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洛佩斯坐在原地，注視亨利回身走到自己簡陋的睡床上翻找起來。

他並不知道亨利將要做的事情，只猜測那件事讓人期待。他感到驚異，因為這一動作居然讓角落裡蜷縮的亡靈活躍了起來。

「哦，抱歉，抱歉。」亨利忽然連聲道歉，並直起佝僂的身子。而他再度於火焰前坐下時，手裡已經多了一本用破布包裹的書籍：「某一次，我在石塊的掩埋中尋找食物，當時只怒罵尋到愚蠢的屍體，卻還是在屍體上找到了這本書。」

「你想講個故事嗎，亨利？」艾雅瞟一眼趴在亨利腿上的亡靈，又斜著眸子微笑的望著身旁的洛佩斯。

「是的，是的。」亨利抬起手掌撫摸腿上亡靈的後背，但實際上他根本無法觸碰的到：「不，很抱歉今天不是那隻獨角小馬的故事，馬塞洛。」

他一臉歉意的望著腿間的亡靈，然後翻開了手中的書。

而那亡靈的表情，看起來似乎相當失望。

「今天的故事，講述的是一位美麗的公主。」

「傳說中……」

在他不算舒緩聲音的傳遞中，慢慢的，越來越多孩童模樣的亡靈在火焰旁圍聚。

洛佩斯回過頭，發覺又幾個亡靈依附在他的肩膀，全神貫注的傾聽著。

「傳說中，在離今久遠的時光中，曾經，西邊遙遠的特拉馬蘇山脈的最高峰之上，住著一位美麗動人的公主，她是東面最大王國，卡瓦林鐸的三公主，也是老國王最寵愛的女兒。」

「但為什麼這位國王最為寵愛的女兒會離開自己的國家，在深山中生活呢？」

這時，亨利開口詢問。

「因為她不小心摔壞了家裡的木碗！」其中一個孩子率先開口回答。

「不，不，不，皇宮中可有許多許多木碗呢。」亨利擺擺手，否決他的答案。

「那她一定是偷吃了國王的晚飯。」第二個孩子緊隨其後。

「不，喬德利，老國王可不像是你繼母那般凶神惡煞。」亨利笑著環視四周：「還有誰知道，公主為什麼會離開自己的國家？」

「惹她母親不高興了。」

「偷吃了乳酪。」

「躲貓貓輸給了老國王！」

孩子的回答一聲接著一聲，不過都被亨利一一否定。

「哦，看來這個故事大家都沒聽過。」亨利裝作深沉的模樣，低頭繼續看著書中的文字，這時孩子們都屏住了呼吸，更加仔細的傾聽。

「啊，讓我瞧瞧。」亨利故作停頓，再度抬頭環視，直到確定每位孩子的臉上都帶著疑惑，他才繼續說：「哦，原來是因為一位女巫……因為一位惡毒的女巫……」

「她僅僅是因為嫉妒國王對王后的孩子寵愛有加，就對公主設下了詛咒。」

「不過，為什麼女巫會嫉妒王后的孩子呢？」

亨利微笑著，這次只稍稍停頓：「這還得追溯到國王年輕時。」

「在那位國王年輕時，曾對那位女巫青睞有加，並與之誕下了一位女兒。」

「可天意弄人，那種情況並未持續太久。很快，國王就因為家族的選擇，娶了新王后，還在與之的相處中日久生情，最後選擇與女巫斷絕了來往。」

「因此，女巫才在公主的第十六個命名日上，給她設下了詛咒，詛咒她墮入珀涅塞荒野，永世無法升入繁星之上。」

「而那是女巫用生命代價設下的死亡咒語，本無技可解。」

「不過，在國王的重金懸賞之下，還是出現了希望。女巫設下詛咒，於公主重病的第三天，那些絡繹不絕的能人異士之中，還真出現了一位年輕的祭司，其利用獻祭角鹿，呼喚古神，居然暫時緩解了公主的癥狀。」

「就像是一切深陷絕望中的人，只一點微光，就讓國王感覺抓到了救命稻草。」

「當即，國王賞下萬金，請求祭司拯救他的女兒。」

「可祭司卻說：一切都需要付出代價，更何況是女巫設下的鮮血詛咒，其中背負的人命，也必須用人命來交還。他可以拯救公主，但同樣的，公主也會因此會失去一切感官，並永生不死，而且必須在深山之中生活，汲取萬物生靈的力量，才可存活。」

「老國王不忍心女兒如此，卻也別無他法，只好在王后的哭泣之中，下令將公主與祭司一併送入特拉馬蘇山脈，並修建了城堡，祈禱上天的憐憫。」

「美麗的公主啊，花兒般的年紀，卻不得不接受如此命運。」

「不過，祭司的方法也確實見了效，公主被詛咒蠶食羸弱不堪的身軀，在萬物生靈的滋補下變得豐腴，蒼白的臉頰也變得神采飛揚。拋開公主無神的雙眼、不再敏銳的雙耳、冰冷的肌膚以及褪色的舌頭，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而今天，是公主的第十九個命名日。這是個值得銘記的日子，為了紀念他們相愛，也為了慶祝詛咒被壓制，他們在城堡中宴請林中萬物。」

「而宴會，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中。」

「在當時啊，還有一位老頭進去討了杯水和。」亨利話音一頓，用舌頭舔了舔嘴唇，然後從石塊上站起身。

「啊！」這一動作叫孩子發出齊聲不滿的呼喊。

「原諒我，孩子們！」亨利拿起火焰旁的木杯，向它們展示空空的杯底：「畢竟水杯已經空了嗎，剩下的故事，就等宴會開始再講吧。」

「這也不能怪它們，亨利。」艾雅靠在洛佩斯懷裡，伸了伸懶腰：「畢竟這是個扣人心弦的故事。」

「感謝！」亨利合上手中的書籍。

「你可別在宴會上留戀往返。」洛佩斯捏捏艾雅的耳朵：「畢竟大家都在等著後半段的故事呢。」

他沖他露出微笑。

「當然，當然。」亨利說完，快步離開，向不遠處的底下暗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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