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直播真相
「說，把真相說出來，告訴所有人我老婆是冤枉的。」男人用力捏住她的下顎，命令道。
她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如果說出真相，很多人都會受到牽連，自己也會身敗名裂。
纖細白皙的脖頸處一個冰冷的東西架上來，那是一把鋒利的刀，如果沒有猜錯應該就是殺死肖敬軒的那把，男人只要稍稍用力，她美麗的脖子就會被劃出一道口子，皮肉翻出來，紅色的液體會大量用處。
宋雨夜很害怕，內心發憷，努力保持冷靜，吐詞清晰的說道：「我只相信法院的判決。」
……
直播間的人數從幾百到幾千到幾萬，十幾萬，數十萬人同時在圍觀。男人面色陰沉，靜靜地對著介紹：「大家好，我是孕婦姦殺案受害者姚蓓青的丈夫，我的妻子是一名溫柔善良，知書達理的教師，本來再過幾個月我們就會迎來一個可愛的兒子。可是這一切都被肖敬軒那個人渣，那個殺人犯給毀了，那個混蛋仗著自己有錢，雇傭這個無良律師，在法庭上詆毀我的妻子，幫那個敗類脫罪。」
男人對著鏡頭掩面而泣，握著刀的手開始顫抖，女人的白皙的脖頸處被劃出一道口子，鮮血湧出，所有圍觀者都在手機前屏住呼吸。
「說，你收了肖家多少錢，讓你在法庭上違背良心污衊我老婆？」血的腥味刺激了男人罪惡的慾望，扣住女人的後腦勺，強逼她說出真相。
女人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紅眼的唇瓣在微微顫抖：「我只是根據證據替我的代理人辯護。」如果她說出真相，肖家不會放過她的家人。即使在女人的墳前，她依然不願說出真相。
「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了，你為什麼就不願說實話，我老婆已經死了，我殺了人也活不長了，我只是想還給她一個清白。」男人凄涼的聲音劃破黑夜的長空。
女人的頭髮散落遮住大半張臉，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緊閉的雙眸上，喃喃地說了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宋雨夜從未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也許她曾經是個善良的人，這些年的歷練，她的心就像一塊石頭堅硬無比，任何情況下都在權衡利弊，考慮得失。
空中突然飄起了毛毛細雨，彷彿老天爺在為墓碑的主人哭泣，陰風吹過穿過墓碑，發出悲涼的聲音。初開始雨很小，漸漸大了起來，男人用防水袋將手機包起來放在架子上。
直播還在繼續，男人很想殺了跪在地上的女人，幾次刀已經忍不住要捅下去，剋制住了，留著她的命就是為了給讓她把真相說出來。
豆大的雨點打下來，模糊了視線，倆人僵持著。
無數輛車開進墓園，這個原本讓逝者長眠的地方變得鬧騰起來，警察，聞風而來的記者。
面對著逼近的警察，男人有些慌張，將女人從地上拽起來，刀尖抵著她的脖子吼道：「退後，全部退後，否則我就殺了她。」
人質在警察不敢輕舉妄動。
「只要她承認，那些所謂的證據都是假的，還我老婆一個清白，我就放過她。」男人極力控制著即將爆發的情緒。
警察給她使了個眼色，肆意她說謊穩住男人。
她閉上眼緩緩地說道：「對不起，你的妻子是無辜的，我在法庭上指證你妻子出軌的那些證據都是肖敬軒提供給我，我沒有考察真實性，對您妻子名譽造成的損害，我深感抱歉。」
「說，那些證據都是假的。」男人心如刀絞，聲嘶力竭的吼道。
「那，那些證據都是假的，杜撰的。」她眼睛熱熱的，無力的說出真相，說完后她輕鬆了許多。
男人並沒有打算放過她，尖刀對著她的脖子猛刺下去。
「砰」的一聲槍響，滾燙的液體濺到她的臉上，男人手中的刀掉在地上，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倒下的一瞬間，他的目光還看著妻兒墓碑的方向，蒼白的臉上露出安逸的笑容。
……
人民醫院病房內。
她做了個夢，一個容貌清秀的女人和一個眉清目秀的男人牽著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從自己面前走過，一家三口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對著他們的背影，她默默地說了聲：「對不起。」
「你醒了？」鄭言朗低沉的聲音傳來。
她微微睜開眼，自己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脖頸處的傷口已經包紮好貼上了紗布。
「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他攥緊她的手，緊緊地握著，看到她被凌辱的視頻，他心痛的快要窒息。
保鏢貼身保護，他以為可以保證她的安全，沒想到還是百密一疏，讓歹人鑽了空子。聽她的話好好工作，認真開會，差一點連她最後一面也見不到，想起來他就心有餘悸。
她摸摸他蓬鬆的頭髮，淺笑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這麼亂的頭髮，他應該一直陪著自己。宋雨夜內心還是挺佩服鄭言朗的，他就像一條高級的獵犬，總能比普通人先嗅到氣息。
「但是你受傷了，Rachel，我們回美國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樣。」他很懷念在美國的日子，一起做飯，一起去超市，一起散步，他做事的時候她溫順的在旁邊看著，雖然她經常會發脾氣，可是他稍微哄一下就會好。
宋雨夜低著頭，聲細如蚊：「我的家人都在這裡，你的家人也在這裡，你剛開始工作。」
「我們可以經常回來看他們，我根本不想在自家公司工作，再說公司有我哥。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發誓我一定可以養活你，照顧好你。」他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回國以後發生了太多的事，跟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隔三差五的進醫院。
她也很懷念跟他在美國的日子，這輩子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光都在那裡。「鄭言朗，你不了解我的過去。」她眼角澀澀的。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鄭言朗皺了皺眉，說了聲「進」。
幾名警察走了進來，出示了一下證件。
「宋雨夜女士，我們是市公安局的，關於姚蓓青女士姦殺一案，我們懷疑你唆使當事人非法取證，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協助調查。」為首的警察出示了證件。
該來的終會來，從她暗示肖家開始，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起身站起來。為首的警察掏出手銬，宋雨夜心頭一顫，悲從心來，自己也會淪落到手銬加身的地步。
「等一下。」鄭言朗起身，修長的手指推過警察的手銬，嚴肅的說道：「宋律師只是協助調查，並不是犯人，手銬就不必了吧。」
為首的警察抿了抿嘴唇，將手銬收起，重新別回腰間。
宋雨夜鬆了口氣，感激的看了鄭言朗一眼。
鄭言朗抱了抱她，輕聲說：「你先去，我給律師打電話。」
宋雨夜點點頭，鄭言朗貼心的替她戴了個口罩。
這件事影響很大，肖氏的股票直接跌停，集團瀕臨破產的邊緣。宋雨夜被吊銷了律師營業執照，她才二十八歲，職業生涯已經終止了。但是相對肖家她的結局算好的，肖家一開始想把所有的責任推給她，為了兩百萬偽造了證據，阮貝瑤出具了她將兩百萬給醫院病人的證明。鄭言朗暗中給了肖家壓力，肖家突然改口，讓她免於牢獄之災。
阮貝瑤安慰她，她這麼優秀，到哪裡找不到工作。
天成律師事務所。
她的物品已經被清理出來，裝在一個紙箱子里。辦公室有新的律師搬了進去，她有些意外，竟然是古玉清，律所里多的是優秀律師，古玉清是很努力，但是跟那些律師相較，簡直是雲泥之別。
不過一個月不見，古玉清判若兩人，長直的黑髮變成栗色的大波浪，臉上的粉底偏厚，可能剛學會化妝，還不太熟練。從頭到腳一身名牌，就連辦公桌的那個愛馬仕包都是最新款，國外才能買到。可能是這姑娘談了個有錢的男朋友或是其他吧。畢竟曾經跟過自己，宋雨夜也不能把人往壞處想。
「雨夜姐，這是姜老大的意思，你不會怪我吧？」古玉清眼帘低垂著，玩著自己食指上的戒指。
宋雨夜淺淺一笑，說道：「怎麼會。」彎腰抱起箱子走出了辦公室。
迎面撞上蔣沈，她淡淡地打了聲招呼「蔣老師」。
「小宋啊，玉清最近表現不錯，你的辦公室就給她用了，你別介意，她畢竟也是你帶出來的。」蔣沈向來喜歡粉飾太平。
「我知道老師已經幫了我很多，離職還多付了我三個月的薪水，謝謝了，有機會再約。」宋雨夜說完禮貌的點點頭。
紙箱的底部穿了，筆記本，文具散落了一地，她撿了半天，一輛車開過來將她的訂書機和滾落的黑水筆壓扁。莫名的煩躁，她將東西一股腦的扔進垃圾桶，鑽進車裡。
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失業的一天。宋雨夜煩躁的開了一罐酒，頹然坐在沙發上，修長的腿架在茶几上，慵懶的喝了口酒，手機震動了一下，鄭言朗說出國的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他已經跟公司遞交了辭呈，他們的新生活就要開始了。
宋雨夜沒有回復，將手機扔在一邊，揉了揉太陽穴。真的要拋下一切跟他去美國嗎？
門外的響起一陣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