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吃飯的目的

吃飯的含義和目的多了，技巧和心情當然就比只滿足生存必須複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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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陸雨馳今天跟林立見面時留了手，而有些疑問也可能永遠解不開，但他並非沒有既對得起良心、又能達到效果的辦法。

在商業上誤導不太懂商業的林立確實不該，但若能在其他方面讓林立心甘情願的跟江家為敵、偏向跟陸家合作呢？就比如陸雨馳剛才提到的人品，又比如他此時腦海中正在設計的一個計劃。正因已經有了些朦朧的概念，他的心情還算不錯。

「二叔，時間還早，家裏這種情況，晚上回家還不知道能不能高高興興給爺爺過個生日呢，咱爺倆先找個地方吃點兒什麼吧？」

「唉！怎麼短短兩天出了這麼多事兒？」

「二叔，那是因為您這次為了我爺爺生日才剛回來兩天。都想生在有錢人家，可家大業大煩事兒更多。」

「還真是。家裏今天這麼多事兒，昨兒晚上你三叔兒還為了查小仲的事兒，讓你爺爺臭罵一頓呢。就算他是真的希望小仲有工作能力卻沒錢，說到底還不是他自己有錢盼著有人接班兒鬧的？多虧你爸的那一句『小仲是姓龍的』，讓你爺爺以為小仲和龍家有什麼關係，你爺爺才顧不上接着罵你三叔兒。」

「小仲跟龍家有關係？真的、假的？」

「怎麼可能？如果是真的，龍家跟咱家這種交情，有必要瞞着咱們？除非龍家自己都不知道，或者知道卻失散了。可如果是失散了，還用你三叔兒？龍家能不急着查？不說這些了，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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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雨馳和陸志豪是身心疲憊、忙裏偷閒，想在這多事之秋吃頓安生飯放鬆一下。先前去找楊光照談兒子問題的龍騰，此時如願把楊光照拉到了飯店，卻明白自己這頓飯一定會吃得很累。

說來也是無奈，如今不僅吃得豐盛了，吃飯的含義和目的也多了，吃飯的技巧和心情當然就比只滿足生存必須複雜得多。

「光照，吃菜、吃菜。」龍騰異常熱情的給楊光照夾菜。

楊光照看了看桌上的龍蝦、鮑魚，又看了看龍騰，說：「吃嘛啊？介你媽都嘛破玩意兒？電視里的暴發戶嘛樣兒你就嘛樣兒！你見過嘛呀？老坦兒（天津話：指剛從農村進城的人。形容沒見過世面。貶義。）吧你？」

龍騰無奈地說：「兄弟，你也知道這個飯店就是我開的，你再看看菜單兒，想吃什麼我馬上讓廚師給你做。」

「你開的？」楊光照只隨意瞟了一眼菜單，就說，「難怪介么俗呢。算了，我也甭看了，你介菜單上沒嘛好東西。服務員！來個水爆肚、香椿炒雞蛋、十斤皮皮蝦，麻蛤這兒有嗎？沒有出去買點兒，順便帶兩瓶兒二鍋頭回來——82年的牛欄山！」

「你這還真比82年的拉菲難找。」龍騰心想楊光照家裏是何等富有，可點的都是些上不了枱面的菜，是不是存心當着他員工的面給他難堪呢？他於是又說，「兄弟，你點的——這也太……」

「恁么（天津話，三聲，怎麼）了？我告訴你，我外甥——也就是你兒子，就喜歡介些菜。」楊光照說得頗為得意。

「愣著幹什麼？趕緊去買啊！」龍騰聽楊光照這麼說，趕忙對服務員高喊著，又笑着對楊光照說，「兄弟，他們去買了，可能得多等會兒，要不咱哥倆先說說我兒子的事兒？」

「不急，老子還沒吃飽呢，等嘛兒子？先等菜……」

其實龍騰說的只是客氣話，等不了多久。集團的董事長都發話了，分公司的普通員工還能不速辦？再說楊光照點的那些菜做起來倒是考工夫，可真沒有太費時的。

只是龍騰剛才聽聞自己素未謀面的兒子喜歡這些菜，一時之間確實急着讓員工去買。此時這些菜真的上齊了，他看在眼裏卻既有質疑，又有酸楚。

「你看你那個表情、看你那個表情。我知道你恁么想的，你是龍家大少爺，看着介些東西下不了嘴，你就想着孩子生活條件要是好，不會愛吃介些。你那意思你們龍家有錢，我們楊家不行？還是你覺得我楊光照委屈了我外甥？」

「不是，兄弟，你看我這一句話沒說，你……」

「你不說就對了！我是他親娘舅，親的！我能委屈了他？只要他張口兒，要嘛我都給他……」

楊光照說得是實話，後來的獨生子女或許理解不了在那個相對艱苦的年代一起成長起來的一奶同胞之間那種感情，愛屋及烏也會對兄弟姐妹的孩子視如己出。

而且龍騰與楊光照姐姐楊莉的孩子生於八十年代，那時離個婚都要工作單位和街道調解、開證明，都屬於絕對的大事，何況楊莉在那時未婚生子？

姐姐遭遇這等不幸，作為一奶同胞弟弟的楊光照不照顧，誰來照顧？再加上天津的「甥舅」關係歷來尤為親切，楊光照對姐姐的兒子——自己的外甥，更會格外疼愛。

楊光照早有決定，此時也對龍騰坦言。他已過世的父親就只有他和他姐姐這兩個兒女，別看姐姐楊莉常年在國外，很少關心公司的事，父親的家產仍有一半留給楊莉。而他只有一個女兒，也正因姐姐很少回來，他是真拿這個本就格外疼愛、又是一手帶大的外甥當成自己的兒子看，他擁有的財富將來也會留一半給外甥。

聽了這話，龍騰嘆了口氣，感慨道：「所以我就說啊，你這人嘴是不饒人，可心是真好！」

「奸商！一聽把錢留給你兒子——我心就真好了，剛才你不是還說我委屈了我外甥嘛？」楊光照嘴上雖然仍是賭氣，但並不影響胃口，邊剝著皮皮蝦、邊說。

「我什麼時候說了？」

「別不承認。還看不起皮皮蝦？皮皮蝦恁么了？皮皮蝦是人類的朋友，跟你喜歡的龍蝦也是表兄弟。我跟我外甥都是『愛皮皮蝦人士』，介叫品位！」楊光照吞下一隻皮皮蝦，又說，

「你以為你是津門首富家的少爺羔子，你天天吃的、用的就是最好的？那頂多算是最貴的，庸俗！我們天津人既然吃飯，就得吃好吃的、順口兒的，不追求什麼所謂環境、服務、檔次的，你以為我外甥沒錢吃不起啊？

我外甥——人中龍鳳！不是眼裏只有錢，不像你那麼俗！人家小夥子有志氣，告訴我錢多了沒用，可錢少了也得是趁著年輕自己掙的，我現在給他錢——他都不要了。」

其實楊光照正如龍騰剛才所說嘴硬心軟，不心軟他也不會跟着龍騰來吃飯。既然來了，不管龍騰今天抱着什麼目的請他吃飯，他都有意識的多跟龍騰說說孩子的性格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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