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國

「出什麼事了？」她明知故問。

「我爺爺住院了。」他臉色不太好。

她不再說話，握著他的手，希望這樣能給他一點安慰。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他都沒怎麼說話，也沒怎麼吃東西，只是握著她的手。看他面容憔悴，他爺爺真的很疼他，他也很愛他爺爺吧，他們爺孫的感情應該很好。

「放心吧，你爺爺一定會沒事的。」她捏捏他的手背安慰。

「嗯。」他沒有多說話，握緊她的手。

鄭家人提前接到通知，早早地等在機場接。鄭言朗推著行李，後面跟著宋雨夜。宋雨夜的行李不多，只是一個筆記本還有有些簡單的衣物，其他的行李她提前走了快遞。鄭家人看見鄭言朗出來，連忙圍上來，噓長問短，幫著拿行李。

鄭言朗扭頭想牽宋雨夜，卻牽錯了別人。再找宋雨夜，哪還有她的影子。

「Rachel，Rachel，Rachel。」他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發了瘋的在機場找，企圖尋獲她的蹤跡。

她刻意躲他，怎會讓他找到。新的航班到了，大批的旅客湧出來。鄭言朗像石化了一般站在那裡，許久一動不動。

「小少爺，快走吧。老爺還在醫院等你。」來接他的老管家催促。

她在角落裡看著他上車，眼圈泛紅，一滴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流到嘴角，鹹鹹地還帶著苦澀的味道。

「鄭言朗，再見了，謝謝你陪我做了一場美麗的夢。」她將在美國用的手機扔進身邊的垃圾桶，刪掉了他的微信電話。手上的戒指也想摘下來一併扔掉，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手指關節紅了也沒能摘下。明明戴上去很容易的，摘下來卻這麼難。

總要留個東西做紀念的，她放棄了將它扔掉的打算。

她再也沒有笑容，臉色煞白，瞳仁卻漆黑幽深，拖著行李，如行屍走肉一般。

見她回來，趙世民緊緊抱住她。

「任務完成了。」她的語氣冰冷，不摻雜絲毫情感。

「幹得漂亮，我就說我手下的人里你是最能幹的。」他很興奮，以至於沒發現她面部表情的變化，他甚少這麼疏忽。

她表情凝重不屑地看著他，譏諷道：「至於這麼開心嗎，你外公還躺在醫院。」

趙世民一愣，說道：「對，你提醒的對。我應該裝出悲傷的樣子，這個時候我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最後一個任務我完成了，希望你信守諾言，放我自由。」她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他，黑色的眸中全是鄙夷嫌棄。轉身欲離開。

「等一下，你的酬勞。」他遞給她一張支票。

她接過來，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出門。

「不說聲謝謝？」看著她的背影，他恢復了正常，變得異常冷靜。她跟了自己八年，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她能留下。

「這是我應得的。」她留下一句，頭也沒回。

「如果想回來，我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他對著她的背影補充道。她真的走了，他的心裡突然開始堵得慌，大好的心情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身子頓了頓，沒有絲毫留念，趙世民對她來說就像地獄的勾魂使者，她要跳出來在陽光下伸展腰肢。

幾個月不在，家裡髒的沒有落腳地。吃過的泡麵，外賣盒子，用過的套子，沒洗的襪子，女人的絲襪滿地都是。

「周世仁，你TM的就是個王八蛋。」她想打掃卻不知從什麼地方下手，扔掉拖把，摘下手套罵了一句。

她這個親舅舅，不過比她大三四歲。整天正事不幹，除了泡妞，就是問她要錢。除了趙世民只有周世仁知道密碼，這些東西用腳指頭都知道肯定是他乾的。她進了房間，房間更是凌亂，穿過的內褲，床單上不知名的斑點。他竟然帶女人回來，還在她的床上做那事。

她打電話給周世仁，對方已經關機了，微信也不接。

「周世仁，你最好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休想從我這裡再拿一分錢。」她對著手機惡狠狠的說道。

若不是媽媽臨終交待要好好照顧他，若不是他是外婆唯一的兒子，她早就不管他的死活了。打電話叫了保潔，將屋裡的東西全部清洗了一遍，能扔的她全扔了。換了新的床單，新的密碼，她已經累癱了，衣服也沒脫大刺刺的躺在床上睡著了。

「鄭言朗，我渴了，給我倒水。」半夜她覺得喉嚨很乾，習慣的推了推旁邊，卻摸了空。

她醒了，苦笑一聲，鄭言朗，這個人這個名字以後都不會出現在她生命中了吧。她倒了杯冰水，還放了冰塊，刺激地寒冷直入心肺，她蜷縮在沙發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她開始抽泣，鼻子酸酸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鄭言朗，我想你了。」她喃喃道。

趙世民給她的那張支票，她用來找人刪了晚上那段「求婚」視頻。偶爾的時候她會翻看她跟鄭言朗的照片。

半年了，鄭言朗才意識到自己被甩了。而且被甩早有跡象，她不願過多的透露她在國內的信息，她讓他穿西裝拍照，最後一次她的瘋狂。她美國的電話徹底打不通，國內的電話一直顯示在通話中，微信發過去顯示已非好友。

他記得她有個閨蜜叫阮貝瑤，是人民醫院的醫生，他去找過阮貝瑤，阮貝瑤說她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不知道她已經回國了，聯繫方式也沒有。

除了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告訴他她曾經在他世界出現過，他的生活中沒有她一絲痕迹。他一步步地努力想跟她在一起，她卻早已算計好要離開他，原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罷了。

門外傳來的敲門聲，他收了手機去開門。

「爺爺。」鄭言朗喚了一聲，將一個約摸六七十歲的老人扶進房間。

老人身材有些富態，頭髮因為操勞早已花白，臉上還有些老人斑，看上去還算和藹可親，隱約中又透出一股不能抗拒的強勢。這樣一個老人家卻是多家上市公司的掌舵人，鄭澤天。

「言朗，你回來這麼久了。也該進公司做點了，這幾天先跟著你哥出去應酬應酬，見見那些各大企業的負責人。」鄭澤天早有退居二線的打算，只是鄭言朗沒有畢業。

鄭言朗給他倒了杯水，他並不太願意接手鄭氏地產，這些年鄭氏地產在表哥趙世民的管理下，經營還算良好。

「公司不是世民哥一直在管嗎？」他問。

「你才是我們鄭家的長子嫡孫，鄭氏地產遲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要儘快融入進來。」鄭澤天是鄭家的當家人，他的話就是聖旨，不容違背：「那個女人你就不要再找了。」出門前他又加了一句。

「爺爺。」他想拒絕，想想老人家身體不好，情緒激動起來再進醫院。

他一點兒也不想繼承鄭家的家產，他想回美國，也許他回去了，就能看見她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書，系著圍裙在廚房給他做飯。若不是因為爺爺身體不好，他早就不想呆在這裡。

宋雨夜離開了趙世民的公司，入職了一家名叫天成律師事務所的律所。收入相對之前少了很多，每個月扣除房貸車貸，外婆的醫藥費，生活費也所剩無幾。不過生活燃起了新的希望，掙得不多，但是很踏實。對於現狀她很滿意，每天忙碌著，很小的案子她都會接，很短的時間已經在圈內有了點小名氣。

律師事務所的負責人是她以前學校的老師姓蔣單名一個沈，四十歲上下的年紀，對她很是照顧。一些大點的案子會讓她一起處理。律所一些人都看得出來蔣沈對她很偏愛，明裡暗裡傳他們有一腿。宋雨夜嗤之以鼻，律師樓里還會有謠言，就不怕被告誹謗嘛！

「宋律師，今晚新天地會所有個飯局，我們律所幾個大客戶都在，下班準備一下，一起過去。」蔣沈敲了敲宋雨夜辦公室的門。

「知道了，蔣老師。」她還是習慣叫他蔣老師，保持學校里的稱呼。

其他的律師起碼三年以上才有獨立辦公室，宋雨夜來了不過四五個月就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這難免不讓人多想。蔣沈不是沒聽到流言蜚語，他不在乎，宋雨夜是他的學生，偏愛一點也是正常，更何況有人托他照顧這個學生。

大客戶的飯局不帶資深大律師，帶一個新人，辦公室內又議論紛紛，大辦公室的幾個人移動椅子聚在一起，小聲嘀咕。

「你說那個宋律師是不是真的跟蔣老大有一腿啊？」一個實習律師小聲說。

另一個一臉不屑：「誰知道，一起進來的，她提前轉了正，還有了獨立辦公室。」

「我聽人說，宋律師有一天進了蔣老大的辦公室，呆了好久，紅著臉出來的。」

「這有什麼，我聽說蔣老大和宋律師一前一後從酒店出來。」

……

傳言內容不堪入耳。

宋雨夜將手中的文件用力放在桌上，發出「啪」的聲音。外面聚在一起的幾名實習律師和法務助理立刻散開，回到自己地崗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