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他已糾正這個世界

大結局 他已糾正這個世界

《上知乎的穿越者可以透露一點未來的事嗎?》

【匿名用戶:

有個人告訴我,歷史是一個螺旋,很快怪物就會出現,但會有聰明人洞悉規則,出現平息這場災難,然後世界會再進入一次螺旋,平安一段時間,亂一段時間。

因為規則的特性,解決災難的辦法只有一個並且不能被廣為人知。

而這個解決辦法的關鍵就在於欺騙,不相信或者相信,是影響災難是否到來的關鍵……】

——

這是我在2022年,9月29日,在一個無趣的問題下,留下的無趣的回答。

而這一切的起因,要回溯到更久之前。

……

……

2021年某天,我在一連串無法理解的巧合之下,認識了一個叫周銘的人。

直到如今,我還不了解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即使已經與他許多次共進晚餐,談論了數不清的話題,他在我心裏,依舊只是一個神秘的標籤……一個由許多零散標籤串起來的大標籤。

他,十分有錢,有司機,座駕是勞斯萊斯。

似乎是富二代,好像沒正經工作,十分空閑,幾乎隨時隨地都能把他約出來。

他十分博學,什麼方面都有涉略。

似乎有cosplay的愛好,明明身上穿着一身普通服裝,但總隨身攜帶一定做舊了的三角帽,款式像西方中世紀風格的海盜。

我說不清自己與他算不算朋友,因為我完全不了解他,但我們的確相處了有段日子了,聯繫我們的東西是一個故事——對了,他是一個喜歡講故事的人,而且很喜歡沉浸扮演。

現在,他就坐在我的面前,剛剛將他的故事徹底講述完整。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所以我就來了。」他笑着說道,為這個漫長的故事,劃上了句號。

「最後玉帝呢?」

「當然是幹掉了,但那是一場無趣的戰鬥,雖然很艱難,但提起來也並不有意思,我就不說了。」

「真是一個好故事。」我由衷地誇讚對方。

從嘴裏說出一個好故事,和寫下一本好故事,兩件事的難度不可同日而語,顯然周銘是個講故事的好手。

在這接近大半年的奇怪碰面之後,他口中的故事也終於迎來了終結。

雖然他一直自稱這是自己的真實經歷,但我自然是不相信這種超自然事件的,畢竟我是受唯物主義教育長大的三好青年。

不過……周銘似乎很想讓人接受他口中講述的一切,為此,他做了許多許多準備。

坦白說,這些準備周全到令人髮指的地步,我被着實驚到了。

當我聽他背誦一整套《禁言令》后,我幾乎認定,自己與對方邂逅,是一款大型綜藝惡搞節目的安排。

因為按照常理,如果一個人是講虛構的故事,就只能敘述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內容,準備之外的內容是無法說出來的。

即便能靠靈光的腦袋,臨時編造出一份勉強說得過去的說辭,但隨着不斷深入詢問,最後總會出現吃書的狀況。

但這個傢伙……完全沒有這種問題,我曾經很隨意地問了他,關於那個世界的風俗,以及具體的規章制度。

本來我只是隨便問問,但他居然將那所謂的《禁言令》,還有他在那個世界的大學里學到的《咒力流動學》,以及一系列的律法,都十分流暢地背出來。

除此之外,他還背了很多有關部門的律法,咒術師的原則之類的設定,每個設定都十分詳細,詳細到令人髮指,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我不知道他背了多少字,總計上萬肯定是有了,並且這些律令,聽起來都很學術,而且可以重複背誦,並非亂編。

毋庸置疑,這傢伙是一個設定狂魔,是一個瘋狂到可以為一個故事裏,一筆帶過的《禁言令》這種背景,寫上五六千字學術論文的瘋子。

雖然我在心裏一直堅信,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已,但我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的確確有些動搖了。

不光是因為這些過於詳細的設定,還有許多不符合社會常識的細節,這些細節與他無關,而與我有關。

我剛才說了,我和這個富二代的相遇,是一連串說不清的巧合。

但實際上,連巧合都算不上,我和他的人生本來不該有交集,哪怕產生交集,最多也是擦肩而過,或者我被他的勞斯萊斯撞倒在地,然後與他的管家洽談賠償事項。

而事實上,我才是被邀請的那一方。

我在現實中,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寫手,稿費微薄,沒有名氣,不管從什麼角度看都平平無奇。

但眼前這個年輕人,卻開着勞斯萊斯,有着一張十分帥氣的臉孔,社會屬性全方面拉滿。

像他這樣的富二代,為何要和我坐在同一家餐館內,請我吃飯呢?

而且這一請,就是大半年,期間不乏十分昂貴的高檔餐廳,花費十萬應該有了,如果這是一個惡搞節目,那流程未免也太長了,開銷也不合常理。

但如果這不是惡搞節目,周銘就完全沒理由和我這樣的人坐在這吃飯。

如此富有,交際硬件如此強悍的年輕男子,僅僅為了講個故事,請一個不同階層的普通人,進行如此長時間的來往,這合理嗎?

這不合理!

而且,他居然會為了一個故事,背上萬字的枯燥設定,這種心理已經是病態了。

正常的邏輯已經無法解釋這一切,即便我無數次抗拒,但內心仍舊不可抑制地靠近那僅剩的答案。

有人曾說過,在排除所有可能性后,剩下的那個可能性,即便再離譜,也是真相。

現在,我面臨的就是這種狀況。

我決定稍微較真一下。

在這之前,我純把對方的故事當成一個故事聽,因此並未認真糾錯,但現在,我要開始認真了。

我喝了一口咖啡,認真說道:「你的故事講完了,但我有一些地方還不明白,想問一下。」

「請說,儘管問。」

周銘輕鬆地聳了聳肩,彷彿做好了解答的一切準備。

「首先,我有幾個不明白的地方,你說起過,但後續卻不再提起,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平星月告訴你的答案,那應該也看穿了這些疑惑。

第一個我不明白的地方,就是為什麼諸葛亮會提前留下『我知後世有伯溫,你知後世有何人』的話?

諸葛亮為什麼能知道未來會有劉伯溫這個人呢?

按照你說的,還有袁天罡的說法,諸葛亮的預言,是來自像平星月一樣的穿越者,因此她才知道以前的歷史。

他在唐以前的預言,應該是很精準的,但在之後就模糊了,唐朝以後的事,他應該不知道,但劉伯溫明明是明朝的人,這不自相矛盾嗎?」

周銘緩緩點頭,回道:「還有嗎?一口氣說出來吧。」

「另外!我覺得你的故事有重大的紕漏,那就是你忽略了蝴蝶效應!

剛才你說,兩個平行世界的歷史,大致上是相同的,平行世界有的名人,在怪談世界的歷史上也同樣存在,就像我們這裏有諸葛亮、李世民、袁天罡,而你們那裏也有。

但這種情況真的可能發生嗎?」

「為什麼不可能?」他反問道。

我深吸一口氣:「我舉個例子吧,就比如說你故事中的女主角,王思言。

她是怪異與人類的後代,而在我們這個正常世界中是沒有怪異的,所以也不會有她這個人。

這是不是能證明,怪談世界和正常世界的人物,並不是一一對照?」

「沒錯。」

「那綜上所述,按照正常邏輯,有些人是絕不可能出生的,就像王思言,以及王思言和你生下的孩子,以及你們孩子的孩子,今後的子子孫孫。

你們這個家族,在怪談世界可能會延續的家族,但在正常世界根本不會出現,因為正常世界裏沒有你們的父母。

而同樣,不光是王思言,兩個世界一點微小的差異,都會引發極大的歷史出入。

就比如說,諸葛亮要誕生在這個世界上,需要滿足怎樣的條件?

首先,他要被父母生出來,而要滿足這個條件,就必須讓他的爺爺奶奶,生出他的爸爸,要他的外公外婆,生出他的媽媽,並且父母還要成親,這樣才能生出他。

以這個邏輯,繼續往上回溯,可以一直回溯到他最終的祖先。

這樣一來,需要滿足的隱性條件就更多了,在無限長的繁衍鏈條中,可能牽扯到上萬人,甚至上百萬人。

在這些人中,有任何一個早死,沒有愛上註定的對象,決定丁克,因為生病錯過某個受精卵,都會導致諸葛亮無法出生。

而不僅僅是諸葛亮,我們兩個世界的歷史,竟然會如此趨同,唐朝的皇帝都是李淵、李世民,三國又都有諸葛亮,劉備關羽。

幾乎所有名人都可以互相對應,就彷彿這兩個世界中的所有人,都在另一個世界有一個對應的自己。

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因有蝴蝶效應。」

周銘微笑着點了點頭,似乎絲毫沒有被我這兩個問題難倒。

「很好,現在,我要告訴你故事的另外一個版本。」

「另一個版本?」我很疑惑。

故事難道還沒有結束嗎?

「既然你提出了這兩個疑點,那我就可以講述我另一個版本的故事了。你還記得我剛才講的阿斯加德的故事吧?」

「嗯。」

「我和王思言在前往阿斯加德的盡頭時,經歷了上萬年的孤獨,但回到外界時,卻只過了幾個月,而因為咒力等級的不同,在遺跡中旅行的人,都會先後進入慢速世界。」

「沒錯,這情節我記得。」

「那麼請容許我提出一個猜想,這個猜想或許有些難以理解,但還請你認真聽。」

「我……我盡量。」

我正了正身子,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聚精會神,準備揭開這個富二代一直隱藏在神秘面紗后的真面目。

「首先,關於阿斯加德,我要在此提出幾個不確定的猜想。

第一、阿斯加德內的時間流速,比外界要快上許多,不光是體感時間,客觀事件也是如此,從飛速落下升起的太陽,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我和思言在遺跡中,經歷了無數的日升月落,但到外界卻只過去幾個月。

第二、阿斯加德不是因人類想像而誕生的遺跡,他本身就是一個自主世界,只是因為這個世界迎來了詭異時代,所以才和阿斯加德連接在了一起。

這個事實也是有依據的。

證據就是阿斯加德的內部,完全不符合外界傳聞,並且它自己獨立於外界,度過了屬於自己的漫長歲月,有自己的歷史,這和京都的百鬼夜行,完全不一樣。

若說京都那種才算遺跡,那天庭和阿斯加德,這兩者才應該歸為一類,他們並非因人的怪談而生,而是被分割的小世界,與我們的世界連在了一起。

然後第三個特徵,阿斯加德的詭異化速度,比正常世界更快。

我已經說過,我遇到的那個奧丁,只是一個英靈殿的戰士,但他卻真的擁有了未來視,還有兩個神鴉和愛狼,這本是屬於奧丁的設定。

想想看,在空無一人的阿斯加德盡頭,他究竟是怎麼變成那樣的呢?

明明那個地方唯一的咒力來源,就是來到終點的那幾個人而已。

我想,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是許多年來,陸陸續續進入這裏的人,將他當做了奧丁,扭曲了他。

但區區這麼點人,如此輕微的咒力,卻將一個英靈殿戰士扭曲成了奧丁,這是不是足以證明,在阿斯加德的盡頭,咒力的扭曲力度,都遠遠大於我們外界的這個世界?

雖然並沒有如山鐵證,但我們一直以來做的事,就是拼圖,因此請允許我再次大膽推測一下把。

根據以上幾個不確定的猜想,我得出了一個結論。

而也只有這個結論,才能解釋目前為止發生的所有事。

那就是:如果兩個世界連接在一起,那在兩個世界之間穿行來往,就要承受時間流速差帶來的影響,而決定流速差的,是兩邊世界的扭曲速率。

一個正常事物被扭曲為怪異的效率,就是扭曲速率。

從扭曲率低的世界,前往扭曲率高的世界,就會出現我進入阿斯加德那種狀況,進去度過了很長的時間,結果在外界,卻僅僅過去一點點時間。

到這邊為止,你能理解我說的話嗎?」

「能夠理解。」我點了點頭,「但這和我剛才提出的疑點有關係嗎?」

「理解了就好,那現在我在這個結論上,提出新的假想:如果我和王思言所在的那個怪談橫行的世界,其實並不是一個世界,它本身其實是你所處的這正常世界的遺跡呢?」

「嗯?」

我眉頭皺了起來,不太理解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什麼意思?你指的是……怪談世界,是我們現在所處這個世界的遺跡嗎?」

「怪談世界……不錯的名字,為方便解釋,就把我剛才描述的世界,取名為怪談世界吧。

試想一下,如果怪談世界是正常世界的遺跡,並且這個遺跡,同樣有着阿斯加德那樣的特性,並且顯然,它的扭曲率遠高於正常世界。

那麼,有兩個咒力等級不同的人同時進入其中,他們在抵達遺跡終點的時間,是不是會相差很大?」

「對,因為咒力等級低的人,會提前進入慢速世界。

但抵達終點后,他們對時間的感知,又會重新統一。

我記得你和王思言,在阿斯加德的盡頭,重置了慢速狀態,你故事裏的王思言,就是這麼恢復了正常。」

「好,現在我來說一個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這個正常的世界,有很大一部分人,因為生活過於平靜,閑得發慌,於是構想出各種虛無縹緲的幻想題材,以滿足自己的新鮮感需求。

而所有幻想題材中,依附於歷史的題材,真實感是最強的。

這一點無需爭辯,就像你不會覺得賽博朋克存在於現實,但你可能會相信出馬仙、乩童存在於現實。

就像風水、奇門遁甲、周易這類,都屬於迷信,但許多位高權重的人,卻都很相信所謂的風水周易。

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因為漫長的歷史,給這些東西背書了,增加了他們的可信度。

總而言之,依附於歷史的東西,總歸更有真實感,人們會相信瑪雅預言,相信八字算命,也是這原因。

所以,因為這種特性,正常世界的人所產生的感情,也就是咒力,最終凝聚在這部分魔幻歷史題材上。

於是,在所有的幻想中,最具備真實感的一段歷史化作了現實。

但遺憾的是,歷史和普通怪異不一樣,它不是實體,而是一段時間和空間,它承載了時空、人物、天地、感情,等等萬物因素。

這樣的怪異,自然不可能直接具象化,因為它不是一個實體,而是一段極其複雜的歷史。

於是,它直接化作了一個遺跡,也就是你取名的怪談世界,也就是我所在的世界。

這個遺跡與現實,幾乎沒有差別,因為它正是人們想像中的,擁有神鬼之力的過往歷史。

它與正常世界之間,恰好有着與阿斯加德一樣的進入方式,也就是咒力越低的人,會越來越慢。

而它在外界的最初表現,或許僅僅是某天的一場大霧中的某片霧。」

「難道是……崑崙的大霧天?!」我沒忍住打岔。

周銘舉手微笑着說:「別打斷我,先聽我說完。

讓我再給你講個新的逸聞趣事。

從前……嗯,很久很久以前吧。

有一天,有兩個好朋友一起出門遊玩,然後機緣巧合地穿過了一個奇怪的大霧。

其中一人叫做陳壽,又或許他之後的化名是陳壽,總之,他大概率是晉朝之後朝代的人,有可能更加往後,應該在唐以前。

而與他一同進入大霧的好友,叫做劉伯溫。

陳壽因為更具天賦,咒力等級更高,所以提前進入了三國世界,並且與諸葛亮偶遇了。

諸葛亮正如歷史描述中那般,智多而近妖。

而陳壽,當時可能並沒有察覺到遺跡的真相,或許他以為自己是穿越到了過去。

於是,他預知了未來,而諸葛亮在驗證之後,驚奇地發現,陳壽的預言,居然全部正確。

於是諸葛亮嘗試過逆天而為,他真的借了東風,真的草船借了箭,真的做了場空城的戲,施展了奇門八陣,用七星燈續了命。

然而一切都是無力回天,他終究失敗,任何嘗試偏離歷史的導向,都會因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扭轉過來。

原因很簡單,這個怪談世界,本就是正常世界無數人感情寄託所化,它是一段固定的神怪歷史,而非某個時間節點,在大趨勢上,它不具備自由發展的潛力。

光憑陳壽和諸葛亮這點微不足道的感情,也根本不可能再度扭曲這個時空型怪異。

所以,諸葛亮用自己的手段,用盡一切辦法,最終還是輸了。

最終的差別,就是《三國志》與《三國演義》。

於是諸葛武侯將希望寄托在了未來,我不知道他是否察覺到了真相,但他應該多多少少察覺到了真相的一部分,譬如說——他猜到了遺跡與現實之間的穿梭規則,甚至知道了計算時間差的公式。

他在聽說陳壽與劉伯溫是一同進入了大霧后,算到了未來,劉伯溫會抵達這個世界,於是留下了給劉伯溫的話,並且用陳壽告訴他的未來,寫下了《馬前課》,試圖用預言來引導未來世人的想像,走進大同社會。

這,就是我們那個世界的三國歷史。」

我認真聽着,品味着每一個字,腦袋有些混亂。

我的心裏雖然知道這是一個虛構的故事,但仍舊情不自禁地出聲問道:

「你的意思是,怪談世界的諸葛亮,其實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爹娘生的,而是作為一段固化歷史中的主角,必然出現的人物!」

「沒錯,即便諸葛亮的爺爺死了,也依舊會有一個同名同姓的諸葛珪成為他的父親,和另一個與她母親同名同姓的女人,生下他。

而他也註定從小天賦異稟,註定被劉皇叔的真誠所打動,註定哪怕知道結局,也會義無反顧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樣的話,的確可以解釋兩個世界,明明歷史差別極大,但軌跡卻大致趨同的疑點,也能解釋為何諸葛亮知道,未來還會有個劉伯溫。」我喃喃道。

「按照這段歷史,我們繼續推演。

在那之後,詭異的三國時期結束了,在進入晉朝後,黃金時代來臨。

而陳壽則在最後編撰了《三國志》,用以覆蓋真正的歷史,並讓已經進入黃金時代的人們,不再去恐懼曾經的三國,好將咒力的影響降至最低,將黃金時代的存在時間儘可能延長。

這是詭異時代進入黃金時代的一個必然過程,若是不否認那些怪異,那麼黃金時代的存續時間,可能會很短,所以幾乎歷史上所有過渡期,都選擇了徹底的唯物。

對這現象,我不知道背後的原理,但我也有猜測。

這種詭異和正常的交替輪迴,與其說是因為時間在自然演變,不如說,是因為人的感情而更替。

或者說,根本沒有所謂的黃金時代,是無數人的願望,塑造了一個新的怪異,這個怪異的名字叫做,『沒有詭異的正常世界』。

處於詭異時代的人,因無比渴望黃金時代的到來,感情在積蓄到極限后,『正常現實』這個新怪異,它咒力等級,終於超越了被眾人所恐懼的『怪異時代』。

於是怪異時代被屏蔽,黃金時代順利到來。

因此,用『從來沒有過妖魔鬼怪』這個謊言來欺騙大眾,是十分有助於增強『正常現實』這個怪異的。

陳壽用《三國志》掩蓋歷史后,證明欺騙的確有效,黃金時代的確更快實現了。

於是真正的詭異三國歷史,就變成極少有人知道的絕密。

只不過,這樣也是循環罷了,因為和平太久的人,總是期待一些意料之外的事發生,譬如靈氣復甦之類的,就像現在的人一樣。

而真相也沒有被完全消除,詭異的珍貴知識,在少部分人之內繼續傳承著。

此期間,或許還有更多類似的穿越事故發生,但並未在歷史上留下如陳壽、諸葛亮這般明顯的痕迹。

直到唐朝,袁天罡知曉了這段歷史,猜出了其中的奧秘,於是留下了推背圖。

目的是為了協助自己的偶像。

試想一下,一大票頂級玄學家,用不同的語言風格做出了相似的預言,可信度是不是更高?

而因為預言模糊,袁天罡也有很大操作空間,譬如解讀諸葛亮的預言,強行貼近已經發生的歷史,來佐證其正確性。

然後再讓自己之後的預言貼近馬前課,甚至模仿諸葛亮的語言風格,強行篡改馬前課。

就像《1984》說的那樣,歷史是可以隨意修改的,因為人類探索過去,依靠的不是記憶,也不是口口相傳,而是紙張,碑刻。

反正,在諸葛亮死後,時間繼續流淌,因為怪談世界的時間流速,遠超正常世界,很快,絕對註定的固定力士,便這樣過去了。

在那之後,就是屬於怪談世界自己的,沒有被錨定的未來。

就像京都遺跡中的遺跡原住民,也產生了自己的思潮,最終創造出了屬於怪異的怪異,這個世界也同樣如此。

就這樣,到了明朝沒建立之前,劉伯溫來了,幫助朱元璋一統了天下。

在這裏我先暫停一下,我這裏要說明,此時怪談世界的歷史,已經是自由的了,它的發展速度,超過了另一邊的正常世界,現在你這邊的正常世界,可能還在晉朝,或者十六國,亦或是隋朝。

而正常世界因為太平太久,即將從黃金時代向詭異時代轉化。

根據《咒力流動學》可以知道,人們感情所導向的事物,是有一條隱形的因果鏈的。

就像華國和美國的人們,都知道開膛手傑克,並且都恐懼著開膛手,但兩個地區的人,絕不會創造出兩個開膛手,因為他們所畏懼的原型,來源可循。

故事可能會扭曲,但講述者的腦海里,依舊殘留着原型的痕迹,講述者的原型是上一個講述者腦海中的原型,上個講述者參考的原型,是上上個。

歸本溯源,最終的原型,就只會有一個。

你還記得嗎?

京都遺跡中的原住民,利用自己的怪異,塑造了屬於他們的怪異。」

「記得,怪異的產物,靠自己的感情創造了新的怪異。」

「沒錯,這代表哪怕是怪異,在經過自由繁衍,以及一系列複雜的蛻變后,就會變得與常人沒有差別,也能用自己的感情,扭曲正常事物。

而怪談世界的人們也是如此,他們雖然最初是因人的感情誕生,但經過繁衍后,也擁有了正常人一樣的,屬於自己的感情。

並且他們在跨入黃金時代后,犯了一個和正常世界居民同樣的錯誤——他們也渴望一段詭異的,被魔改的歷史。

而馬前課和推背圖這種玩意,在那個世界也成了最佳的幻想題材,變相助長了這種想像,這種想像恰好有原型。

因為馬前課的原型,是諸葛亮聽陳壽訴說的世界,陳壽的世界,便是這裏的正常世界!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正常世界的歷史,也被錨定了。

這一刻開始,怪談世界和正常世界的主次之分,就變得十分模糊,因為咒力程度的變化,怪談世界更加正常,正常世界卻更加詭異。

因為扭曲率的逆轉,於是霧門的通道規則也開始逆轉,從怪談世界前往正常世界的人,速度反而會變慢。

當然在扭轉的過程中,有一段時間,是兩個世界的扭曲率相同近似的。

當一邊正從黃金時代跨向詭異時代,另一邊正從詭異時代跨向黃金時代,這一段時間,兩者的時間流速,會在某一刻十分相近,然後錯開,差距越來越大。

但在扭曲率相近的那一刻穿越,兩個世界就不會出現時間流速的差異。

你明白嗎?」

「是,能明白。」我的喉嚨有些發乾,手心在出汗,居然莫名感到緊張。

「好,我們將時間在此稍微回拉一下,回頭看這漫長的歷史。

在漫長的歲月里,穿越者多如汗毛,從晉朝穿越到詭異三國的人,若本身是咒術師,便能一直活到黃金時代來臨。

若是在扭曲率相同的這個節點,他通過大霧,又回去另一個世界,那結果會是如何?」

我咽了一下口水,有些難以置信:「他……他會回到沒過去多久的晉朝!」

「沒錯!在兩個世界的咒力等級,尚未逆轉之前,從晉朝穿越去三國的人,是回去了晉朝。

兩個世界就在這種不斷顛倒的規則下,不斷互相影響着。

雙方都有一段歷史時期,是被另一個世界錨定的,這段時期無法更改。

而靠更快的時間流逝,將這段時期經歷完后,就會迎來屬於他們自己創造的,不受約束的自由歷史。

並且他們創造的這段自由歷史,將會錨定另一個世界的未來。

就這樣,兩個世界交替前進著,他們互相影響,當其中一個是黃金時代,另一個就是詭異時代,當其中一個時間快進時,另一個便近乎時間靜止。

從不知何時開始,世界就成了遺跡的遺跡,遺跡成了世界的世界。

歷史的車輪不斷碾壓,接力棒從一代天驕傳遞到下一代天驕!

一代人總有一個背負着歷史的重擔,隱藏着真相,或揭露著真相,不斷在歷史中前行!

而我……只是做了和那些前輩相同的事。

我和他們沒有不同,但也有些不同,我處於一個微妙的時間點。

在《馬前課》中,是

【拯患救難,是唯聖人;

陽復而治,晦極生明。】

在《推背圖》中,是

【讖曰

無城無府,無爾無我

天下一家,治臻大化

頌曰

一人為大世界福

手執簽筒拔去竹

紅黃黑白不分明

東南西北盡和睦】

在《燒餅歌》中——呵……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句,但也無所謂了吧?

剛才已經說了,所謂的預言,本就是模糊化解答,有文化的人在今後會去強行貼合的,傑出者甚至會篡改。

我想說的是,現在,是一次終結的嘗試!」

我含着星巴克的吸管,怔怔看着眼前這個帥哥,心裏很是嫉妒。

這傢伙的想像力,怎麼這麼豐富?我作為網文寫手,卻怎麼也想不出這種有趣的東西。

他講的話我大致聽懂了,在我個人看來,是個很有趣的世界觀。

但他最後說的終極嘗試,我仍舊不明白。

「為什麼你說這是終極的嘗試?」

「你相信我說的嗎?」

「不信。」

「你覺得,如果我現在把這個故事昭告天下,發到網上,相信的人會有多少?

不對,你已經在連載我的故事了吧?有幾個相信的?一個都沒有吧。」

「喂喂喂,別太沉浸好吧,就是,不要整得神神叨叨的。」我啞然失笑,心裏卻笑不出來。

對方笑了:「你看,這就是現實有趣的地方了。

我作為從另一個世界未來穿越回來的人,將真相告訴你。

所謂的真相,就是歷史是一個螺旋,很快怪物就會出現,但會有像我一樣的聰明人,洞悉規則,出現平息這場災難,然後世界會再進入一次螺旋,平安一段時間,亂一段時間。

因為規則的特性,解決災難的辦法只有一個,並且不能被廣為人知。

而這個解決辦法的關鍵就在於欺騙,不相信或者相信,是影響災難是否到來的關鍵。

但這個真相,卻不會有人相信,所以一切都結束了。」

「但按照你說的,詭異時代是否來臨,不是靠不相信或者相信就能避免的,它是歷史規律。」我嘗試着認真代入,和他討論。

他卻聳了聳肩:「我說這個了嗎?我想要避免的,是詭異時代的到來嗎?

我說的是兩個世界的悲慘宿命,那不斷互相確定的輪迴,相同歷史的重演,不自由的交替。

比起詭異與正常的交替,這種一切都被另一個世界的人所註定的未來,不是更加悲慘嗎?

而在我說出剛才這些話時,怪談世界和現實世界的鎖鏈,已經被斬斷……不管你、我、他,相信與否,未來的我們,未來的兩個世界……都是自由的。」

說完,周銘整了整衣領,對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會撒謊了。」

他拿起那像cosplay一樣的三角禮帽,如動漫主角一樣,十分漂亮地鞠了一躬,優雅地起身,準備離開。

此時此刻,我卻有些不舍。

因為我有一種感覺,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我激動地站起來說道:「雖然你這個故事很假!但如果真的有人相信了怎麼辦!真的有很多人覺得你說的是真的,怎麼辦?他們信以為真了,你的怪談豈不是實現了!」

他微微一笑:「信什麼?我剛才講了兩個版本,一個是我的故事,結尾直到我在怪談世界的人眼裏死去為止。

第二個,是我剛剛和你講述的,這個螺旋歷史的真相。

但我其實仍舊沒有說全,其實還有另一個解釋可以說給你聽。」

「什麼?」

我吃驚地反問,聲音緊張到輕微的變形。

「我剛才說,怪談世界,是現實世界在很久很久之前,所創造出來的遺跡。這種結論,作為正常世界的你,應該覺得這很理所當然吧?」

「難道不是這樣?」我有些不明白,發現根本聽不懂。

周銘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表情,淡淡笑着。

「你們作為聽眾、讀者,都天然堅信着自己的存在,相信自己所處的現實,就是絕對的真實。

所謂的代入感,也都是先肯定自身,再去尋找相似的載體。

但有沒有可能,最初的世界,本就是詭異橫行,危機四伏的樣子呢?

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黃金時代,從始至終,世界都是這麼混亂、糟糕、被無序的想像和極端的情緒填充和捏造?

可能世界的原貌便是這樣,只是渴求和平的人們,在潛意識裏,用咒力凝聚出了你所在的這個根本沒有怪異的世界。

你們這個世界,才是另一個世界的附庸,是一個巨大的時空遺跡!

而真正的現實是,他們只是創造出這個遺跡時,出了些差錯,導致雙方都陷入了枷鎖般的歷史循環。

而導致這種糟糕結果的,就是遺跡與主世界的界限並不鮮明。

我所要做的,就是將這個界限徹底劃分清楚,只要有足夠多的人,相信剛才的故事,那麼這個差錯就會被消除。

你所在的這個正常世界,就會與真正的主體,我出生的那個怪談世界,徹底劃清界限。

於是怪異的世界,將怪異永存,而你們所在的世界,將永遠正常。

然後,其他人也會來的,來這個永遠沒有怪異的,令人嚮往的,永恆黃金時代!

大家會悄無聲息,不讓任何人察覺到自身的異樣,悄悄融入這裏,成為合格的世界公民。」

「這……」

我心跳有點快,說不清原因,或許我真的有點興奮了。

「哈哈哈,開玩笑的啦!歷史是螺旋,謊言難道就不是螺旋嗎?

真相之後是謊言,謊言背後是真相,選擇哪個版本的真相,就隨便你好了!

講故事和寫一樣,都很有趣。

我已經糾正這個世界,而你也要好好加油啊!」

說完,他推開星巴克的大門,走到了街上。

門外,那個漂亮得像明星一樣的女生就站在門口等他,兩人相擁著上了那輛勞斯萊斯。

我在咖啡店裏坐了很久,直到夜幕降臨。

等我出門時,我才意識到,這次周銘沒和以往一樣,將我送回家裏,於是我在風中凌亂了。

回想與他相處的這一段日子,真是蠻有趣的。

他講的故事,也很有趣。

……

……

不……或許根本不是故事呢?

這又有誰能分辨呢?

現在到底是怪談盛行之後,還是怪談盛行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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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談盛行之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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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 他已糾正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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