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琴弦有問題

宴會在鍾虞的琴聲中達到頂峰，無不鼓動鍾虞再來一曲，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會想去聽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琴師彈琴。

「鍾虞先生，我觀那琴師連琴都不帶，怎配與你同台競技，不如聽司空大人的話，讓纖纖姑娘拜你為師，你再演奏一曲。」

「龍陽君說得是啊，鍾虞先生再來一曲吧。」

接連西門司徒、龍陽君開口，大有不容鍾虞拒絕的意思。

鍾虞眉宇間出現淡淡的不悅，這些權貴讓他打心底反感，就連這場宴會的琴藝交流都是魏庸【逼迫】的，鍾虞也心懷傲骨之人，他不會再低頭。

「龍陽君，西門司徒大人，此次虞來大梁是為了交流琴藝，不是展示琴藝，葉天兄是真正懂琴之人，我更想聽聽葉兄的琴。」

鍾虞站在琴台上，身姿筆挺。

「哦？鍾虞先生對這位琴師如此推崇，那我倒要看看他能彈出怎樣的琴，若是讓我不滿意，鍾虞先生可要在聆音樓多彈幾曲，請罪！」

隔着屏風紗幔，龍陽君的聲音帶着不滿，整個大梁有幾人敢如此直接的拒絕他。

「虞相信葉天的琴，若真是虞看走眼了，請罪又有何懼。」

想到葉天在馬車上的自信談吐，以及剛剛彈奏《高山流水》的眼神交匯，鍾虞相信葉天絕對是位不世出的琴家大師。

這是鍾虞身為琴師對自己眼光的自信。

「難得鍾虞兄這麼看的起我，我又怎能讓你失望，不知聆音樓可否將我的琴備好？」

來到宴會中心，葉天正好聽完鍾虞的話。他不得暗嘆，在這個士為知己死的時代，鍾虞這樣的人意外的可愛。

他不過才與鍾虞見過兩面，就如此受其信任，一切不過是因為葉天懂琴，懂鍾虞的琴。

「你就是要與鍾虞先生交流的琴師？本君在大梁可從未聽說過你。」

「在下不過是從楚國來的鄉野琴師，龍陽君大人不曾聽說很正常，到是龍陽君的大名，葉天久仰。」

葉天看向一直從未露出真容的龍陽君，他暗自握緊手中的魔刀千刃，竭力壓制魔刀千刃的【暴動】。

必須壓制住，魔刀千刃不能在這裏出鞘，它該出鞘的地方是劍指羅網，登頂天字一等！

羅網的蜘蛛想要更好生存下去，他們可以同類相殘！

晉陞，是羅網殺手除開訓練外最殘酷的事情，一件對等的任務，以及一炳劍譜上的兵器。

名劍就那麼幾炳，還都有主人，想要獲取就唯有殺人奪劍，那怕劍的主人同為羅網殺手！

執掌魔刀千刃，葉天怎能不去登頂天字一等，甚至要讓魔刀千刃排上劍譜！

「呵，葉天是吧。我看看你的琴能彈出什麼花樣，鍾虞先生在一旁好好聆聽，只怕你免不了請罪了。阿吉，上琴！」

龍陽君的聲音平靜，卻給人很大的壓力。

「龍陽君，今日是為老夫的女兒找老師，小事而已，沒必要搞得火氣那麼大，你想聽鍾虞先生的琴，想必鍾虞先生是不會拒絕的，是吧，鍾虞先生。」

氣氛有些不對，魏庸適時站出來，作為宴會的主人他不能讓宴會搞砸了。但魏庸也不想惹龍陽君不高興，很自然的反手就將鍾虞給賣了。

「大司空與龍陽君發話，在大梁鍾虞又怎有拒絕的能力。」

鍾虞淡淡的語氣軟中帶刺，眼中的嘲諷一覽無遺。

「鍾虞先生不拒絕就好，葉天琴師，你可以登台了，希望你別讓龍陽君和司徒大人不開心。」

魏庸輕撫鬍鬚，眼睛微眯略帶一絲警告的看着葉天，彷彿在說:識趣就趕緊低頭離開，他很享受這種權利壓人的感覺。

「定不讓諸位失望。」

葉天微微一笑，完全無視了魏庸的警告，自信走上台去。

先前接待他的小廝阿吉已經將一台古琴擺放在台中央，他神色遲疑的看着走上來的葉天。

最後好似堅定了什麼，在與葉天擦肩而過時小聲地提醒了一句：「先生，你現在直接離開宴會還來得及。」

什麼情況？葉天眉頭一挑，只是沒給他詢問的機會，小廝已經低着頭跑下台去。

嶄新的古箏，看起來就沒使用過幾次，一旁的檀香的香爐升起縷縷煙氣讓人凝神，一切和諧而自然，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

小廝的話令人費解，葉天沒有第一時間去動琴。

「你還在那磨蹭什麼，滿堂賓客都在等候你演奏。」

龍陽君戲謔的聲音傳來，隔着屏風可以看到一道優雅的身影正舉杯淺嘗，像極了等待好戲開場的觀眾。

「沒錯，磨蹭什麼，不會彈就讓鍾虞先生來。」

一旁的十公子魏緩同樣不耐煩道。

「那葉天就獻醜了。」

實在看不出什麼名堂，葉天不再猶豫，不管出什麼意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可。

雙手搭在琴弦上，葉天打算先熟悉下琴，畢竟對系統給予的琴藝再自信，也要把琴的音調好。

只是剛上手，葉天眉頭微挑，琴弦有問題，他隱隱明白小廝的話在提醒什麼了。

但此刻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有問題也要彈下去。葉天敢打賭，現在他要是說不彈，宴會上這群權貴絕對會把他弄死在某個黑巷子裏。

前面說了一大堆，硬是上了台又說不彈，不是在耍他們嗎？

葉天波動第一根琴弦，試音。

翁~

琴音清晰洪亮，古琴的材質是上等材料，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可是葉天與鍾虞聽到琴音的同一時間都眉頭緊鎖。

過剛易折，如此清晰洪亮的琴音更像即將斷弦的絕唱。

「葉兄，突然想起同台競技，我使用名琴對你不太公平，你的琴曲用【伯牙】來演奏吧。」

鍾虞第一時間從宴桌上站起，並端起一旁的【伯牙】就要送上去。

「鍾虞先生，此琴是葉天向我聆音樓借的，現在要換琴，是覺得我聆音樓琴不好嗎？」

「這....」

龍陽君淡淡的話讓鍾虞面露難色，進退兩難。他很想說琴真的有問題，可這不是打龍陽君的臉嗎？

到時他與葉天都別想活着走出大梁，琴的事顯然是龍陽君故意而為之。

鍾虞實在想不通龍陽君怎麼會做出如此卑鄙、無聊的事情，但一想想傳說中龍陽君那陰晴難定的性格似乎又很正常。

「多謝鍾虞兄好意了，不過，龍陽君，你聆音樓的琴還真不怎麼樣！」

鏗！

伴隨尖銳刺耳的聲音，古琴上的琴弦全部斷裂。他從來不是什麼逆來順受之人。

葉天明白了，龍陽君是故意在整他，只是他實在想不清楚什麼地方得罪了龍陽君。

打死葉天也想不到一切源於他窮，沒買琴，讓龍陽君覺得他就是個打着琴師名頭的騙子，惹的他不喜。

「好！竟然敢在本君面前找死，本君成全你。」

龍陽君頓時被葉天激怒，他手旁劍出鞘，劍通體白色，尊貴無雙。

劍意、劍氣激蕩！

利劍劃破龍陽君身前的輕幔屏風，展露絕對驚艷世人的容顏，一張讓男人、女人都讚歎美麗的面孔。

但宴會上飽含龍陽君怒氣的劍意肆虐，無人能抬頭欣賞他驚鴻一瞥的容顏。

被這股劍意鎖定的葉天更是難受，幸而他早有準備，手伸向腰間。

魔刀千刃，出鞘！

「千刃歸一！」

散發紫色熒光的千百碎片彙集成刃，眨眼間一柄利劍橫檔葉天身前，他順勢一斬。

只攻不防，天下無雙，魔刀千刃！

當！

雙劍碰撞，迸射花火，肆虐的劍氣更是掀翻了些許近處宴桌上的菜肴。

「退！」

葉天輕喝一聲，運轉體內為數不多的內息於劍上，將龍陽君含怒一劍擊退，劍被真氣引導飛迴向龍陽君。

龍陽君雖含怒出手，卻不過是隨手一擊，加上葉天話一出口就早有準備，還算是輕鬆擋下了龍陽君一劍。

「此人，竟然擋下了龍陽君的劍！」

如此變故宴會上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等明白髮生什麼的時候，就看到葉天將龍陽君的劍擋下了。

龍陽君是誰？魏國第一劍客，他的名頭可不是吹出來的。

魏武卒勇冠七國，魏王有尊貴無雙名劍純鈞，彰顯魏武卒軍威，后將此劍賜予龍陽君。

曾經羅網覬覦龍陽君手裏歐冶子所鑄的名劍—純鈞，派出不止一名天字一等殺手刺殺龍陽君，可無不鎩羽而歸。

後來羅網放話，龍陽君一日不死，羅網絕不入魏國取劍。

此時能擋下龍陽君一劍的葉天在宴會這群權貴眼中不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卒，至少是名合格的劍客。

「咦，你的劍.....有趣，有趣，不過你還是要死！」

葉天的表現同樣讓龍陽君意外，他本以為葉天的佩劍不過是裝飾而已，只是有趣依然改變不了龍陽君此時想殺人的念頭。

純鈞劍握住龍陽君手上，剛剛肆虐的劍意全然消失，可正是這樣越發讓人心驚肉跳。

葉天心頓時懸到嗓子眼，他知道自己現在絕擋不住龍陽君一劍，除非釋放魔刀千刃中的劍靈惡魔，以劍御人！

不能讓龍陽君出劍。

「龍陽君，在魏大司空的宴會上打打殺殺不太好吧。而且龍陽君也是喜琴之人。就是要殺，可否等我彈完琴，完成與鍾虞兄的這場琴藝交流再殺也不遲？」

「笑話，我聆音樓的琴你都給弄爛，你還想彈什麼琴？」龍陽君冷笑，冰冷的話充滿殺機，讓一旁再次想送琴的鐘虞止步。

龍陽君要是讓他送琴，先前早就答應了，現在鍾虞要是不識趣再開口，只能讓龍陽君更生氣。

葉兄，你所說的心弦之曲真的存在嗎？鍾虞暗嘆，帶着一絲希冀看向琴台上的葉天。

「誰說這琴爛了？」

葉天淡笑，放下劍，盤坐在斷了弦的琴前，出塵的氣質渾然天成。

龍陽君見此，手上的劍頓時停住，一時間他竟有些分不清葉天是不是在故弄玄虛。

如此場景讓葉天暗鬆口氣，他這招置之死地而後生算是奏效了。龍陽君陰晴不定的性格宛如女子，你越忍受，他越來勁。

你要是反著來，他反而會好說話一點。

「世間還有無琴弦能彈奏的琴曲不成，龍陽君，或許可讓此人彈彈。」另一邊七公子魏晃饒有興趣的說道，之前十公子魏緩說話他早就想杠了。

魏晃不想讓葉天彈，他偏就想讓葉天彈，只是先前說話會開罪龍陽君，魏緩識趣未開口，現在有機會了他立即開口。

「無琴弦彈奏的琴曲，就是曠修親臨也彈不出吧。」

龍陽君冷聲道，但手上的劍終究沒有再動，他還是被葉天鎮定的架勢唬住了。

「諸君，聽吾一曲！」

葉天自信一笑，雙手放於琴上，手指撥動【琴弦】。

.....

「小舞，這心弦之曲真的存在嗎？「

「從未聽聞過，不過此人不像瘋子，或許真的存在吧。」

後台里，魏纖纖一直注意著宴會，當葉天蹦斷琴弦硬接龍陽君的劍時，她不由心一緊，葉天膽子之大超乎她得到想像。

平日就是魏庸對龍陽君也客客氣氣的，何人敢對龍陽君如此放肆。

緊接着葉天竟要用一台無弦之琴演奏，魏纖纖感覺自己看不懂葉天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瘋子、奇人？或是其他，她對葉天有了一絲好奇。

「究竟是什麼樣的琴，可以不用琴弦彈奏？」魏纖纖喃喃自語中帶有些許期待：「對了，小舞，你剛剛上哪去了，怎麼現在才來尋我。」

「我怕小黑闖進宴會，臨時把它關起來，耽誤了點時間。」

離舞解釋道，其實方才她就在門外，只不過看見葉天先一步進入了後台，她就沒有進去。

怎麼說葉天也是羅網的人，離舞還是會給一些方便。

「小姐，琴曲開始了。」

當看到琴台上葉天修長的手指在斷弦古琴上劃過時，離舞適時提醒，魏纖纖注意力轉移到葉天身上。

葉天開始彈奏，宴會立即變得非常安靜，燭光搖曳，倒映一張張臉色逐漸難看的面容。

沒有琴音的彈奏。

離舞看到這一幕眉頭微蹙，羅網現在連瘋子都可以當情報人員了嗎？

她沒留意到一旁魏纖纖那震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