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玄宗篇 第三十四章 什麼境界?
「我們器陣系,有很多功勛卓著的前輩,為我人族立下汗馬功勞,他們一路……」
王欣聽御鼎老頭喋喋不休,講他們器陣系的光輝歷史,昏昏欲睡,眼皮子上跟掛了塊鉛似的,直直往下掉。
她是真不想聽這些,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無聊。
好在御鼎老頭,也漸漸受不了王欣的態度,不再去講這些,轉頭說起器陣系的常用陣紋。
這個倒是勾起了王欣的興趣,她終於開始一本正經的聽起課來。
其實玄宗各系的陣紋,在根本上都是相通的,有很多陣紋,只是在大小和細節上略有差別。
因為這些陣紋,都來自一塊古老的石碑,這石碑一直都在護宗大陣的陣眼處,數千年來從未變過,是整個玄宗的根本。
最開始的時候,玄宗也沒有什麼派系之分,都在用石碑上的那套原始陣文。
直到後來,原始陣文經過玄宗歷代長老的改良,區別越來越大,這才衍生出現在的四大派系來。
而器陣系的陣紋,則是四系中,最小巧,最精緻,也是功能性最強的。
一邊是御鼎老頭孜孜不倦的教導,一邊是開掛后的變態真氣控制力,兩者合二為一,很快就讓王欣掌握了好幾個新陣紋。
這些陣紋,如一個個金色的小精靈般,在她的手上來回跳躍,雖然還很稚嫩,但誰也無法忽視其中威能。
御鼎老頭看的是目瞪口呆,這麼誇張的學生,他還是第一次見。
普通弟子,一般花上好幾天,才能學會一個陣紋,複雜點的,更是要一個星期。
再看這人,才幾個小時?就把人家一個月的課業學完了?
什麼牲口啊?
相比之下,王欣倒是覺得沒啥了不起的,完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差把「不以為然」寫到臉上了。
「我還以為會很無聊呢,沒想到,竟然挺好玩的呀……」
這話聽到耳朵里,真是如一把利劍般,刺穿了御鼎老頭那小小的心臟,腦瓜子嗡嗡的,瞬間有種這輩子白過了的感覺。
真就人比人不是人吶!
王欣見御鼎老頭慢慢發黑髮紅的臉頰,心生疑惑,關心道。
「大長老,你是生病了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
御鼎老頭聞言,臉色更難看了。
來了番仰望星空后,當即宣布今天的課業完成,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蓮花池。
王欣有點小懵逼,咋這麼快就完了呀?她還沒玩夠呢!
隨即,無所事事的她,就開始左顧右盼起來,想給自己找點樂子。
可一會兒下來,樂子沒找著,倒是先找到個「杯子」。
此時,柳青禾正孤零零的在池塘邊,席地而坐,獃獃望著眼前的枯萎蓮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欣找見柳青禾,馬上跑了過去,招呼道。
「宗主,我學完啦!你在這裡幹嘛呀?宗主?」
只是她的第一聲問候,並沒有讓柳青禾回過神來,直到她又問了一句,那個發獃的有情人,才慌忙的「啊」了一聲。
柳青禾看到是王欣,松下口氣,無奈笑道。
「你看你,不好好學習,大吼大叫的,把我嚇了一跳……」
聽人說完,王欣也呆了一下,不為別的,就是因為柳青禾怪異的表情和答覆。
這話掩飾的也太明顯了吧,叫人一眼便能看得出來。
而且他那眼中的蕭瑟與悲傷,哪怕用再溫柔的笑容,也遮蓋不了。
柳青禾看王欣沉默,有些尷尬,有些心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硬生生的岔開話題。
「欣兒,你看這池水,好綠……」
「是啊,好綠……」
王欣眉毛一挑,你想岔話題咱可以理解,但咱能不能認真點?
你這搞得我很像個傻子,你知道嗎?
不過她並沒有在心理吐槽多久,因為,在她看向那綠油油,如頂大帽子的池塘后,頓時恍然大悟!彷彿明白了什麼。
她清楚的記著,前天柳玉蘭曾提到過某個女人,還很生氣,而且提到后,柳青禾的臉色也在一瞬間變了。
難不成!
BGM:「給我一片藍天一輪初升的太陽,給我一片綠草綿延向遠方……」
八卦之火,在某人的心中熊熊燃燒。
但燒歸燒,某人可不敢多問,萬一把人逼急了,某人還怕被揍一頓呢。
時間就在這極度怪異的氛圍中,緩緩流逝,王欣深感可惜,不能打破八卦問到底,這也太折磨人了。
可就在最後的時刻,她突然靈機一動,兩眼放光。
她不能問這個,但她可以問別的呀!
「宗主?你知道玉凌爺爺的故事嗎?」
聽到這個問題,柳青禾定在原地,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認真的給某個八卦人講道。
「這個我不能說,你奶奶會打死我的……」
王欣的嘴角微微勾起,她就猜到人會拒絕,但深謀遠慮的她,早已準備好了解決方案。
「哎,可惜不知道,究竟是誰,能勾的玄宗宗主魂不守舍,要是被奶奶知道,奶奶會不會也和我一樣,偷偷替親人傷心呢……」
這話說完,到底是把柳青禾給逼絕路上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也是極其罕見的,在王欣面前露出氣憤的表情。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當面威脅,可他偏偏還真就拿人沒啥辦法。
半晌后,柳青禾神色一垮,嘆息一聲,徹底沒了主意,看來只有是兩害取其輕了。
隨即便默默講道。
「你的爺爺,是上上代宗主的私生子,可能你已經猜到了。」
王欣是猜到了,在很久前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但現在得到確切的答案,心裡還是忍不住的翻起驚濤駭浪。
她急切的問道。
「那爺爺又是怎麼和奶奶在一起的呢?又為什麼會,嗯,哪個,有你……」
聽到王欣這麼問,柳青禾眉頭一皺,直接是沒讓她再問下去,當即打斷道。
「你爺爺和你奶奶怎麼在一起的?你覺得我會知道嗎?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估計也就他們自己,和那幾個老頭知道。」
柳青禾對王欣的打斷,和表現出來的不爽,並沒有讓她知難而退,她現在已經被內心,那無盡的求知慾給操控了。
滿腦子都是老一輩人的愛恨情仇,與不為人知的秘密。
「宗主宗主!你說的那幾個老頭,是哪幾個老頭啊?」
「哪個老就是哪個……」
說完,柳青禾就毫不猶豫的飛走了,頭也沒回。
都到了這個時候,王欣想的,竟還不是如何修復友誼的小船,而是又追了上去,接連拋出兩三個問題。
這可算是把柳青禾徹底逼急了,已經二十幾年沒動過手的他,長袖一揮,整個蓮花池周圍的靈氣,就在的操控下,狠狠向王欣擠去。
王欣被靈氣擠住后,不僅動彈不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被迫冷靜后,這才緩緩回過神,咽下一口唾沫。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她根本不曾想過,竟然有人能操控靈氣!
這也太變態了吧!
以靈氣那無情無盡的數量,豈不是立於不敗之地了嗎?
這得什麼境界?
活該射不中!
時間一點一點的從指縫溜走,王欣就這麼被一直定在原地,試了無數種辦法,都無法脫困,叫她非常無力,非常煎熬。
直到這時候,她才開始後悔了,自己剛才咋那麼膨脹呢?
好在臨近太陽落山時,池塘邊又來了一個人,而且好奇不巧,這人她還認識,是他的鄰居之一,女裝大佬華潤山,戲子華容。
華容還是和上次見到的那樣,穿著拖地半米的淡紅色長裙,滿臉憂愁,凄美的叫人心碎。
可有的時候,世界就是這麼充滿意外,華容不知道在想什麼,竟是入神到沒看見王欣這個大活人,自顧自的唱起戲來。
起初王欣還有點想罵娘,只是漸漸的,王欣的整個心神,都被吸引住了。
見華容手作蘭花,端與胸前,纖纖玉指真就如盛開的蘭花一般,映著滿臉的眷戀與不舍,直擊人肺腑。
每一個細微動作、眼神,都散發著難以忍受的哀傷。
她一手慢慢放下,一手推至臉旁,用標準的戲腔,道出婉轉摧腸,滿載傷痛離別的心碎女聲。
「大王啊,此番出戰,倘能闖出重圍,請退往江東,再圖復興楚國,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豈不牽累大王殺敵?」
王欣陶醉了,一點點將自己帶入其中,想到了周涵宇,想到最後的一面,想到了那場離別。
曾幾何時,她也如這般悲痛過。
華容的眼神變得愈加堅定,深深看向對面那不存在的「大王」。
散布在空中的濃濃愛意與悲傷,近乎化作實質,和一股深紫色的濃郁真氣相合,竟憑空凝出把紫色長劍來。
這是「意劍」,用劍意凝成的虛劍,王欣很了解,這種虛劍別說在玄宗,就是在劍宗都是極其稀有的存在,鮮有人能凝成,她自己也不例外。
只見華容伸手抓得長劍,幾步轉身,步伐與長裙相和,凄美悲涼,決意道。
「也罷!願以君王腰間寶劍,自刎於君前。」
說完,便把長劍慢慢架與脖頸之上,一邊小步游身,一邊悲愴的吟唱道。
「漢兵已掠地,四面楚歌聲,君王意氣盡,妾妃何聊生。」
戲唱到這裡,突然停了,落下的不只有聲音,還有劍和眼淚。
與不知跨越了多少時空,濺出的艷美血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