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與眾不同
「除孫宗然以外的謠言，都是你自己傳的？」
梁君卓倒了一杯茶遞到尉暖月面前。
尉暖月接過茶，聞到一陣茶清香，與她從前聞過的許多茶香都不同，一時來了興趣，問道：「這是什麼茶？」
她問完才想起剛剛太子似乎是問了她一個尖銳的問題來著。
她一頓，悠悠開口道：「是我傳的。」
「這是雲霧茶。」梁君卓道。
「高山每年產的少，都送入了宮中，孤從父皇那裡得了一些，若你喜歡，便拿些吧。」
「不必了，反正過不久我就入太子府了，那時再品吧。」尉暖月想也沒想的拒絕，又飲了一口茶，暗嘆，果然是好茶。
而她說完，梁君卓卻微微一怔，他眸色幽深的看著眼前人，她卻渾然不知。
半晌，尉暖月似乎才感覺到他的視線，「怎麼了？」
「無礙。」梁君卓薄唇輕啟，「未出嫁的女子提起婚事多是羞澀而含蓄，你卻很是坦然，倒與別家女子不同。」
尉暖月這才愣了愣。
倒不是不羞澀含蓄的……
只是她這都是二婚了，又與太子各懷目的在一起的，便沒了嫁人成親的期待和對未來生活的幻想，不免，就顯得太過淡定了一些。
「這樣不好么？」她問，一本正經的說：「若殿下你需要，我也可以裝的羞澀一些的。」
梁君卓凝視她良久，聽她這句話時嘴角微微一勾，失笑，瞬間，整張臉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但很快他便收起了笑，又恢復一張淡然平靜的表情，認真回答：「不必了。」
「孤更好奇你為何要添油加醋的傳自己的緋聞。」
說實話，她與一般的閨中女子實在是大不相同。不光光是對成親這一事的反應，還有她對傳言做出的應對。
若普通的女子聽聞自己清白被污，大抵是會哭的死去活來，要弔死在閨中自證清白的，或有些稍微大膽一點的，便會勇敢站出來說自己從未做過這種事。
而她卻不同，她不光不辯解，還反其道而行之，幫著傳言繼續更誇張地傳自己的緋聞，鬧得是滿城風雨，對她各種辱罵和鄙夷。
他雖早知她不同，卻沒想到她可以不同到這般。
而尉暖月聽他的問題，淡笑，眉眼從冷淡變得柔和了許多。
「這城中人人都喜歡八卦，越是離奇駭人的八卦，他們就越是喜歡。」
「但是，這並不代表百姓是愚昧的。當一個八卦和傳聞，它傳的非常離奇的地步時，他們反而就會開始質疑……」
她說著，像是在模仿百姓的心裡疑問，緩緩道：「這個事是真的嗎？真的是這樣的嗎？這怎麼可能……這太假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也許這個時候，他們因為沒有證據，所以還不能完全的將此事反駁，但當我把這個證據送到他們面前……哪怕是一個很小很小的證據，不足為道。」
「他們也會想，看吧，我就說了，這不可能是真的。」
梁君卓看著這樣的她，只覺得她向來在他心中與眾不同的模樣，似乎更不同了一些，而那對她其實並不了解有些模糊的形象，又更清晰了一寸。
他目光所及她，冬雪融化，似春水，泛著溫柔的波。
而當她轉眼看向他時，他的目光又收回了。
尉暖月講完，看著垂眸的太子，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她說的話。但她不提醒他，也垂頭看自己手中的茶杯。
有細細的一縷煙飄起，帶著溫熱的氣息，繞在她鼻尖，帶著一些雲霧茶的香。
好半天，在她認為太子果然沒有聽她說話，居然出神出了這麼久時，他低沉清冷的聲音又響起。
「不愧是尉將軍的女兒，虎父無犬女。」
尉暖月笑了笑，挺喜歡這句話。
她飲著茶，望著亭外的風景，欣賞著太子府這獨特的美。
梁君卓順著她的視線，也望去，姿態放鬆半倚著軟墊，道：「這景你若不喜歡，日後你便將它改成你喜歡的樣子。」
「不必了。」尉暖月看著一隻蝴蝶從一堆亂石中翩翩到一支月季上。
說來這月季真是奇怪，一堆亂石中央，就只種了這麼一株月季，看著屬實怪異。但蝴蝶飛上去的時候，尉暖月又覺得有趣。
就好像是在表達，世間嬌花千萬朵，而我只取這麼一株，我只種這麼一株，我只擁有這麼一株，旁的，我不看，不採，也不種。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這花園很有意思。」
梁君卓因為是半躺在軟墊上，所以只能仰著頭看身旁的人。他聽她說每一句話，都莫名感到喜悅，待聽到她說花園有意思時，便再也忍不住從胸腔中發出一聲悶笑。
心裡生出一種慶幸。
幸好，在晉王府時他決定對她下手。
而正在兩人愜意之時，江總管卻貿然出現了。
他道：「殿下，府外有一姑娘求見。」
梁君卓看著江總管胖胖的一團，皺起了眉，腦中冒出一個問號。
「？」
這個江總管是不是沒有眼力見？尉……暖月在此他說什麼姑娘求見？何況他從不與什麼姑娘來往，百年不見有姑娘找上門，就偏偏是今天有，他不能把人趕走？
「江總管，走錯地問路的姑娘你打發了就是，來稟告孤做什麼？難道還要孤親自出去給她指路？」梁君卓冷聲道。
江總管低著頭也能感受到自家殿下的寒意，他抹了抹額頭，承著太子的不悅還是開了口。
「殿下，這姑娘說是來找您的……她說有要事要同殿下說，還說她是鄭相府的嫡小姐，鄭沐齡……」
其實那姑娘原話說的是，「你只要告訴太子我是相府的鄭沐齡，太子肯定會見我的。」
但江總管可不敢原封不動的傳達這句話，他怕太子聽了會揍他……
「相府？鄭沐齡？」梁君卓的眸色完全冷了下去，漠然道：「她是誰？」
這個名字他倒是聽過，在竹林，從她的口中；在從前偶然聽得一兩次，但他卻從未見過，也不知道具體是哪一位小姐。
「鄭小姐？」尉暖月也疑惑道。
她來找太子……
「你認識？」梁君卓目光又看向她。
「在永安郡主的賞花宴見過一次。」她道。
「既然她都找上門來了，想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殿下還是見一見吧。」
梁君卓沉默了兩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淡然開口：「江總管，帶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