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劍宗篇 第十二章 雙雙覺醒的系統
當一個人,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所有珍貴的東西,無論他是否還活著,他都已經死了。
在母親離世時,孫雅靜就已成了具空殼、行屍走肉,整個世界都失去了光彩。
若不是被賣到客棧,結識了店小二,她很難想象以後的日子該怎樣生活。
起初孫雅靜並不懂,店小二為什麼總護著她,給她偷雞肉,給她買手環。
到後面她被老闆安排接客,失身後抽泣了一整晚,也是店小二在安慰她,一個不睡,一個不眠。
漸漸的,她懂了,懂了什麼叫愛情……
那是她最寶貴,最珍惜的東西,是她的心。
當店小二的頭顱,被土匪頭子盛到孫雅靜面前時,其痛苦,無異於將她的心,活活挖出。
土匪頭子看到孫雅靜那恐懼害怕的神情,心裡異常的滿足爽快。
他把頭顱扔到孫雅靜的身邊,銀盪貪婪的撲上前去,瘋狂的把小女孩的衣物撕碎,然後拿起長刀,不斷在女孩赤裸的身體上劃過,留下一道道血痕。
但孫雅靜,卻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她已經忘記了慘叫,疼痛緩緩衝散她的恐懼,身體慢慢停止顫抖。
大腦和神經,也開始違背生物本能,彷彿屏蔽了所有感知,世間的一切都煙消雲散,與她無關。
土匪頭子看著地上如死屍般的孫雅靜,深感疑惑,來之不易的爽快也無影無蹤,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刀尖深深插入女孩的血肉,直抵骨骼。
但孫雅靜還是沒有反應,她一點點的轉過頭,看向身邊店小二的腦袋,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並下意識的伸手,將其攬在懷中。
「小二哥哥……」
孫雅靜的表現,讓土匪頭子深感厭惡,他一腳把店小二的頭顱踢飛,然後抓起小女孩的頭髮,狠狠向小木桌上砸去。
「給老子哭!給老子喊!」
孫雅靜依然沒有反應,不管土匪頭子怎樣蹂躪她,她都照常伸出雙手,努力去勾那被踢飛的腦袋,嘴裡不斷念道。
「小二哥哥……」
那個腦袋,是她最後的東西,她想抓住他。
土匪頭子徹底抓狂了,一把將孫雅靜摔到地上,歇斯底里的走到頭顱邊,用盡渾身氣力,一腳踏下,當著女孩的面,把頭顱踩碎。
孫雅靜終於有反應了,她掙扎著爬到土匪頭子腳邊,抓起滿手粘稠橙紅色的腦漿,撕心裂肺的慘叫道。
「不!!!」
一次還不夠嗎?為什麼要殺他兩次?我只是想在臨死前做個夢而已。
夢見他掀起我的紅蓋頭……
土匪頭子狂悖無道的大笑起來,內心的變態嗜好,再次得到滿足,只是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孫雅靜的雙眼,突然間變了顏色。
一隻漆黑如淵,一隻猩紅如血。
系統:初始化完成……正在載入……載入完成……獲得天賦「暗月圖騰」、「血月圖騰」……
土匪頭子在大笑中,毫無徵兆的炸成一片血霧,哪怕他是異能者,也沒有丁點的抵抗之力。
……
周涵宇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世界變得虛幻,知覺也在一點點的消失。
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是很好的開始,怎麼突然間就結束了呢?
他不用再強撐努力,不用再忍受疼痛,世間的一切都與他剝離。
其實對他而言,死亡並不是什麼無法接受的事情,如果沒有王欣的話。
他以第三人的視角,再次看到了他的一生,有小白,有爺爺,有王欣,讓他無法割捨。
幸福,快樂,心酸,苦惱。
他想叫住他們,只是想道句別罷了,還有那麼多的話沒說……
「欣兒,我走以後,不要太傷心啊,如果,如果可以,找個好男人嫁了吧,對你好就行……」
「其實,我挺累的,我沒有能力,拼盡一切,也給不了你幸福……」
「如果,如果可以,盡量忘了我吧……」
「我好想你,欣兒……」
兩行眼淚,從周涵宇的眼角滑出,混合著鮮血一同落下……
這時,那股白色霧氣,也逐漸凝結,化成一個雪白的稚嫩小人,異常可愛。
她咬了咬手指,眼睛緩緩睜開,是那樣的明亮,純潔。
「終於醒了,咦?不對,小周子要死了!呀啊啊,我才剛醒啊!」
稚嫩小人慌忙的飛出丹田,在周涵宇身旁轉了兩圈,隨即鑽入他眉心處的印堂穴。
很快,在稚嫩小人的努力下,印堂穴便被她開闢出了另一座「氣海」,俗稱上丹田的「泥丸宮」。
這「泥丸宮」並不在修真的體制內,而是北離精神念師的主修,因為泥丸宮雖也是「間界」的一種,但卻無法存納真氣,只能存納更為玄妙的念力。
這念力,是和真氣完全衝突的存在,而且兩座「間界」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本就會互相兼并,根本不存在和諧共生的可能。
但在稚嫩小人操作下,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竟真的發生了!
「系統系統!使用20天賦點,重塑天賦……」
稚嫩小人開闢出泥丸宮后,緩緩把周涵宇的意識原核,包裹在了身體之內,並隨手呼出一個天賦面板。
隨著她眼花繚亂的操作,數不清的數據流在兩者間交流轉換。
「警告!許可權不足,無法重塑。」
「警告!非法操作……」
「警告!防禦程式崩潰……」
「警告!警告!系統錯亂!」
那稚嫩小人不知幹了什麼,差點把系統給搞到當機,一個個紅色感嘆號,接連不斷的在天賦面板上閃出。
稚嫩小人小嘴一咧,露出兩個潔白的小虎牙。
「哼,小樣,想跟你媽媽玩,你還嫩的很。」
很快,周涵宇的身體便不再崩潰,而是通過另一種形式,在重新塑造,除了氣海和泥丸殿,就連大腦都開始重組。
這是基因,甚至是分子層面的重造,其複雜程度,不亞於讓熟雞蛋反生,難以言表。
稚嫩小人長出口氣,成就感滿滿當當。
「呼,終於搞定了,就是有點慢啊,看來還得再睡半年……」
稚嫩小人還沒嘮叨完,一個白髮老頭就在四方亭凝結成型。
這老頭手持拐杖,滿臉漆黑,和雪白長發形成鮮明的對比,如同雪蓋黑火山一般。
「閣下,請不要篡改規則,影響系統平衡。」
稚嫩小人嘴角一撇,絲毫沒把白髮老頭放在心上。
「系統老頭,這是我的許可權,有人來了,睡覺去了,拜拜嘍。」
白髮老人的臉更黑了,心想。
「尊主怎麼又把這傢伙帶來了?這誰管的住啊?我自個兒的許可權都沒人家高!」
隨後,稚嫩小人連帶著周涵宇的意識原核,一同進入泥丸宮,而白髮老人也憑空消散,不知所蹤。
緊接著,兩道身影聯袂而至,還是銘老和趙姐,只是一個個都臉色沉重。
他們只是想給周涵宇,一個感悟劍勢的機會而已,誰承想,最後竟弄成了這番模樣。
……
到現在,月食以盡,世界不再如之前那般漆黑,血月也恢復正常,天地重顯銀芒。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人族聖城,一個身穿銀袍的枯朽老人,匍匐在地,看著眼前的一根紅色石柱,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這紅色石柱上,一條條黑色紋路交錯盤旋,正散出一縷縷黑色霧氣,與周涵宇氣海中的黑霧,別無二致。
「聖尊,回來了……」
……
王欣看著眼前如煉獄一般的小村,一股寒意,從腰脊處傳遍全身。
雖然血月已經過去,但整個小村,照樣被籠罩在血色之中,這不是血光,而是真真正正的鮮血。
王欣終究是回來晚了,兩個任務,接連失敗。
她讓小白躲在村邊的小樹林中,然後瘋一樣的沖入小村,心裡僅存的一絲僥倖,促使她向老頭居住的小院奔去,不過奇怪的是,沿路上,竟沒有發現一具屍體。
血,全是血,整個小院,滿地都是鮮血肉泥,王欣一腳踩下,柔軟質感傳入大腦,腥臭的氣味鑽如口鼻。
她吐了,忍不住的扶住院牆,嘔吐不止,但牆上,也附著一層紅色,黏糊的讓人毛骨悚然。
等王欣吐完,才發現頭頂的房屋上,站著一個血人,全身都籠罩在血霧之中,如同剛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正直勾勾的盯著她,眼睛一黑一紅,叫人打心底里的顫慄。
王欣害怕了,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但已經為時已晚,隨即就感到體內的鮮血開始躁動,細胞也在迅速分解。
她從未遇到過這般可怕的事情,不知道如何解決,只能憑著直覺,調動起氣海里的真氣,瘋狂的灌入細胞。
王欣賭對了,將真氣灌入細胞后,果然延緩了細胞的分解。
同時,血肉和真氣里的金芒,突然光芒大射,一時間把她映成了個金人,已經分解的細胞,在剎那間重新組合,血液也不再躁動。
隨後,一絲絲暗紅色的血霧,就被驅逐出體外,如富有靈性的小蛇一般,在空中自由舞動,聚作一團,飛回到血人身邊。
原來這詭異神秘的血霧,就是血人的武器,一但吸入體內,沒有點特異功能,就只能任人宰割。
但王欣剛剛才松下一口氣,一股無名的黑暗就將她籠罩,如同墜入了深淵一般,四周只剩清一色的黑,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