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再見
大統十一年，這輩子也三十歲的楊凌和三十二歲的莫言回到科技城。
科技城裏，多了一條鐵軌。
趙哲已經蓄起鬍子，看着成熟穩重了許多，只是依舊有些微微胖。
趙翎和吳白靈也有了第三個孩子，是個男孩。
趙光據說看上了一個女孩。
女孩的父親曾經是個囚犯。
種了幾年樹之後，整個人的思想得到升華，然後回到老家找到老婆孩子，在科技城定居，現在也有了正經的營生，小日子過的不錯。
大家都不再是年輕人，不過心態依舊不錯，整天不是嘻嘻哈哈喝酒就是拌嘴，倒也過的快樂。
大統十六年。
尚且年輕的前任大越皇帝莫言殯天。
一直以來身體都不錯的莫言不知道為什麼就一病不起。
楊凌甚至來不及反應，就和莫言生死相隔了。
莫言被葬在大越境內天山皇陵。
皇后楊凌在莫言下葬后，和楊振華等人簡簡單單告別，然後隻身來到天山守靈。
楊振華，趙哲等人都不知道如何勸慰。
倒是趙哲，帶着大量工匠來到皇陵，為楊凌在最短的時間裏，修建了一座庭院，並且安排了很多人。
可都被楊凌打發走了，只是讓那每天接送物資的人留下。
大越天山皇陵並不是底下寢陵，依照莫言的意思，這位極為特殊的皇帝只是有一個看起來比較大氣的墳塋而已。
青石鑄就的墳塋前，楊凌獃獃的靠着墓碑。
莫言臨死前，楊凌就抓着他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太醫一個個都跪地不起，診斷不出皇帝到底是什麼病症。
可莫言就是那麼突然就倒下了。
莫言似乎自己知道，但是他沒有和楊凌說。
只是在莫言最虛弱的時候，他還強撐著對楊凌笑笑。
「讓我任性一把，死在你前頭，這樣我就不會傷心了，讓你不給我生日子，這是對你的懲罰。」
靠着墓碑，楊凌忽然後悔了。
那是一種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死的悔恨。
可莫言讓楊凌答應自己，要好好活着。
至少要活上三五十年才許死。
他說納蘭婆婆說過，只要念念不忘，那就不算分開。
所以楊凌來了，一個人來的。
每一天，他都會坐上幾個小菜帶到莫言墳前，擺上碗筷，然後和他聊聊天。
上輩子閱女無數的楊凌，一直以為自己沒有心，沒有感情，就算是這一世對莫言動了心，也是因為兩人只是同樣的人而已，並沒有什麼特殊。
可是，他似乎錯了。
大統二十年。
大越皇后楊凌思念成疾，鬱鬱而終。
臨死前，楊凌最後一次去莫言的墓前。
他伸出自己消瘦的手，摸了摸冰涼的石碑。
「莫言，我能說我想你了么？要是有下輩子，我一定還要跟你在一起，要是下輩子我還是個女人，那我給你生孩子，生一大堆。」
楊凌與莫言合葬在一起。
科技城裏，趙氏三兄弟為楊凌在科技城裏立刻一塊石碑。
上面詳細記載了楊凌的生平和他對這個世界的貢獻。
西京第一人民醫院。
醫院大門口，走來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
老頭手裏拎着一個保溫飯盒，老太太手裏拎了點水果。
兩位老人步伐緩慢，但是這個年紀還能自己走動，已然是不錯了。
走進醫院，上電梯來到重症病房。
輕輕推開了房門。
房間里，各種儀器閃爍。
病床上，躺着一個看模樣三十來歲的男子。
床邊，一位四五十歲的婦人獃獃的看着病床上的人，眼眶深陷，眼中滿是疲憊。
開門的聲音傳來，婦人趕忙起身。
「爸，媽，你們怎麼過來了，不是說我一個人可以的嗎？」
老頭遞過手裏的飯盒，老太太上去握住婦人的手，拉着她坐下。
「雨柔啊，一聲說了，我孫子可能隨時都會醒的，要是這小子醒了看你這麼憔悴，不得跟我耍驢啊！」
婦人只是點頭，可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醫生說，自己兒子可能隨時會醒，也可能以後都不會醒了。
婦人眼淚又流了出來，老太太眼神中滿是心疼。
不由得輕輕給了床上男人一小巴掌。
「王八小子，看看給你媽急的！」
床上的男人，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病房中，楊凌愣愣的看着面前這個日思夜想的女人，他張了張嘴，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可眼淚卻止不住。
婦人捂住嘴巴，竭力想要不讓自己哭出聲，可最後還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老太太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一巴掌打在旁邊老頭的身上。
「老楊你傻啦，快去叫大夫啊！」
老頭楞了一下，掉頭就跑。
一大幫醫生圍着楊凌，都在感慨。
「奇迹啊，真是奇迹！」
老太太則是覺得醫生們手法不行，說自己孫子沒救了，結果不是自己一巴掌給拍醒了？
一處小花園裏，方雨柔推著楊凌出來曬太陽。
「兒子，你都躺了半年多了，醫生說你腸胃功能還沒恢復，這幾天只能吃清淡的，過些日子媽再給你做別的吃。」
楊凌只是看着自己母親，臉上滿是笑意。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自己多活了一世啊，只是不知道莫言會在哪裏。
失而復得的感覺，讓楊凌沉迷的不行。
天天看着母親傻笑，讓方雨柔擔心的不行，給楊凌詳細檢查了一遍，確定腦子和智商沒有毛病這才放心。
幾天後，楊凌的身體恢復了一些，方雨柔又推著楊凌出去曬太陽。
方雨柔笑着說道：「前段時間那個躺了好多年的女孩醒了，你也醒了，都上新聞了呢。」
楊凌咧嘴笑。
花園另一側，一個頭髮花白的男人推著一架輪椅。
輪椅上，坐着一個目光有些獃滯的女孩。
方雨柔對男人和女孩笑了笑。
在這邊半年，兩人見過很多次，都是孩子醒不過來，所以來都能體會到對方的感受。
坐在輪椅上目光獃滯的女孩看到楊凌，忽然有了些許反應。
而楊凌也看向那個看着自己的女孩。
夏天的西京，陽關燦爛。
花園裏，輪椅上的兩個人相視一笑。
能再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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