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北國來

第1章 ,從北國來

第1章,從北國來

梁國以北的邊境處,有個叫策馬關的地方,一關之隔,兩個世界,從這裏往北,就是冰天雪地。

策馬關守城的城頭上站着一男一女,這兩人皆是身着黑底金邊的統一服飾,英姿颯爽,面北而立,看着那茫茫一片的雪白,默然不語,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一些正在巡邏的邊關守將對這兩人很是好奇,一來是因為他們的身份,二來也在好奇這般的大人物出現在這邊陲之地到底寓意何為。

「哎你們看,那兩人應該是京都監察司的校尉吧,他們到這來幹什麼?」

「這你都不知道,我聽說是十八年前上一任的監察司的司座留下遺言,十八年後就讓人在這裏等,等一位新任司座的降臨。」

「新任司座?」

這話可着實把其他那些士卒嚇了一跳。

京城監察司,監察天下所有宗門勢力,手中權力可謂到達了整個廟堂的頂峰。

監察司主官司座的地位舉足輕重,與文官之首的內閣大學士和武將第一的定國大將軍並駕齊驅,其身份可見一斑。

對於這些守關士卒的言論,那監察司的一男一女根本就沒去理會。

女子看着關外的茫茫雪海,輕聲道,「秦大哥,傳聞十八年前,司座大人的師兄孤身一人前往了極北雪國,難不成今次我們要迎接的就是那位?」

男子面無表情,他淡淡的開口道,「並不是孤身一人,還帶着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什麼意思?」女子眼神一動,皺了皺眉,「難道你要告訴我我們今天接回去的監察司司座是個十八歲的毛頭小子嗎?」

男子不置可否,「司座大人的師兄早年便以看破紅塵,揚言不再插手世間紛爭,所以絕不可能在十八年後出任司座之位,況且……」

說到這,男子微微偏頭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子,「……你的年紀也不大吧。」

「我……」

就在那女子正準備反駁之際,忽然,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一般,兩人同時轉頭看向關外。

「來了!」

漫天的風雪中,有一道略顯纖細的身影緩步走向策馬關,等他慢慢走近,兩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腰間挎著的那柄監察司獨有的制式長橫刀。

「看來就是他了。」城樓上,男子淡淡的開口。

身旁的女子則眉頭一皺,「還真是個毛頭小子,就憑他,哪裏撐得起整個監察司!」

男子顯然很了解身旁女子的性子,他眉頭一挑,淡淡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可眼前此人無論境界實力如何,我們都得將他安全帶回國都,等到了國都,交了差,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在此之前,你都得老老實實給我待着!」

說完這句話,男子便轉身走下城樓,去迎接那個未來的上司。

「什麼人!」

守關士卒問出了這有些陌生的三個字,畢竟這裏臨近的是極北雪國,常年無人進出,這句問話自然也就不長用到。

挎著長橫刀的少年走近,正了正自己頭上的貂帽,抬頭露出了那張在北國風霜之中被磨礪的有些微紅的臉,燦爛一笑,「我叫姜太一。」

姜太一,十八年前從另一個世界降臨到此間天地一個嬰兒身上,隨後又被一個老人帶着前往了被世人稱之為妖國的極北,一待就是十八年。

那個將他帶往極北的老人可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將自己平生所學傾囊相授,所以姜太一對於這片天地也並不算陌生。

只不過老人雖然是個武道宗師,可既然是人,那終究有油盡燈枯的那一天,亦師亦友的老人死前只給他留下了一把刀和一句話,讓他十八歲當天離開雪國,邊境上會有人來接他。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今天會出現在策馬關的原因。

「接我的人來了嗎?」姜太一直截了當的開口問到。

聽到這話,守城的士卒面面相覷,隨後都自覺的讓開一條道路。

緊接着,那監察司的男子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姜太一,「我是大梁監察司北院殿前左僕射,是來接你去國都的人。」

姜太一點了點頭,很自然的將自己身後背着的包袱取下遞給了他。

後者顯然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一個殿前僕射竟然被當成了跟班的隨從了。

不過既然眼前此人日後很有可能坐上那個高不可攀的位子,自己給他拿包袱當隨從或許還真沒什麼大不了。

想到這裏,男子就打算伸手去接過包袱。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子的聲音從關內傳來。

「自己沒手嗎?秦大哥乃是監察司北院兩大僕射之一,身居高位,今日是來接你去京都的,不是來給你拿包袱的。」

隨後眾人就看到方才站在城樓之上的女子走出關隘,一臉冷漠的看着那個從雪國而來的少年。

姜太一也愣了一下,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被女子稱作秦大哥的男人便已經轉身訓斥道,「知月,不得無禮!」

「本來就是!」女子不依不饒,依舊冷冷的看着姜太一,揚聲道,「站在你面前的這位,是秦思遠,京城秦家長子,監察司北院兩位掌權僕射之一,你區區一個從妖國而來的毛頭小子,憑什麼讓他給你當扈從!」

秦思遠眉頭一簇,厲聲道,「雲知月,閉嘴!」

被呵斥一聲之後,女子似乎心有不甘,可到底還是沒有再繼續下去,只是瞪着一雙怒氣沖沖的眼睛看着眼前這個她眼中的毛頭小子。

秦思遠趕忙向著姜太一抱以歉意一笑,「治下無方,還請……閣下不要見怪。」

姜太一低頭似乎思索了一番,這才開口道,「她說的也有道理,北院殿前左僕射掌管監察司對外的征討、追捕和保護,這麼大的權利都在你手裏,讓你當扈從的確有失身份。」

此話一出,秦思遠內心「咯得」一聲,眼前此子在北國待了十八年,竟然對監察司這般的了如指掌,看來絕對沒有看上去的那般的平凡。

邊上的雲知月則輕蔑一笑,那副表情就似乎是在說,「知道厲害就好,自己放聰明點,別沒事兒找事兒。」

緊接着,姜太一的行為就有些讓人錯愕了,只見他甩手就將包袱丟給了雲知月,隨後一言不發的走入了關隘之中。

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秦思遠和雲知月兩人愣在原地。

「他……」

雲知月都快氣炸了,這分明就是瞧不起人啊,殿前左僕射拿包袱有失身份,自己這個僕射護衛就不有失身份了嗎?

她父親好歹也是個正三品的京官,就算是監察司里的人都得給些面子,這小子竟然不待見自己!

「我……」越想越氣,雲知月胸口劇烈起伏,就差要衝進關隘把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給揍一頓了。

「好了!」秦思遠無奈的搖了搖頭,「就給他拿着吧,回京的這一路上或許我們還得面臨一些波折,若是這都忍不了,你還怎麼在監察司待下去。「

聽到這話,雲知月馬上就沉默了下來,雖然依舊心有不平,但卻被自己的那股倔強壓了下去,背上包袱,低聲道,「我一定會在監察司混出點名堂來的,一定!」

入關之後,已經過了黃昏,天色開始幽暗下來,三人上了監察司的馬車,雲知月駕車啟程。

除了那些定時換崗的士卒,幾乎很少有人會前往策馬關,而距離策馬關最近的一座城鎮也在三十里開外,故此,這條道路上就顯得異常冷清。

車廂內,秦思遠看着眼前這個還略帶稚氣的少年,他開口道,「閣下於北國隱居十八年,不知道這境界修為……」

畢竟日後是要繼承司座之位的,秦思遠還是希望自己能對他有些最基本的了解,若是境界修為太低,恐怕很難服眾,就更別說鎮壓整個梁國境內的那些個世外宗門了。

姜太一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不高……」

這個「不高」就有些模糊了,聽的秦思遠心裏一陣無奈,不高是多高,聚氣?無漏?還是被世人稱之為小宗師的輪海?

修行一道有強弱之分,自然也就有境界一說,依次遞升,分別為聚氣、無漏、輪海、超凡和最後的天意境界。

每個大境界又細分為一到九和大圓滿十個小階段。

就好比他秦思遠,就是小宗師級別,一品輪海境。

修行一道艱難險阻不斷,雖說有無數人知難而上,可真正能夠走到小宗師這個級別的屈指可數,至於之上的超凡就更加鳳毛菱角了,梁國數以萬萬記的修士之中也未必能夠找出三百個。

再說那五境巔峰的天意,一座王朝,一掌可數。

若眼前這個少年的境界步入了輪海,那或許能勉強支撐起一整座監察司,可要是無漏,或者更下一級的聚氣,那就很難說了。

想到這裏,秦思遠又繼續道,「其實也不怕明著與閣下說,這回進京,想必閣下不會第一時間擔任監察司司座之位,雖然那是上一任司座大人專門為你準備的,可要想坐上去,應該不容易。」

姜太一似乎並不怎麼在意,抬手掀開車廂窗帘,一臉淡然的看着窗外的景色,默不作聲。

秦思遠也不惱火,繼續道,「據我所知……」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姜太一忽然眉頭一挑,自顧自的喃喃道,「三個人!」

「什麼?」秦思遠愣了一下。

可還沒等他去細問,忽然之間,一支箭矢猛然間自道路兩旁的密林之中激射而出,速度極快,精準的貫穿了馬匹的頭顱。

巨大的力道將還沒來得及墜地的馬匹屍首拖拽著帶向了道路一側,馬車也一同傾倒,在道路上向前劃出了一段不短的痕迹。

「敵襲!」

雲知月和秦思遠都不是等閑之輩,在箭矢命中馬匹的瞬間,一人抽出腰間長刀高高躍起,另一人則帶着姜太一掠出車廂,安穩落地。

落地之後,秦思遠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大手一抓,一桿長槍出現在手,轉身就是一擲,沿着原先箭矢飛來之處襲殺而去,氣勢如虹。

可還沒等長槍刺入叢林,一道黑影便出現在長槍之前,手中朴刀全力一揮。

「當!」

金鐵交鳴之聲傳來,長槍彈射而回被秦思遠一把抓住,同樣的,眾人也終於看清楚了刺客的樣子。

對方衣着裝扮上根本找不出有來自哪方勢力的痕迹,很顯然是個江湖武夫,看來這花錢買兇者也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能夠一刀格開秦思遠的長槍,說明此人境界少說也是個無漏大圓滿,再加上那雖然未曾露面,但顯然同樣不容小覷的弓箭手,就算是秦思遠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雲知月抽刀護在姜太一跟前,雖然她並不喜歡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子,但既然是監察司的校尉,就一定要完成上頭的命令,帶他回京都。

持刀刺客極為果斷,雖然與秦思遠差著一個境界,可依舊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始踏步衝鋒而來。

「哼!」秦思遠冷哼一聲,「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下一刻,兩人戰成一團,打的是酣暢淋漓,雖然差著一個境界,但那刺客好歹也是無漏大圓滿,且常年過着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活,積攢下來的廝殺手段層出不求,倒也一時不落下風。

另一邊,路旁陰暗處時不時激射出力道不俗的箭矢,每一支都直指姜太一,目標極為明確。

雲知月也不是吃素的,六品無漏的境界對付這些箭矢綽綽有餘。

至於姜太一,從始至終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絲毫沒有伸手馳援的意思,不過雲知月也並被指望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能助她一臂之力。

只不過廝殺中,誰也沒注意到,姜太一的目光從未停留在對面箭矢飛來之地或者與秦思遠廝殺的刺客身上,而是有意無意的撇頭看了一眼身後道路邊界的叢林。

廝殺持續了小半刻鐘,那提刀刺客就算是江湖經驗再如何豐富,在絕對的境界壓制下依舊有了敗北的跡象。

秦思遠抓住一個空擋,長槍定風波挑開對方刀刃,緊接着突刺而出,渾厚的靈氣氤氳其上,剎那間貫穿了刺客的胸膛。

這一槍得手,讓他鬆了一口氣,終於要結束這次變故了。

可是下一瞬間,他便感覺到了不對。

長槍的確貫穿了對方,可那名刺客似乎並不驚訝,甚至於丟棄手中朴刀,展開雙臂,任由槍桿沒入胸膛,一把將秦思遠死死抱住。

「不好!」

秦思遠怎麼說也是監察司殿前僕射,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的目的,他大聲示警,「小心!」

很顯然這刺客是要以生命為代價拖住自己的腳步,為他同黨爭取刺殺的時機。

另一邊,雲知月雖然已經聽到了秦思遠的提醒,可似乎也已經晚了。

連珠九箭,頭尾銜接,比之方才還要來的勢大力沉,直逼姜太一而去,雲知月嚴陣以待,不敢有半分鬆懈。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兩人身後的幽林之中猛然竄出一道人影,貼地狂奔而來。

第三名刺客終於現身了,同樣是無漏大圓滿,同樣的朴刀,一刀上撩,直劈姜太一脖頸。

這一刀若是落實,恐怕就算秦思遠這般的武道小宗師也得命喪當場!

此時此刻,秦思遠被拖住腳步,雲知月受制於那連珠九箭,根本沒有援手的機會,這一刀下去,姜太一必死無疑。

可結果真的是這樣的嗎?

很顯然不是。

就在那第三刺客出現的同時,姜太一輕笑一聲,喃喃開口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下一刻,所有人都是眼前一晃,只覺姜太一身形僅僅一個搖曳,便忽然由背對刺殺者變成了面對。

突刺而來的殺手同樣一愣,可如今這等局面,由不得他再胡思亂想,手中朴刀加重了幾分力道,迅猛斬下!

「當!」

只聽是一聲脆鳴,姜太一徒手掰斷了那柄劈向自己的刀鋒,另一隻手閃電般伸出,掐住對方脖頸隨即轉身迎向那接連激射而來的連珠箭,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

「噗噗噗!」

一連串箭矢刺入血肉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便是全場的一片寂靜。

「這……」

秦思遠和雲知月愣在當場,看着那被姜太一提在手中,背後插滿了箭矢的殺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一個無漏大圓滿,竟然在電光火石之間被輕鬆制服,而且面對那等前狼后虎的絕境,秦思遠自問即便是他也無法在眨眼之間做到如此完美的應變,這個姜太一,未免也……太恐怖了些!

看着自己手中奄奄一息的刺客,姜太一咧嘴一笑,接着方才還沒說完的話繼續道,「……我沒你們想像中的那麼羸弱!」

說完這句話后,他輕輕捏碎了對方的喉嚨,隨手將屍體丟在腳邊。

到了這裏,這次暗殺基本上就已經算是徹底失敗了,可是還有一個殺手活着,就是那一直未曾露面,躲在暗處的弓箭手!

姜太一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隨手從腳邊屍體上拔出一根箭矢,輕笑一聲,「你們攤上大事兒了,我可不是個心胸寬大的人……」

說着,手中箭矢忽然間火光四溢,熊熊燃燒起來,他轉身一擲而出,烈火裹挾的箭矢發出一道刺耳的破空聲,剎那間沒入秦思遠背後的幽林之中。

「轟!」

幽林深處炸裂轟鳴,那弓箭手葬身之地方圓十數丈內被夷為平地,天穹之上緩緩騰飛起一朵蘑菇形狀的煙雲。

四溢的風壓衝出密林,將背對着叢林的秦思遠推了一個顛簸,站在姜太一身邊的雲知月汗流浹背。

這哪是箭啊,這分明是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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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大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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