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父辭子笑

第116章 父辭子笑

憂姬從黑沉中蘇醒過來的時候,渾身被暖意包裹,有那麼一瞬,她以為自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身軀中……

直到她抬起頭,望見了守在床邊的乙骨憂太。

少年靠坐在床邊,雙臂交疊著放在被單上,他弓著腰,把頭埋在臂彎里,好像也睡著了,這並不是一個舒適的姿勢,但只要看着他,就會讓人從心底里趕到放鬆。

窗戶被厚實的窗帘遮擋,房間中只灑入昏暗的晨光,在少年瘦削的背脊后投下了一個安靜的剪影。

憂姬怔怔地望着這個世界的自己,從綿長的不真實感中走出,慢慢恢復了些許思考的能力。

哦,對了,她已經找到了斬魄刀的真名,又釋放了卍解,還戰勝了藍染惣右介,她最後成功了。

在憂姬的出神中,咒靈里君從床底下爬出來,小心翼翼地貼貼憂太,那張猙獰巨大的臉上露出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容:「……是憂姬,憂姬也在這裏。」

雖然如今的里君早就不是原本的那個咒靈了,但它繼承了一切情感,甚至包括那有些扭曲的愛意。

咒靈的動靜讓乙骨憂太驚醒過來,他猛地抬起頭,渾身的肌肉骨骼隨之緊繃,就像是某種應對戰鬥和災難的條件反射,尤其是他的眼神,除了一如既往的陰鬱之外,還帶着毫不遮掩的凶戾和空茫。

憂姬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她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乙骨憂太的狀態,趕緊握住他的手:「憂太!是我,這裏只有我們。」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乙骨憂太下意識地反握住少女的手,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緊接着,他的呼吸頻率逐漸自然起來,而等到他看着圍在自己身邊的咒靈后,整個人才徹底放鬆:「太好了,你醒了……」

「這裏是織姬的家吧,我睡了多久?其他人呢?」憂姬小聲地詢問,同時整理起自己凌亂的頭髮和衣着,她身上是一套寬鬆的棉居家服,衣擺印着可愛的圖案,應該是織姬幫她換的。

在打完藍染后,乙骨憂姬和黑崎一護一起倒下,這肯定把學妹嚇得不輕,黑崎當然是和他的老爸回家了,而她就暫時住在的井上家的大宅里。

至於憂姬在空座町租下的房子,那個曾經是她和憂太「家」的地方,現在大概也已經退租,還給房東黑崎一心先生了。

也就在憂姬再次出神的空檔,憂太已經坐起了身,幫着憂姬整理頭髮:「兩天三夜,那些死神都回去了,店長和夜一小姐已經恢復,黑崎也醒來了,井上、石田和茶渡都沒有受傷。」

「大家都沒事啊,這就好……」憂姬鬆了口氣,隨後她看向少年,「憂太,你呢?」

乙骨憂太垂下眼帘,顯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憂姬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自覺的,她也陷入了沉默。

明明是生死守望的雙方,跨過命運的隔閡相聚,可在這樣難得的再次相遇后,他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實際上,不論是憂太想要用自殺詛咒自己,跟隨憂姬離開這個世界;還是憂姬不告而別地離開,自顧自地為憂太安排了未來;他們都絕不會去怪罪對方,反而會因為發現了自己的私心,無比愧疚和自責。

他們有着同樣的本質,也就能夠完全相互理解,進而生出一種特殊的親密,那是基於本能的保護欲和補償衝動,以及近乎共鳴的默契和相似。

但也正因為對彼此的極度了解,所以他們才不知道要說什麼——答案,早就存在各自的心中。

「憂姬戰勝了『老師』,接下來……又要走了吧?」

最後還是乙骨憂太先開口,他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輕聲道:「因為在憂姬的世界裏,還有很重要的朋友和家人。」

憂姬一怔:「我……」

是的,親人和朋友還在等她回家,五條老師的託付還在等她去完成,但要她親口說出出這個確定的答案——在解放了里香后、孤零零活在這世上的憂太面前?

即將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憂姬抿唇,也許在被藍染穿透胸膛時她都沒有這麼為難過,畢竟再強大的敵人也有戰勝的可能性,可像是這樣兩難的命題……

她和憂太本該是平行的兩條線,不會有任何交集,而這一切都是被她打破的。

不論多麼難以開口,憂姬也不會欺騙憂太。

「我……」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是的,我要回去——」

「哐當!」

一聲突兀的脆響在門外響起,房間大門打開,井上織姬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鳥一樣跳了進來:「前輩!你終於醒了!」

大概是太專註與彼此,病床上的兩人竟然都沒有察覺到織姬的到來。

織姬把手中的托盤放在茶几上,眨眼間就給他們的手中各塞了一杯熱牛奶,一邊嚷嚷着「太好了前輩醒了趕緊補充營養」、「前輩陪床辛苦了也喝一杯吧」,一邊大大地拉開窗帘,在窗台上擺好花——

一瞬間,昏暗的房間就被陽光充斥,照亮了暖色調的壁紙和木地板,也照亮了橘粉色的床單被褥,讓一切都變得暖意融融。

這劇烈的變化顯然讓兩隻乙骨都有些無所適從,就連里君也抬起了雙手,十分緊張地躲在憂姬和憂太之間的陰影中,但井上織姬可不怕這大傢伙,她在房間里團團轉完,又很自來熟地揮了揮手:「這不是里香小姐嗎,再見到你真是太好啦!」

里君:「……」

打完招呼后,織姬才一邊擺手一邊退出房間:「稍等等我一下哦,鍋里的紅豆年糕就燒好啦。」

憂姬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學妹就快樂地敞開了大門離開,緊接着,果然有甜香味從廚房裏飄來。

憂姬和憂太對視一眼,兩人的臉上同樣寫滿了敬佩——

真強啊,不愧是織姬/井上同學。

在這樣的氣氛下,任何嚴肅的話題似乎都持續不下去了,但還不等兩人繼續,織姬的小腦袋又在門邊晃過:「對了,有一位客人拜訪,說是來找你們的,現在還在客廳里等候。」

憂姬:「……客人?」

在這個時候上井上家的門拜訪?

「是的,看起來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井上織姬笑容一收,超級嚴肅地壓低了聲音,「他說自己叫加茂悠仁,不會是詛咒師吧。」

*

加茂悠仁還是老樣子,穿着套頭衫牛仔褲,坐在明黃色的小黃鴨沙發上,自在得好像是在自己家裏,尤其在他大笑着朝兩人揮手的時候。

「喲,憂太,憂姬小姐,好久不見,很高興看到你們都恢復了健康。」

「嗯。」乙骨憂太冷漠地應了一聲,算是給了回答,憂姬則好好地打招呼,「啊,你好。」

雖然憂姬曾和這邊的悠仁打了一架,而且打得還挺狠,但這個世界的敵友變化太快,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一些不嚴重的舊賬都算是默契揭過。

乙骨憂太好像不是很喜歡加茂悠仁,但他又確實把這少年當做朋友,只好陰鬱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好像一朵暴露在強光下的小蘑菇。

憂姬則理所當然地憂太的身邊坐下,好奇地看着加茂悠仁——這位笑容陽光的客人正在熱情地幫着織姬端茶送水,並且大讚茶水的味道。

真了不起啊……

憂姬在心中感嘆,擅長社交的人,實在是太耀眼了。

等到加茂悠仁把小餅乾都稱讚了個遍后,就連井上織姬都感到不好意思了,他才重新落座:「井上小姐真是溫柔可愛,真羨慕你們,我也好想去上學啊……和哥哥們一起,在正常的高中生活中交朋友。」

這大概是一個很傷感的問題,但兩位乙骨都沒作出任何錶示,唯一可能捧場的織姬剛衝去廚房去拯救她快要燒乾的鍋子。

加茂悠仁沒等到回答,也不難受,繼續自己的單人聊天:「真是了不起,才多久不見,憂姬小姐竟然變得這麼強大,是因為術式嗎?我聽說是因果律術式,涉及到規則的層面——」

「悠仁。」乙骨憂太直接出言打斷,「我已經和死神們核對過了,在尸魂界沒有發現你父親的蹤跡。」

加茂悠仁眨了眨眼:「是嗎?那傢伙藏得真好啊。」

乙骨憂太仍然沒有抬頭,只是盯着眼前的茶杯:「不確定加茂憲倫是否出現在虛圈中,虛圈範圍太大,而且對外來者很抵觸,我不會深入虛圈。」

「也是,你都找到『姐姐』了,當然就不願意再去……」加茂悠仁笑着嘆了口氣,「真是,完全找不到機會,老東西的命真是硬啊。」

正在喝牛奶的憂姬聽得是愣住——加茂悠仁好像在追殺他的父親?不僅如此,憂太好像還接了他的委託。

雖然御三家的內鬥一向很厲害,但這明目張膽地追殺老爹,而且還有雇兇殺人的嫌疑……

「算啦,那就到此為止,多謝你的幫助,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復仇這種事情,果然還是該自己來。」

加茂悠仁道謝,隨後拿出手機,快速地編輯了幾行字,編輯完畢,他又抬起頭:「這麼說起來,你們兩個也要小心了,這一次的動靜鬧得太大,悟大人很快就會察覺到——不過好像也沒什麼關係,畢竟憂姬小姐變得這麼強大,就算是對上『老師』,應該也不怕了吧?」

加茂悠仁說了一個並不好笑的雙關,乙骨憂太終於抬起頭,看了這傢伙一眼:「我們和五條悟的事情,和你無關;而你們父子之間的仇恨,也與我們無關。」

「不要這麼說嘛。」加茂悠仁還是那副好脾氣的樣子,他拖長了嗓音,聽起來有點像是撒嬌「我現在可是在很誠心地追隨悟大人,按理說是不能隱瞞兩位的情報的,我現在的行為幾乎算得上是背叛偶像哦……可是我還是選擇站在朋友這一邊!」

乙骨憂太:「哦。」

乙骨憂姬:「謝謝?」

加茂悠仁:「……」

加茂悠仁大受打擊,只好痛心疾首地揭露底牌:「當然啦,這些都是次要,主要還是我那個半死不活的老爹,他一直以來都想要完成某種愚蠢的理想,而他對憂姬小姐勢在必得。」

咔嚓一聲,廚房裏發出了一聲可疑的響動,織姬倒抽一口氣,隨後窸窸窣窣地撿起什麼,顯然是被虎狼之詞嚇到了。

憂姬十分無奈:「加茂先生,請不要這麼說。」

「叫我悠仁就好,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加茂悠仁揮了揮手,「對於這種事,我以為憂姬小姐已經習慣了呢——說起來,我真的很好奇啊,你認識加茂憲倫嗎?就是我那個老爹,他好像很早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並且把你規劃入了他的瘋子計劃。」

很早就知道……再加上加茂氏……

憂姬忽略了加茂悠仁的前半句話,自動捕捉到了關鍵信息,她的腦中浮起一個可能性,於是試探地詢問:「你的父親,是不是在額頭的地方有一道縫合線?縫合線里是一個很醜的門牙腦花?」

加茂悠仁:「哇哦。」

看着少年的反應,憂姬瞭然,隨後她放下了牛奶杯,認真地道:「是這樣的,如果可以的話,我非常想讓你的父親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咔嚓一聲,廚房裏又響起了玻璃杯摔碎的聲音,乙骨憂太的表情逐漸茫然,只有加茂悠仁的眼神瞬間變了。

這一刻,加茂悠仁的臉上寫滿了真誠:「憂姬小姐!請務必讓我為您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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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愛戰神乙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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