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毛賊
第3章小毛賊
前幾世蘇梨沒有在這會兒釀過錯認水，自然也沒有發生過錯認水被偷的事，氣得紅泥念叨了好久才睡下。
梨霜院雖然不大，但蘇梨喜靜，兩個丫鬟皆是住在下房，不在通房。綠蟻拿紅泥打趣了兩句便就各自回房睡下了，蘇梨因為白日的事情睡得不踏實，枕着手臂假寐，心裏亂成一團。
寂靜之中，外面陡然一響，嚇得蘇梨一驚，趕忙抬頭看過去，只見一頎長的影子赫然出現在門口，一步步朝着她走來。
糟了！長久以來她從未遇到過宵小之輩，便也沒想過讓紅泥和綠蟻搬過來，現下卻是落入險境，左右難為！
「你是何人？可知這裏是定遠將軍府！」蘇梨低聲喝斥，身着中衣不便下床，更別提弄出聲響讓人發現了，「若你現在離開，我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責！」
她緊緊抓住床沿，心虛得緊，卻還強忍着害怕，咬緊嘴唇不敢讓那賊人發覺。
「蘇梨？」來人聲音低醇，聽着令人沉醉，但卻讓蘇梨心驚膽戰。
「你到底是誰？」蘇梨驚慌失措地看向黑暗，來人知道她的名字，不是針對她便是針對定遠將軍府。
這一世才剛開始，她不過「挺身而出」替蘇玉暖答應嫁給攝政王，便已經生出如此多的枝節，若是再這樣進行下去，只怕自己連將軍府被抄家之日都等不到，就要命喪他人之手了。
「蘇家女兒如此之多，為何竟從未見過你？」謝臨川步步逼近，月色灑落在他的身上，卸下他一身冰冷，也照亮了他如玉一般無可挑剔的面容。
看着眼前這張臉，蘇梨驚恐地咽了咽口水，這張臉她認得，而且無比熟悉，正是她大姐姐嫁了無數次又殺了無數次的，她即將要代大姐姐嫁的那位攝政王，謝臨川。
知道來人是誰，蘇梨便沒有那麼緊張了，至少謝臨川的秉性不壞，不至於做出出格之事。
「我從不曾出過閨閣，你不認識我實屬正常。」蘇梨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瞎話，前幾世她也曾悄悄出過這梨霜看過。
她雖語氣無甚變化，但謝臨川久經沙場，瞬間便感受到她渾身卸下防備，詫異之餘，他不禁揚唇淺笑，高聳的眉峰也失去了往日的凌厲。
他可以確信，蘇梨就是他夢中的姑娘，並且，蘇梨在說謊，她一定認識自己！
「誰說我不認識你？不認識你怎麼會知道你叫蘇梨？」謝臨川的笑意蕩漾在唇角，好似帶了三分醉意，確實也有一分沉醉——那罈子清酒他可是連裏面的荸薺都吃得乾乾淨淨才來的。
他越是靠近，蘇梨就越發恐懼，這人前幾世還是正人君子，怎麼自己答應嫁給他就變成了登徒浪子！莫不是自己的決定改變了他的性格？
「你、你怎麼會認識我這種小人物？」蘇梨一點點縮進被窩裏，欲哭無淚。
她也太慘了點，只是想逃過這樣無休止的輪迴而已，為什麼連這點小小的請求都如此難以實現！
眼睜睜看着那黑溜溜的發頂躲得無影無蹤，謝臨川的笑意僵在嘴角，恢復理智后很快就抓住了她話里的馬腳：「哦？你堂堂定遠將軍的三小姐是小人物，那我該是什麼樣的人物？」
蘇梨倒也不算笨，知道他已經識破自己，便也不再裝下去，心一橫將蒙頭的被子放下來，與他四目相對，青澀未脫的模樣與聲音都讓人忍俊不禁。
「我知道你是誰，可半夜三更擅闖女子閨房絕非君子所為，還請閣下自重！」
說完這段話，蘇梨就做好了喪命的準備，大不了再死一次，重活一世。下回她就再也不這般鋌而走險了！
謝臨川饒有興緻地看着小丫頭，稚嫩的臉龐已然透露出清秀的模樣，看得他心裏波濤翻湧，回過神時，他的一雙大手已經掐在蘇梨軟嘟嘟的臉上了。
謝臨川：「……」
蘇梨：「……」
收回手，指尖還是柔軟臉頰的觸感，謝臨川笑意盎然，滿心饗足之痛快，只是床上的小丫頭委屈得快哭了。
他怎麼就忘了，自己不在意所謂名聲，可蘇梨還是個姑娘家。
「明日我差人來提親，定遠將軍府與我有婚約在，我不會至你於不顧的。」謝臨川輕柔地撫摸著小丫頭的腦袋，低聲寬慰。
殊不知，蘇梨難過的乃是自己逃不過命運捉弄，聽到他這話，震驚抬頭：「這不合適。我未曾出過門，若你前來提親，不就坐實你與我私相授受嗎？既然已有婚約在身，將軍府定會嫁人過去，王爺就放心好了，不必再橫生枝節。」
謝臨川看着一臉認真的蘇梨，心裏沒由來一股子惱意，與自己在一起怎能是私相授受？不過只片刻，他也就冷靜下來。
「那我便等着你嫁過來。」
蘇梨這才恢復笑意，滿心嘟噥，除了自己也沒人願意嫁給他這個暴虐無度的人了吧。
她怎麼會知道，當謝臨川看見她的一剎那，夢境中的女子皆有了面孔，除了她，再無人能入這位攝政王的眼。
「那是以後的事情了。」蘇梨糾結地擰著眉頭，小心翼翼問道，「天色已晚，王爺是不是該回去了？」
見男人面色一沉，蘇梨又要哭出來，這人如此喜怒無常，嫁過去怎生受得了？
可一見她這神情，謝臨川便什麼氣也沒有了，只是走到跟前張開雙手，那模樣任誰都知道他的意思，蘇梨猶豫半晌，仰頭看着他，「就一下！」
這已經於禮不合，但蘇梨也是可惜這位攝政王，先前經歷那麼多世，每一次謝臨川的下場都很慘，每一次皆是身首異處，曝屍荒野，那小皇帝是真的恨盡了他，也因此，他才成了蘇玉暖進宮的投名帖。
儘管平心而論，攝政王掌權時的京城，百姓安居樂業，並無不好。只是這一切對於皇帝，恰恰是威脅。
她輕輕抱着謝臨川，撲了滿懷的酒香，才意識到這位王爺是喝了酒來的，正當她要推開時，忽然臉頰一軟，唇角印下一枚浸潤着酒香的吻，擦着她緊張顫抖的唇一劃而過，帶着錯認水的甜香。
他居然偷親……不對！「是你偷的錯認水！」
幾乎同時，門外傳來紅泥還沒睡醒的聲音：「小姐，我方才起夜怎麼聽到你房間里有動靜呀？今晚才有小毛賊偷了錯認水，可得小心仔細些，要不奴婢今晚就住在通房吧。」緊隨而來的便是她沉重的腳步聲。
「不用了！」蘇梨棘手地推開謝臨川，情急之下抬手捂住了謝臨川的嘴，附耳低聲道，「我去支開她，你趕快走！」
說罷，她起身披上披風推門離開，拉上紅泥道：「你倒是提醒我了，走，咱們去看看錯認水，可別再被小賊偷了！」
某位攝政王覺得小阿梨在說自己，不過厚臉皮的某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低低笑出聲來。
好在蘇梨回來的時候，謝臨川已經離開，聽着外面呼呼大睡的紅泥，蘇梨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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