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會遭報應的

被肖敬軒侵害死亡的孕婦姚蓓青，獨生女，今年才二十六歲，是一名中學語文老師，跟丈夫結婚才一年多，社交賬號上的照片顯示她的家庭幸福，和諧。

宋雨夜在拘留所見到肖敬軒，穿著囚服，剃著平頭，依然不改囂張的本性，高昂著頭，不屑地打量了宋雨夜一眼，這娘們上次害的自己被老爺子訓了一通，禁足了一個星期。

「怎麼是你？蔣沈人呢？」肖敬軒問道，自己這次的案子有點麻煩，宋雨夜是很能幹，但是比起蔣沈還是差點。

「蔣律師很忙，你的案子由我接手。」她語氣嚴肅，內心鄙夷道要不是你老子律師費給的多，鬼願意趟你這趟渾水。

肖敬軒勾了勾唇角，扯了扯囚服的衣領，語氣強硬的說道：「我要無罪辯護。」

宋雨夜搖搖頭，看了他一眼，一屍兩命，無期就不錯了，還無罪辯護。讓他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一遍，越詳細越好。

肖敬軒單手撐著頭，努力回憶，他那天喝多了，路上看到一個女的長得不錯，還是個孕婦，覺得很刺激，稀里糊塗就上了。

「你之前見過那個孕婦嗎？」宋雨夜問。

肖敬軒搖搖頭，說不知道。

「你在好好想想案發之前有沒有見過那個孕婦？」她繼續追問。

肖敬軒努力回憶，好像之前是見過兩次，一次是她還沒懷孕前，一次是她懷孕肚子顯懷，他看到了覺得好玩還摸了一下那個女的肚子。

宋雨夜沉思片刻，讓他回憶了一下那兩次的時間和地點，她想查看一下當時的監控。案發當晚的監控顯示肖敬軒確實帶走了受害者。

叮囑了肖敬軒幾句，帶著法務助理出了拘留所。

「回去把資料整理一下，下個禮拜開庭。」她將手中的資料遞給副駕的法務助理古玉清。

古玉清看向車窗外，有些走神，宋雨夜喚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接過文件。

宋雨夜微微皺眉，這女孩怎麼了？最近總是心不在焉的。談戀愛了？

天成律師事務所。

宋雨夜剛進辦公室，座機就響了，蔣沈讓她過去一下。她長舒一口氣，帶著文件進了蔣沈的辦公室，肖玉明也在，估計是為了兒子的事來的。

肖玉明看上去有些疲憊，看見宋雨夜進來將手中的煙在煙灰缸里捻滅，詢問案件的情況。這件事對肖氏的影響不小，砸了不少錢，只是稍稍平息了風波，輿論風向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怎麼樣？宋律師，下周一開庭有幾分把握？」蔣沈面含微笑問。

宋雨夜淺笑一下，說道：「強姦罪本罪一般處三年至十年有期徒刑，對方是名孕婦，而且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迹，情形嚴重且致當事人死亡，死刑或無期徒刑。」

肖玉明表情突然變得很難看，怒道：「我聽你們的，將我兒子從國外弄回來，花這麼多錢請你們，如果是死刑或者無期徒刑，我找只畜生也比你們強。」

宋雨夜嘴角抽搐了一下，蔣沈連忙打圓場，安撫肖玉明的情緒，說宋律師一定有辦法，不至於死刑或無期。

「五十萬，我要我兒子無罪釋放。」肖玉明將一根雪茄叼在嘴上，蔣沈立馬給他點上。

宋雨夜點點頭，抿了抿嘴唇說盡量。

肖玉明掏出支票簿，開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甩到她面前，不容商量的說道：「一百萬，無罪辯護。事成后還有另外一百萬。」

蔣沈對著她使了個眼色，她笑著接過支票說道：「其實這個案子的根源就是死者是自願還是被強迫，如果是自願刑事案件就變成民事案件，肖公子無罪釋放也不是不可以。」

「那女的已經死了，怎麼證明她是自願？」肖玉明覺得她在說笑。

「就是因為她死了，肖公子才是這個案子的唯一知情人。我查到死者跟令公子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肖總不妨跟令公子談談，為下周一開庭做個準備。」她的身子倚在辦公桌上，居高臨下的俯視這肖玉明，將煙灰缸遞到他面前。

肖玉明抬頭看她，將雪茄捻滅，辦公室的三個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辦公桌上的一百萬支票彷彿一個燙手的山芋，這錢拿著她的良心過不去。手機閃爍了一下，她嘆了口氣拿起來，鄭言朗發來的：我剛才吃了碗面。

宋雨夜笑笑回復道：什麼面？

鄭言朗回復：想見你一面。

她不禁啞然失笑，這小屁孩從哪裡學的土味情話。

還沒回過神，鄭言朗又發了一條：你的酒窩沒有酒，我卻醉的像條狗。

她嘴角含笑問道：小奶狗嗎？

那邊終於停止了土味情話。宋雨夜放下手機，心情好了許多，不知道鄭言朗在幹嘛，他一個副總，好像很閑的樣子。

這個案子很轟動，帶著肖敬軒的警車經過都被圍觀的群眾扔了雞蛋和爛菜葉。作為辯護律師宋雨夜的照片也被貼出來，無良律師，幫凶，金錢的奴隸，資本家的走狗。

對方律師信心十足，鐵證如山的案子，打起來實在沒有挑戰性，他彷彿已經聽到勝利的號角聲，罪犯已經被押赴刑場，執行死刑的槍聲。

肖敬軒穿著囚服戴著手銬和腳鏈被兩名庭警押上被告席。他臉上的戾氣消失了，看上去很憔悴，悲涼，無助，痛苦，悔恨，彷彿他才是受害者。看來肖玉明已經跟他溝通過了。宋雨夜鬆了口氣。

對方律師陳述完，看了宋雨夜一眼。

「法官大人，我方當事人跟死者姚蓓青女士曾是校友，倆人在大學期間曾經短暫交往過，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分手了，這次學校一些學生和老師的證詞。大約在半年前，他們再次相遇，我方當事人一眼就認出了姚蓓青女士就是自己當初的戀人，於是兩人舊情復燃，並前後/進入酒店開房，監控視頻可以看到兩人前後/進入酒店。姚蓓青女士懷孕后，我方當事人誤以為孩子是他的，撫摸了姚蓓青女士微微隆起的小腹。照片中我們可以看出，姚蓓青女士沒有拒絕。」宋雨夜有備而來，口若懸河。

死者的丈夫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大聲喊道：「你胡說，不是這樣的。」

法官警告了男人的行為。對方律師有些措手不及。

宋雨夜繼續說道：「案件發生的當晚，我方當事人與姚蓓青女士再次見面，情難自禁，再次發生了性關係。姚蓓青女士一直有特殊的癖好，就是我們俗稱的SM，這份是姚蓓青女士網購清單，上面清楚地記載著其多次購買皮鞭，手銬，情趣內衣等增加情趣的商品。」

死者的丈夫再也抑制不住，眼睛充血，衝出來要打宋雨夜，聲嘶力竭的吼道：「你個臭婊子，你收了他們家多少錢，在這裡顛倒黑白，人在做天在看。」

法官以藐視法庭，讓庭警將男人架出了法庭。

「那麼請問，為什麼案發之後被告要逃亡國外？」對方律師問道。

宋雨夜雲淡風輕的解釋道：「請注意措辭，我方當事人不是逃亡，他是肖氏集團的執行董事，出國只是處理公務，事發后他的保鏢也將姚蓓青女士送往醫院救治，我方當事人回國後知道這件事第一時間趕到公安局自首。」

被告席上肖敬軒突然哽咽起來，泣不成聲，說自己錯了，明知道她懷孕，架不住哀求，還跟她發生關係，自己不是人，違背了道德和良知，請求法官重判。

若不是知道肖敬軒是什麼樣的人，宋雨夜差點就相信了，這傢伙的演技真是太好了，全世界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法官大人，我方當事人是一個有為的年輕人，他熱衷於慈善，每年都會代表肖氏集團都會捐贈大筆的物資用於公益事業。這樣一個善良的年輕人怎麼會去姦殺孕婦？」她平靜地陳述，內心對自己充滿鄙夷，這麼違心的話也能說出來。

如果肖敬軒是那個姦殺孕婦的幫凶，她就是徹頭徹尾的幫凶，不沾血的魔鬼。遙想當年她剛進大學都法律的時候，何等的凌雲壯志，意氣奮發，誓要剷除人間的罪惡。現在她卻在法庭上跌倒黑白，是非不分，幫一個罪無不赦的兇手脫罪。

法庭最終宣判，肖敬軒無罪釋放，賠償受害人家屬三百六十三萬五千七百塊。

戲還未演完，出了法院，肖敬軒對著鏡頭哭訴，道歉，生生的把自己演繹成一個受害者。宋雨夜默默地跟在後面，她的腳是飄的，大腦里一片空白，恍惚間臉上被一個東西砸中，碎了，粘稠的東西粘在頭髮上臉上，越來越多，她的衣服上全是黃色透明的粘液。

「你是什麼律師？」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的良知被狗吃了嗎？」

「你會遭報應的。」

……

謾罵聲聲聲入耳，死者家屬情緒激動，紛紛湧來。

她耳朵了一片轟鳴，漸漸地什麼也聽不到，特警拚命護著不讓死者家屬上前，奈何人群激憤。被猛推了一下跌坐在台階上。

「宋律師，宋律師。」她隱約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烈日當空，她的視線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