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瑤之心
羽萬萬沒想到，多日不見的阿瑤上門的第一句話竟是
文羽和秦宛不由得面面相覷。
「你們不要用那種表情！我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阿瑤見他們如此反應，急了。
文羽疑惑地望着她：「為什麼我不能去？」
「我、我預感會有危險的！」阿瑤急得脫口而出，「因、因為你們的敵人是——」
「是誰？」文羽心頭一凜，急問。
「是、是……」阿瑤猶豫着，一下變得有些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了。
文羽皺眉道：「你怎麼回事，要說不說的？」
阿瑤神色有些慌亂，搖著頭跺足道：「我、我不能再說了，天機不可泄露，我說的……已經夠多了，總之你相信我，不要去！」
聽阿瑤這麼說，秦宛也不禁擔憂起來：「阿羽，阿瑤妹妹的預感一向都很準的。我看，安全起見，你還是別去了吧。」
文羽定定地望着她，毅然道：「若真是那麼危險，我更應該去！我可不能讓大眼一個人去冒險！」
秦宛道：「那你可以告訴大眼，都不用去啊！」
文羽搖搖頭：「沒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眼那傢伙，他認準的事，就算有十頭牛也拉不回來。而且，阿瑤也說不出什麼充足的理由來說服他取消計劃。即使退一萬步來說，兩城和談這等大事，作為牽線的我們。豈是說不去就不去地？」
「可是……」秦宛話還未來得及出口，文羽就伸出手指放在了她的唇上。
文羽輕輕颳了一下秦宛的秀鼻，微笑着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不過，我真的不能只顧自己。大眼是和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須去……」
秦宛望着他那堅定的眼神，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只得點點頭。她將頭埋在文羽的懷裏，帶着哭腔低低地道：「你一定要好好地回來……」
文羽輕撫着她的頭。笑着道：「我答應你，保證活着回來見你！
望着這傷感而溫馨的一幕，阿瑤心裏一陣酸楚。她默默地低頭退到門邊，悄悄退了出去。
阿瑤神色黯然地回到自己地房間。
剛關上門，一道亮光就在她身後閃落。
「是太白金星么……」阿瑤似乎一點也不吃驚，頭也不回，淡淡地道。
「正是老夫……」在阿瑤身後，已赫然出現了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
阿瑤轉過身。乾笑了一聲道：「又是來警告我么？」
「哎，小丫頭，別這麼倔啦。還好你沒有把真相說出來，否則，你才真有苦頭吃了。」太白金星憐惜地看着她。
阿瑤苦笑道：「反正我是個沒人疼的瘋丫頭，無所謂。」
「別這麼說，你父親他……」
「別提他！」阿瑤頓時有些怒了，秀眉倒豎。
太白金星摸著長須。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父女多年來一直有些誤會……可你想想，自天帝頒佈禁令以來，你已經違犯了多少次？若非你父親力保。上次黃綾寶卷、萬靈精元之事就夠你受的了……」
「哼。」阿瑤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太白金星道：「天帝說，若你識趣，就即刻跟我返回天界。但若你再繼續這樣動用神力幫助文羽，那天庭將派出天將將你擒回。打入天牢……」
「這算是最後通牒么？」阿瑤面不改色，依舊冷冷地問。
太白金星嘆息道：.步……」說着，他攤開手掌，在手心中赫然有着一個若隱若現的金色「封」字。
「封印？哼，虧他想得出來……」阿瑤扭頭一看，忍不住乾笑道。
太白金星道：「你放心，此封印只是在你準備用神力幫助人類時，才會起到封禁的效力。平日不會對你的行動造成什麼影響。」
「那假若我強行施展神力呢？恐怕這個封印的力量還不可能達到完全封禁我能力地地步吧？」阿瑤臉帶幾分譏笑問道。
太白金星面露難色：「封印的力量當然沒那麼大。但是，假若你強行破解封印，封印的隱藏詛咒就會啟動……」
「詛咒？」阿瑤笑容頓斂，臉色一沉。
太白金星搖頭嘆息道：「是的。這個詛咒會讓你完全失去神力，徹底墮為凡人……」
阿瑤渾身一震，呆立當場。
她再清楚不過這一招的厲害之處。一旦墮為凡人，也就意味着她將迎來生老病死，迎來六道輪迴。從而如螻蟻般掙扎在三千世界的最底層，生不如死。
太白金星見她面色難看，便勸道：「走吧，跟我回天界……」
然而，阿瑤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回去。你動手吧。」
太白金星一怔：「你、你說真的？你可想清楚了，這封印有可能讓你做不成神仙……」
他話音未落，就被阿瑤打斷：「我心意已決，你不用再說了。」
太白金星搖搖頭，只得伸掌念起真言。
金色的咒語字元從他口中源源不斷地湧出盤旋在他手掌之上，越來越快，倏而竟化作一道強光，融入那「封」字之中。太白金星輕叱一聲，伸掌往前一拍，那「封」字拖着金色地光尾飛向阿瑤的胳膊。
「呃！」阿瑤負痛下忍不住叫出聲來。待她抬起右手，挽起衣袖，卻見胳膊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古怪的龍紋圖案。
封印已經完成了。
太白金星心疼地看着阿瑤，一臉不解：「小丫頭，老夫真地搞不明白。你何苦為了那小子受這些罪？」
「那是我心甘情願，」阿瑤說着，臉上多了一分甜蜜，「只要能在他身邊，看着他，我就歡喜……」
太白金星一臉地不解：「凡人的壽命不過短短數十年，就算你們真互相傾慕而在一起，那歡喜也實在短暫。值得么？」
「那你覺得，就像其他神仙們像行屍走肉般地永生下去。又有意義么？」阿瑤說着，眼中閃耀着堅定的神采，「我始終相信，剎那芳華，遠勝過」
「唉，總之你好自為之」太白金星見阿瑤如此執著，只得長嘆一聲，搖著頭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瑤望向窗外昏沉如墨的蒼穹，嘴角泛起苦澀地笑意。
***
轉眼，五日便過去了。
冬日的午後，天空灰暗而沉寂。
霸王台外數里，是一片荒涼的原野。
蕭瑟地寒風不斷的拂動地上枯腐地落葉，捲起漫天沙塵。幾隻禿鷹在天空盤旋，不時發出幾聲怪叫，充滿著凄涼的落寞。
在大道兩側的荒林中。悄悄潛伏着一支數百人的軍隊。
為首的正是文羽和青青。
他們奉命在此，等候伏擊可能從此處回城的楚穆修。
此時，文羽匿身在一棵大樹后。靜靜注視着前方道路的盡頭，心中卻像寒風一般雜亂。
幾分鐘前，已經有白的飛鴿傳書來報，楚穆修地確如他們所預想的那樣，帶着一支三千人的精銳近衛軍出現在霸王台。
而另一方面。尹天極的軍團也在關鉦的引領下順利潛入了商城的森林。
一切都完全按照他們計劃中的那樣精準而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可文羽的心中卻始終有些揣揣不安。他地腦海中一直回蕩著臨行前，阿瑤對他的再三叮囑。
對於阿瑤的神奇本領，文羽不止一次見識過。他對阿瑤地話其實是深信不疑的，但他又不能讓白一個人去送死。
不過，他怎麼也想不通，如此完美的計劃，到底會出什麼差錯？
沒有了楚穆修鎮守的商城，如何抵禦得住尹天極強力的衝擊？
他胡思亂想着，愈發疑惑。
「喂，你在發什麼呆呢？」一旁地青青等得不耐煩，忍不住又嚷了起來，「白髮鬼在霸王台拖住楚穆修，尹天極一夥在攻城，我們卻在這兒無聊地曬太陽，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文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拜託，我們是在埋伏，你大呼小叫地幹什麼？」
青青一撇嘴：「埋伏個屁！這路上連個鬼影都沒有。真是，要不是宛兒姐姐要我協助你，我早和尹天極他們攻城去了。哪像現在這般無聊！」
文羽原本就有些煩躁，再被她這麼一鬧，忍不住發火了：「你再唧唧歪歪，小心我叫人把舌頭給你切了！」
青青哪見過文羽說這等狠話？嚇得趕緊乖乖閉了嘴。
文羽哼了一聲，扭頭繼續監視着大道的盡頭。
一切都是那麼安靜，就像是什麼都不會發生。
越是這般，文羽心中越是忐忑。他靜靜聽着風吹草動的聲音，那「沙沙」地風吹樹葉所發出的聲音都會令他感到不安。
真是窒息般的沉靜。
忽然，一絲極細微的聲響從他頭頂上方傳來，有些像風吹過樹梢的聲音。
文羽猛地抬頭看去。
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就把他駭了一跳。
卻見在他們上空，一頭身中數箭的碩大怪鳥從高空中急墜而下。
「各位小心！」文羽趕緊示意眾人散開。
這變故實在出乎他的意料——這怪鳥從何而來，為何受傷，射箭的人又是誰？
太多的疑問瞬間充斥在文羽心間。
「轟！」怪鳥墜入林間，巨大的衝擊力使得無數樹木紛紛倒塌。
怪鳥悲鳴一聲，重重跌落在地。
就在這一瞬間，怪鳥忽地一下幻化為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文羽快步上前，望着那躺斷木堆中之人，只覺腦際轟然炸響——
竟是聖天！
文羽驚呼一聲，將聖天扶了起來。
可憐聖天少年英雄，此時卻是渾身鮮血淋漓，奄奄一息。
文羽心如刀割。
對於這個不打不相識的小兄弟，文羽頗有好感。當尹天極率軍出行前，文羽還專程前去看望他們。小傢伙大笑着朝他作出勝利手勢的得意樣子此時都還鮮活地浮現在文羽眼前。但文羽萬萬沒想到，如今聖天再度出現在自己面前，竟是如此模樣。
眾將圍上前，眼見聖天的慘狀，也都驚得目瞪口呆。
青青瞪大雙眼，一臉愕然：「聖天不是和尹天極一起去攻打商城了嗎？怎會在這裏？」
文羽心頭一凜。
果然，正如阿瑤所說，意外發生了。可商城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
文羽的一顆心狂跳不止。
這時，聖天艱難地睜開了雙眼。他看着文羽，顫巍巍地伸出右手，抓着文羽的胳膊，咬牙喘息道：「文大、大哥，我、我們中圈套了……」
「你別急，慢慢說！」文羽心中一陣難受。
「商、商城的森林防禦依然存在……而、而且，他們好、好象早就知曉我們的計劃，一、一直等我們進入森、森林深處才、才動手……我們被困在裏面，死、死傷大半，所、所以我才、才衝出來報信求援……」聖天說着，指著身上所中的數支箭道，「這、這些便是那、那些樹怪所射出的竹羽箭，好厲害……」
文羽低頭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在聖天的身上，橫七豎八插著幾十支竹羽箭。其實，與其說是箭，不若說是針。每一支都非常細長，但卻異常鋒利。
聖天能在如此密集而有殺傷力的攻擊下活着逃出來報信，也算是厲害了。
「文大哥，你、你一定要救我老大他們……」聖天說完，噴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文羽扶著聖天軟軟倒下去的頭，腦子已是一團亂麻。
「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白髮鬼不是傳書說楚穆修去了霸王台嗎？難道有內鬼啊！」青青氣得直跺腳罵娘。
就在這時，一隻信鴿飛入林子，「咕咕」叫着落在文羽肩頭。
文羽將聖天的頭輕放在地上，顫抖着手取下了纏在信鴿腳上的密信。
展開一看，信竟是留守黃國城的寧先發出的。
卻見上面寫着一行觸目驚心的小字：「城邦被圍，速回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