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如果我能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我就抓住她了。」秦旻澤說着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這不怪你，澤澤，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此時病室的門被推開了，醫生和護士走了進來，護士測量了秦旻澤的生命體征，確定平穩之後醫生又問了秦旻澤一些身體上的問題。

兩人謝過醫生和護士之後秦老爹送他們離開病房。

秦旻澤撞到了頭，傷口在額頭上，醫生給縫了三針，身體上除了有些擦傷和淤青之外沒有什麼特別嚴重的傷口了，因為撞到了腦袋，醫生建議留院觀察幾天。秦旻澤跟導員說明了情況請了幾天假，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後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

秦旻澤坐在床上，秦老爹守在秦旻澤床邊，彼此之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秦旻澤抬頭看去，他以為會看見肖哲等人，但是沒有，來的是一個令他怎麼着也意想不到的人，是老闆娘。

「呦，讓我看看，誰家少年這麼狼狽。」老闆娘左手裏提着一隻果籃，另一隻手裏拿着一本書本一樣的東西，大搖大擺地走進病房裏，看見她，不知道怎麼的，秦旻澤突然就覺得那顆焦躁不已的心頓時安靜下來了。

「老闆娘。」秦旻澤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這個表情瞬間引起了老闆娘的嫌棄：「秦少年，就算你不想看見我也不至於拿這副表情來面對我吧？嗯？要不是你那個叫肖哲的小夥伴和你其他舍友都有事抽不開身打了電話找到我我才不要來看你呢。」

老闆娘將那果籃朝着床頭柜上一放，扯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面還有個人。

秦老爹完全沒有想到還會有人來看秦旻澤，居然還是個女人，他一開始以為秦旻澤剛開學就交到的女朋友，但是他在聽到老闆娘說話的口吻，接着看見老闆娘的臉時就完完全全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這個語氣，這張臉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

秦老爹原本以為那只是兒時的一場夢境，但是這個人在時隔多年再次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些塵封的記憶一股腦兒地湧入了腦海，他激動地站起身來，椅子劃過地面發出的雜訊成功地吸引了老闆娘的注意。

「老闆娘。」聽着秦老爹激動的聲音，老闆娘疑惑地蹙了蹙眉。

看見老闆娘一臉疑惑地看着他，他忍不住提醒：「老闆娘，我是秦通的兒子，四十年前的夏天，我們前往N市的途中在Q市的小鎮上，您曾在惡鬼手下救過我們一家的命，我們家在您的旅館住了一個多周，您家的榨菜我至今仍然忘不了那個味道，我們回到家中想回到Q市感謝您，可是您已經搬走了，沒有想到在S市還能夠再碰見您。」

老闆娘挑着眉仔細回憶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啊，你是那個愛哭鼻子的秦小少年？原來你是秦少年的爸爸啊？」

秦旻澤瞪大了眼睛。

「想不到啊想不到，」老闆娘搖著頭像是泄了氣一般，「四十年後我還能碰上你兒子，我是造了什麼孽啊？一家子三代人都不讓鬼省心。要是當年你爹不自作主張大晚上非要趕路抄近路走了墳地那片路我也就碰不上你們家了，你要是一開始就送你兒子出國留學我也就碰不上你兒子了。現在倒好，你兒子已經住進了我家裏，要不是沒我的護身符，他現在還被鬼盯着等著吃呢。你們這一家子真的是竟給鬼添麻煩。」

「啊？」秦老爹被老闆娘的一番話整的有些發矇。

「將來有什麼打算嗎？」老闆娘這話顯然是同時對這對父子說的。

「我的想法是不會改變的，」秦旻澤率先開口，「我要學醫。」

老闆娘低下頭笑了起來：「有理想總是好的，有理想才會有動力嘛。只不過這條路可能比較艱難，在經歷了今天這樣的事情之後還能夠保持這樣的想法真的已經很不錯了，你說呢秦老少年？既然孩子都這麼決定了，當家長的是不是也應該尊重一下孩子的意見了？」

「我……」秦老爹欲言又止。

老闆娘拿着書站起身來，拍了拍秦旻澤的肩膀說道：「不要有任何心理壓力，想做什麼就就儘管地放手去做吧，成為最想成為的自己別給人生留下遺憾，那個沒能活過來的女孩子剛剛拜託我想對你說聲『謝謝』，秦少年，你已經很了不起了。快點好起來吧，我的旅館里還有一堆活等着你去干呢，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別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了。」

「嗚嗚……謝謝你老闆娘，真的謝謝你。」秦旻澤明白了老闆娘話中的含義，他壓制了很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來，好好的一個大男孩哭得稀里嘩啦，他把臉埋在手掌里，嗚咽聲從指間透出來，所有的不愉快似乎都在這一瞬間消散了，他這幾天飄忽不定惴惴不安的心緒終於在此刻平復下來。

「沒辦法啊，」老闆娘得意地笑着，「老闆娘我就是人美心善啊。」

老闆娘走出醫院，口袋裏的電話適時地響了起來，電話的那一邊傳來了肖哲的聲音：「老闆娘，怎樣？澤澤好些了嗎？」

「已經沒事了，你放心好了，秦少年的家長我也見過了，看上去也不像個不好說話的人，也不枉你打電話給我讓我幫忙了。說起來，我和他們家倒是還有那麼一些緣分。」老闆娘邊打着電話邊到公交車站等車。

「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十分感謝您的幫助。」

「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只是恰巧來這個醫院簽訂一份租客契約而已。旅館里又要有新人了。不過你要是真的想感謝我也不是不可以，你只要履行好你免費打手的義務就好。」

電話那頭的肖哲聽着老闆娘歡快的語氣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可以想像現在的老闆娘被誇獎之後臉上的表情有多麼地生動多麼地傲嬌，因為老闆娘她原原本本就應該是這般模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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