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為後（4）

楚天凌和雲錦瑟註定跌入深淵，再也爬不起來。雲菲收回自己的目光，面容高傲矜貴，不可冒犯，比起楚天凌這個皇子更加貴氣。

雲菲無心追究，身為帝王的皇帝卻要追究到底。

「耶律古是如何逃出去的？」皇帝聲音冰冷，帶著隱忍的怒火。朝臣低下頭，不敢直視帝王真顏。

雲菲看向癱軟在地的沈慕白，作為主角團中最聰明的男人，沈慕白已經知曉他們犯下了滔天大罪，才會如此驚慌。

「耶律古能夠逃出去，這幾位都出了不少力。三皇子得知真愛想要出城遊玩，連忙在城外備下莊子，讓人抬了好幾個箱子出門。雲錦瑟被守城護衛攔下的時候，雲錦瑟拿著右丞相給她的令牌，要求護衛讓開。護衛不從，此時夏侯小將軍路過，強行送雲錦瑟出城。夏侯小將軍，你說那個時候遼國太子是躲在那幾個箱子里還是躲在雲錦瑟的轎子里。」

早已嚇得一身冷汗的夏侯定猛然跪下：「臣有罪！」

夏侯大將軍看著自己的兒子失望的搖了搖頭，他只以為兒子是被女子迷惑，沒想到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那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啊？」蕭翰臉色莫名的看向雲菲，他承認他之前和雲錦瑟有所好感，可這份好感還未發展到曖昧的程度啊。

雲菲撓了撓臉，不好意思的說道：「啊，忘說了，雲錦瑟最開始拿出的是你的玉佩，不過守衛沒理。」

蕭翰清朗的眸子瞪了他一眼，並未嫉恨雲菲，只覺得自己丟了人。

雲菲不禁多看了他幾眼，這劇情中天真溫潤，溫文爾雅的齊王世子居然是一個傻白甜。雲菲掩唇一笑，她當年也是傻白甜，也沒有齊王世子這般單純啊。

沈慕白嘴唇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曾經貴為天之驕子的他如今頹然憔悴，一身狼狽，他喃喃道：「你怎麼會知道。」

「我娘死之前留給我許多人。我想知道總會知道的。」雲菲說這句話的時候，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不為所動，顯然早已經知道雲菲身邊有這一群人。

有人說雲菲天生鳳命，生來就是要嫁入帝王之家做母儀天下的皇后。的確如此，不管她嫁不給嫁給楚天凌，原主都會成為皇后。這是皇家和衛二娘的承諾。

當年起義軍中，衛二娘勢大，若非她乃是女子，有無子嗣，這天下是姓楚還是姓衛都還難說呢。雲菲想到衛二娘死前對原主說過的話，表情怪異。作為博愛之人，雲菲居然聽出了衛二娘對楚三娘的愛意。

不說這些題外話，當年楚家尊為皇室，就和衛二娘承諾過，她的女兒必定會是皇后，而她生下的孩子必會是皇帝，也算是和衛家共享這天下，否則楚家怎麼可能輕易收服那些各自為王的起義軍。

不是雲菲嫁給了楚天凌才成為皇后，而是雲菲和楚天凌有婚約，楚天凌才有成為帝王的資格。

這一點，唯有雲菲和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知曉。

所以原主身邊一直有人，那些人實力超過了皇帝手下的暗衛，並未衛家有不軌之心，而是衛二娘本就勢大，其勢力比當時的楚家還要更深一籌。

楚家成為皇室之後，依舊願意這麼做，不過是因為拿衛家根本沒有辦法而已，不能剷除衛家勢力，又擔心衛家事後心有不甘。

就算衛二娘不在意，焉可知她的子孫輩是否不在意。此舉剛好可以一石二鳥，衛二娘之女既已成了皇后，其子后是皇帝，那衛家便再也沒有背叛皇家的理由，反而為綁在皇族這條大船上。

同樣原本屬於衛家勢力也會因為皇權更替落到手裡，可謂是兵不血刃。

衛二娘並非不知楚家打算，只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衛家沒有了造反的理由，楚家也沒有對衛家下手的借口，如此便好。

沈慕白聽了他的話，一臉錯愕，他想問你手中既有此實力，為何屢次被他們算計。

雲菲像是看到他心中的話，冷冷笑道：「我心懷國家，若非你們逼迫，與遼國有染，我也不會動用這些勢力。」

原主是真的沒有想過動母親留下來的暗衛，她擔心一旦動用這部分力量，她就再也無法繼續單純下去。

權利是可以腐蝕人心的。

衛二娘留下來的勢力足以讓這個國家產生動蕩。

沈慕白聽懂了他的話，沉默落淚。

他自詡天資聰慧，精忠報國，卻未想自己是世間最愚蠢的那個人。

雲菲不和他們作對，明明深受陛下寵愛也未和陛下告狀，其原因很簡單。

眾所周知，三皇子很有可能是下一任帝王，而雲菲是未來的皇后，若是此時傳出兩人不和的消息，豈不是讓外人笑話，還會被敵人利用。

沈慕白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白皙的肌膚瞬間紅了一片。

他簡直是愚不可及！為了雲錦瑟這麼一個女子，居然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他到底在做什麼啊！

皇帝聽到這一聲響，只是冷冷的撇過一眼，不再多言，他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打算保住了，更別說是沈慕白。

現在這種情況以及無需雲菲做任何事情。

姜國皇帝正值壯年，雄韜武略，怎麼能允許自己的儲君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殘暴無能，為了女人連腦子都沒有了的蠢貨。

至於沈慕白和夏侯定，看在他們大家長的份上，皇帝不會重責，只是沈慕白已經沒有資格坐在丞相這個位置上了，此後也沒有被重用的機會。倒是夏侯定，因是夏侯大將軍獨子，皇帝不會剝奪他現在職位，但降級是肯定的。此後能否被重用看他自己的表現了。

就像是多米洛骨牌一般，只是輕輕的推到一塊，便在最短的時間內全部倒下。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雲菲能管得了，畢竟她現在只是區區一個縣主，不該參與之後的談論，但是皇帝也沒讓她出宮，而是以貴妃娘娘想念她名義將她留在宮中。

先皇后死後，代表著皇后之位的鳳印就傳給了貴妃娘娘，由貴妃娘娘掌管後宮。

貴妃出身世家，容貌姝麗，端莊大氣，和皇帝相敬如賓，生有一子便是四皇子楚天熠。皇帝讓自己去貴妃宮中，恐怕是有要事相商，還有就是她的婚事。

五位皇子中和她年齡接近的便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三皇子註定無緣帝位，皇帝如今應該是屬意四皇子。

雲菲跟隨宮人去了後宮貴妃娘娘的棲鸞殿，進了棲鸞殿，貴妃一身橘紅色襦裙，領口和袖口有金彩紋繪，華美富麗，外面罩著一件輕薄透明大袖衫，飄逸出塵，也是這般的女子才能坐上貴妃的位置。

貴妃不等雲菲跪拜笑盈盈走上前，一把握住雲菲的手，便拉著她往屋子裡去，「我和你母親乃是至交，你我何必客氣，你叫我瑩姨便好了，此處沒有外人，不必在乎那些規矩。」

事實上，因為姜國成立時間並不長，宮內規矩也不是十分嚴格。

貴妃雖說出生世家，性子如火，很少自稱本宮，生氣起來的時候，當著皇帝都能自稱老娘。

偏偏皇帝拿她最沒辦法，也只有皇后還在的時候，貴妃才像個大家閨秀的模樣，皇后不在了，這宮裡就真的沒有人管她了。

「瑩姨。」雲菲嫣然一笑，沒有拒絕。

「哎。」貴妃聽到這聲瑩姨立馬應下，眉開眼笑。

她拉著雲菲坐下，慈愛的看著雲菲，笑道，「我可聽說了，你今日好生威風，我聽林公公說的時候，我便想起了你娘，你娘也是如此剛烈，心懷天下。」

林公公是皇帝身邊的貼身大太監，他過來和貴妃說這件事，畢然是皇帝讓人過來告訴的。

雲菲掩唇一笑，一舉一動典雅大氣，「倒是讓瑩姨笑話了。」

「這哪裡是笑話。」貴妃可不樂意聽到這話了，「都是三皇子太過分了些，身為皇子連最基本的責任都不在意，真是荒唐可笑。難為你忍受了他那麼久。」

一想起此事，貴妃眉眼都是心疼，衛二娘當年是如何的風光，在世人眼裡，她天生的鳳凰，高貴無雙，智勇雙全，她是上天賜予這個世界的寶物。

她的獨女卻被人這般欺負，著實讓人生氣。

「到不算忍受，不過是看了一場猴子戲罷了，看久了便不願意在看到猴子亂蹦躂了。」雲菲眉眼含笑，說出的話卻滿是嘲諷，居然將堂堂皇子比作猴子。可她就是有這份膽量，只要她不通敵賣國，皇室畢然要實現當年的承諾。她就是在過分些又如何呢？

貴妃像是被她逗笑了般，哈哈大笑，似是覺得自己笑的不太端莊，她白絲手帕捂著了嘴巴，低低的笑道：「說的倒也沒錯，可不就是猴子戲。」

貴妃和皇后的關係十分之好，當年皇帝還只是太子之時，院裡面就只有她們兩個，她們也曾經參與守護都城的大事，別看她們表面上一個比一個溫柔，可也是舉起長刀砍過敵人的奇女子。誰曾想，她那個好姐姐一生英明，居然生出這麼一個兒子。

楚天凌或許是被嫡長子的位置和別人的追捧迷花了眼，一心覺得他才是父皇最好的兒子，看不起其他兄弟，自然也看不上後宮其他女子。

貴妃何等的奇女子，怎麼會察覺不了，楚天凌眼中的輕視，若非他是姐姐的血脈，她早就一刀砍了他了。

「倒是沈慕白……」貴妃搖搖頭，很是可惜。她看不上楚天凌，卻是對沈慕白十分的欣賞，沒想到沈慕白也如此荒唐。

「美色動人。」雲菲接過一旁宮女端來的茶，茶杯裡面泡的不是茶葉，而是幾朵梅花，淡淡梅香清幽。

貴妃嗤笑一聲，「能被美色輕易迷惑可見其人品。」貴妃這些年已經很少參與國事了，她從來瞧不上無法控制自己慾望的人，見色忘義之人一向是她最看不起的。

貴妃和雲菲說了幾句知心話，皇帝便下了早朝走過來，看到兩人笑的正歡，原本陰沉的眉眼也染上了喜色，「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貴妃瞪了他一眼，似乎很不滿意打斷了她們兩人的談話。

皇帝也不惱，不管是貴妃還是皇后對他來說都是不同尋常的存在。對他來說，貴妃這些小脾氣反而讓他覺得真實，而不是活的像一個孤家寡人。

皇帝也坐了下來，喝了一口茶。其實皇帝和貴妃都不愛喝茶，當年四方征戰，哪有那閑工夫喝茶啊。唯有當時的皇后喜好這些。

但是楚家也窮啊，所有的錢都沖了軍資，皇后愛茶，卻連那最愛喝的雲霧茶都捨不得買，倒是他們的院子里種了好一些梅花樹，每當梅花花開之際，她便讓人採摘回來，用存儲好的雪水泡茶喝。

這一喝，便是二十年，雲霧茶早成了皇家貢品，她已經死去，可皇帝和貴妃喝的還是那梅花茶。

梅花茶更加濃郁，少了一些熱鬧，多了一份懷念。

「明陽，你若是不喜歡天凌，你兩人婚約便就算了吧。」皇帝放下茶杯說道。

其實兩人都知道三皇子無緣皇位，他和雲菲的婚約畢然是要解除的。

雲菲拱手一禮，說道：「便按陛下的意思來吧。」

皇帝聽聞雲菲愛慕三皇子，非他不可，很是深情的模樣，還擔心雲菲不肯解除婚約，看到雲菲如此表現便放下心來。

皇帝不算是一個合格的父親，除了五皇子楚天墨之外，他沒有關心過其他皇子的成長，那時候太亂了，能活著已是萬幸。

他先是一個帝王再是一個父親，所以他可以為了國家毫不猶豫的拋棄三皇子。

「既如此，我也該給你一個如意郎君。天鑠英勇，天棋儒雅，天熠精明，明陽，你喜歡哪一個，我給你做主。」皇帝很貼心的說道。

明明他心裡已經有了人選，卻好似雲菲真選擇其他兩位他就給她做主一樣。

果然，當皇帝的心都黑。

雲菲也早就習慣了，要讓她當著皇帝，她心更黑呢。

略作思考之後，雲菲莞爾一笑說道：「這大皇子的確是氣宇軒昂，英勇不凡，可我不敢喜歡他。夏侯家那位霸道小姐盯著呢，我要是和她搶人的話，她怕是要吃了我。」雲菲開了一個玩笑。

「哦。」皇帝這才知道原來夏侯府的那位小姐居然喜歡大皇子，想起那位紅衣女子，他摸了摸下巴，倒和他的大皇子十分的般配，「原來如此，我竟然不知有天鑠如此好運，看來這大皇子妃倒是有了人選。」

大皇子楚天鑠已經二十五歲了，尚未成婚，一直在戰場，少有和女子接觸的機會，婚事也就耽誤下來。

前些年，皇帝倒是想過給他賜婚，楚天鑠不願，直接收拾包裹跑了，氣的皇帝跑到貴妃宮殿裡面發脾氣罵人。

倒不是罵貴妃，只是這裡沒有其他人，不用他一直維持著那高大威武的模樣，在這個宮裡，唯有此處是少數幾個能讓他放鬆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貴妃從來不會讓他壓著怒氣消氣，而是陪著他一起罵人，別提有多爽快了。

貴妃和皇帝默契的相視一眼，說道：「就是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對明珠有意思，若他無意的話，到時候又跑了，豈不是鬧笑話。」

明珠就是夏侯府的那位小姐。

雲菲懂兩人的意思，不就是想問他大皇子對夏侯明珠有沒有意思嘛。

「我聽說，兩人似乎一同去過城北的老廟，應該是喜歡的吧。」雲菲似是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城北的老廟，沒有名字，只是裡面供奉的是月老，彼此相愛的男女都會去那裡求個姻緣，很是有名氣。

貴妃和皇帝相視一笑，似是明白當年大皇子為何要逃跑了，當年那夏侯明珠尚未及笄，不在皇帝和貴妃的考慮範圍之內。早知道大皇子心有所愛他們也不會壓著人成婚啊。

這孩子簡直就是一木魚，早說不就好了，做父母的還能攔著不成，就算尚未及笄，及早訂婚也是好的。莫不是他覺得自己年紀太老，配不上吧。

高貴妖嬈的貴妃娘娘撇撇嘴，她還真覺得大皇子這個擅長打戰卻不擅長感情的木魚真能做出這事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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