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幼子

「所以，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能改變呢？」

陳明亮的執拗勁兒又上來了。

「你以為他埋下的是什麼？地雷？手榴彈？還是什麼高精尖武器？」

無用看着那片藍色星光下寂靜的天地，笑問。

「不然呢？難不成還埋下珠寶嗎？」

陳明亮想當然。

「呵呵，那小盒子裏的東西如果放到陽光之城，估計因為稀少可能成為稀世珍寶，放到憑城，可以引起血雨腥風，但是在這裏，它只會沉默在地殼，完成它自身的蛻變。」

無用的臉在白白的日光下也是一片會呼吸的瓷白。

「還真是珠寶啊？」

陳明亮大叫起來。

「埋下一粒種子，滄海變桑田。之後，天翻地覆。」

無用目光望向看不到盡頭的原處，自言自語。

「怎麼解？」

陳明亮卻聽得清楚。他知道師父的每一句話都是道理，必須弄清楚才行。

「那是一種特殊培育的有機物，進入地下之後，會進行物質轉化，影響地理環境，之後，影響氣候環境。這樣的殺傷力，可比那片你眼前的血腥廝殺狠戾得多。這裏，將會重新進入冷兵器時代。你那位村長大叔，野心可真不小啊。沒想到，在這個空間里，他的機體智商超過了他在麒麟村的本體，甚至他的主人。」

無用緊抿嘴唇，表情難得地嚴肅。

「師父，您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陳明亮好奇地問。

「有什麼用？」

無用彷彿在嘲笑自己。

的確，他是知道，通過他菌體內的神經網絡，不斷延伸信息觸角，甚至能穿過時空壁面的阻隔來感知到某些重大卻微細的事件，可是，目前為止，他能做的，很少。

比如眼前這件事，他只能觀測和推測，事實會帶來怎樣的變化或空間的聯動，他也不能妄加定論。

但是，這並不是他拉着陳明亮來此處的唯一目的。他在等一個人。確切地說，等一個人的夢境。

但很遺憾，並沒有夢一樣的霧靄升起，也沒有等到期待中的那個身影。

無用不知該喜還是悲。喜的是，那人不出現，那麼他和那人都不需要冒險，悲的是，少了一次可以接觸的機會。

來到這個世界裏，他就像一個無所不知的神者，但其實，這所有預測的背後，都因為他愈加超強的感知能力，或者叫超感能力。他就像這個世界裏將會出現的某些智能機器，通過捕捉到人們的視線和散發出來的身體頻率，就能計算出人的心理想法和軀體健康情況及行為傾向。

只不過，他和智能機器的計算能力不同，他更敏銳快速，快速到成為瞬間的直覺。

或者叫生物預知能力，其實就是生物計算知覺。在這個信息感知后的生物直覺計算過程，其實一種信息感知后與信息進行瞬間融合后的推算預測。並且，隨着不同來源和不同頻率信息的攝入，計算經驗愈加豐富，計算能力就愈加超強。

無用自己，其實也是感知到了自己的機能的提升變化。但是，他依舊只是能通過觸覺能力的提升而感知和預算更多的事情，卻並不能都一一改變，甚至，感知的信息越多，越有種有心無力之感。

當然，陳明亮是無法理解到他的。

不過，陳明亮在他面前，卻也並不是完全透明，而他，也沒想要有意去探測這小子及其親人。除非是一些可能的傷害的發生，否則，他都自覺遵守自己來自的那個世界的法則：中正客觀，不作惡。

「師父，我發現您真是一個好導遊，帶着我滿世界的遊覽觀光，卻哪哪哪都不能碰，不能摸，只能看。」

陳明亮的新鮮勁一過，就開始覺得干站着看電影一樣不過癮了。

「那就別看了，回吧。」

無用哼哼一笑。

「師父，你，你可真……」

陳明亮愕然。他可沒想這麼快就回去。那片藍色星空之下，早就空無一人，一片寧靜中能聽見隱約的蟲鳴。那片村莊承載的戰場，也留下一片死寂。他想進去看看。

「師父，可不可以借你一樣東西？」

「你還駕馭不了它。」

「那您跟我一起去唄？您看啊，都來一趟了，還不去看看，那多沒勁。」

陳明亮認定飛行器是可以穿過空間安全往返的。

「那你做選擇吧，是選擇進入這裏的其中一個空間還是去看你心心念念的那個她？」

「都要。」

「答應不了。」

無用話音剛過，他兜里飛出一個小東西，落在了陳明亮的手掌心上。

「哇，師父，您兜里養了一條會飛的魚呀！」

陳明亮看着手掌心裏晃動着金魚一般的軀體，兩隻小眼睛骨碌碌轉的銀白色小東西驚奇得大叫起來。

「喔，幼子，你出來幹什麼？」

無用瞅著陳明亮手裏的小東西問道。

「幼子？」

陳明亮好奇。

「從我身體里分離出來的幼體。」

無用笑笑接着補充了一句：

「我們坐的飛船，其實就是他的一種形體。」

石破天驚，陳明亮尖叫起來。

「哦！不是吧？這居然是個生命體？！太不可思議了！」

陳明亮端詳着手裏的小飛魚，又抬頭端詳著無用那張依舊爬著疤痕的臉，「而且，你們父子倆長得太不一樣了啊！」

「談不上父子母子，就是本體和幼體。他的特長是形態變化，他的名號叫無形，但我叫他幼子。和我們大家一樣，無機物和有機物的結合體。」

「那他有武器嗎？受到侵犯時怎麼辦？」

「他現在還是個幼體，沒辦法攻擊和防衛，但一般也難以傷害他，因為他的速度足以駕馭時間這個概念。」

「理解，他可以穿梭在無數變化中，遊刃有餘。」

「是的。不過，其實，啊哈，他挺可愛的。」

無用忍不住咧嘴一笑，遊動在陳明亮掌心的小飛魚便雙鰭一收，圓頭圓腦地左右一擺后，撲棱一聲側趴在掌面上了。

陳明亮也被這小飛魚的元寶頭逗得哈哈大笑，並未覺察到他們已經遠離了剛剛那兩個空間，不再處於蕉林的白晝，而是在麒麟村瀲灧寧靜的蕉林星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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