上閃爍著令人安心的綠色信號顯示。

「確認無誤,這就是我們這次的補給,巴先生,根據我拿到的資料,您參與過這種新式武器的測試工作,對嗎?」

「是的,」巴迪當然知道對方想要問什麼,他主動將自己知曉的一切道出:「銀糰子的血肉在被注入異物后,在特種菌彈頭自動注入菌液前,並不會有什麼反應,只要不被人發現,任務大體是安全的,但是……在菌液注入后,銀糰子會變得非常危險,就算無人控制,它也會找到我們並開始攻擊,換言之,我們必須在時限內撤退。」

黑兔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我們還有大約一個小時8分鐘。」

考慮到所有起爆點都是噪波網路的重要節點,都被啟迪者嚴重滲透,雖然,現在大多數啟迪者,應該都在浮動平台地下的核心區域,與關鍵的歸一基站日夜相伴,無暇顧及其它,但到底還剩幾分守衛力量……這個只有天曉得。

是以,為了讓啟迪者措手不及,所有特種菌彈頭的起爆時間都是一致的,就算會造成犧牲,這也是必須要付出的鮮血。

所有參戰人員都知曉這一點。

「再等等,」時間明明迫在眉睫,黑兔卻沒有立達行動指令,「我們的『友軍』,也差不多到了,等友軍開始佯攻,我們再開始行動。」

所謂的友軍……正是隸屬於無名盟的盟軍,都是來複仇的家族子弟。

正如前文中弓聽雲的自我吐槽,絕對不能相信這些主要是為了復仇的師門子弟,在打殺之餘,還能記得破壞歸一基站的任務。

巴迪可不像黑兔隊長那樣久經沙場磨礪,幾分鐘的等待,便讓他感到度日如年,好在他也沒等太久。

「轟隆——」

當連地下都能察覺到的爆炸聲傳來后,已經各自裝好彈藥作戰人員,便四散開來,兩三人一組按照預定計劃前往目標地點安置特種菌彈頭。

而巴迪和黑兔二人所需要負責的地點,是最深的一處——深到金屬甲板之下,到了這樣的深度,一般的作業經驗就不管用了,這也是巴迪要做為技術支援人員,到此處的原因。

在奔跑中,巴迪只覺得身體無比輕盈,壓榨出了自身所有的潛能。

「我聽說——」

「嗯?」

「聽說我們這項作戰,只是一個偉大計劃的一小部分,而這個偉大的計劃,可以讓這該死的追逐紀元結束,讓那些可惡的沙暴停歇,是這樣嗎!」

黑兔與他對視,確認雙方的眼中都有同樣的火焰在燃燒:「是的!雖然我也不知道具體計劃,但我相信,這個計劃一定能成功!」

「那敢情好!那交到咱們手裡的任務,一定不能出岔子!」

在這艱難的世道,他的雙親吃了那麼多的苦頭,他也吃了那麼多的苦頭,難道他的孩子也要吃這些苦頭嗎?!再下一代人也要吃這樣的苦頭嗎?!

巴迪希望,如果以後自己有了孩子,他一定要在這瓜娃娃識字后,像講恐怖故事一樣述說這個糟糕時代,然後,在孩子瑟瑟發抖的時候,驕傲自豪的告訴他:

「害怕啦?別怕,這苦頭,你爹我已經替你吃完啦!」

……嗯,當然,前提是,他能頂著個黑頭鼻子,找到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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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救世主的那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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