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蜀中唐門

林凡這話說得波瀾不驚，但聽在怒火上頭的唐家大小姐耳朵里，無異於重磅炸彈！

「你！」

唐傲雪氣炸了！

自持從小習武，寒暑不輟，她這一招「排山倒海」，哪怕在和她爺爺一輩的武術界大家眼中看來，也是深得唐老爺子精髓。

可是，眼前這個四眼小子，居然說本女俠這一拳有瑕疵？！

就憑你也配？！

「傲雪，不得無禮！」

心高氣傲的唐傲雪剛想出手教訓林凡，卻被唐裝老者伸手攔住。

林凡抬眼一看，這面色紅潤的老者雖然儀錶不凡，舉止大度，但眼神里還是藏不住那種高人一等的傲氣。

也難怪，唐家這樣的龐然大物，人家肯心平氣和跟一個小草根說話，已經算是不恥下問了。

「年輕人，你說我孫女這一拳有瑕疵，那依你之見，敢問這一招的問題究竟在哪裏？」

「破綻百出。」林凡輕描淡寫地答道，同時輕輕搖了搖頭。

「你！」

唐傲雪一聽，頓時炸毛了，一步跳到近前，指著林凡大聲喝到：

「就憑你也敢對我家絕學指指點點？我看你這傢伙就是個睜眼瞎！」

莫說唐傲雪，就是看來頗具涵養的唐裝老者聞言，眼中也不禁閃過一絲慍怒。

要知道，蜀中唐門，不僅在西南武林是當之無愧的龍頭大家族，即便放在整個龍國，也算得上是排得上號的武學世家！

可眼前這看似平凡的小夥子，竟然敢出言不遜，說自己嘔心瀝血，以畢生精力創下的絕招破綻百出！

想到這裏，老者橫在唐傲雪身前的手便慢慢垂了下去。

唉，也罷，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是該給他們一些教訓了。

眼看自家老爺子氣不過，終於默許自己向林凡出手，唐傲雪哪裏還等得住，上前一步，厲聲喝道：

「哼！小四眼！本女俠給你兩個選擇——」

「一、為你剛才說過的話跪下道歉！」

唐傲雪是真生氣了，說話的同時，整個人都禁不住微微顫抖，連帶胸口衣褶晃動起一片可觀的波濤。

「二……」

誰料想，沒等氣鼓鼓的她說完，不解風情的林凡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便開口打斷了高傲的唐門大小姐：

「不用了，我選第二個。」

「你！」

「混蛋！看本女俠打爛你的狗嘴！」

如果說之前唐傲雪那一擊只想嚇唬嚇唬林凡，不過使出七八分力，那這一次，她直接將一身精純內力催動到了極點，縴手劃過空氣時，甚至都能看到些微跳動的火花！

這無花無巧的一擊，頃刻間便將武者和凡人的差距體現得淋漓盡致。

畢竟，若是普通人，挨上這麼一拳，就好比給疾馳的汽車狠狠撞了一下，不死也得褪下層皮！

「傲雪！手下留情！」

老者發覺情況不對，想出手制止，無奈一提氣，便牽動舊傷，氣海劇痛，除了原地高呼，只能心中祈禱林凡能接下性情火爆的唐傲雪這負氣一擊：

「希望這小子命格夠硬，斷個手腳什麼的，我唐家還能救得回來……」

「碰！」

電光火石間，二人近距離接觸的瞬間，一道身影隨即疾射而出！

看清來人，老者見狀大驚！

因為被一擊震退的人兒，竟是他引以為傲的孫女，唐家這一輩天賦最高的武學奇才——唐傲雪！

只是，縱然林凡留了手，不過稍微釋放護體罡氣震退唐傲雪，但施展的巧勁，卻讓唐家大小姐落地的姿勢有些不雅……

「你！」

靠着身下的豐盈着地，在滿地落葉上滑行了十數米才堪堪停住的唐家大小姐，感受到白嫩美團上傳來的滾燙，一張精緻的粉臉頓時羞紅成桃花的顏色！

「我說過了，破綻百出。」

羞憤交加的唐傲雪，不聽還好，聽了林凡的話，愈發怒不可遏，一挺腰便從地上彈了起來，紅丟丟的俏臉上柳眉倒豎，伸出玉手便摸向腰間的錦盒。

「臭小子！我殺了你！」

「哦，唐門的人？」

無論前世林凡花錢再怎麼大手大腳，身為土生土長的蜀地人，西南武林龍頭大家族的名號，還是有所耳聞的。

「知道就好！」

「哼！死之前能見識到我唐家秘寶，也算是你小子的榮幸！」

「傲雪！不要亂來……」

一旁捂住胸口痛處的唐裝老者見此情景，臉色頓時大變，想阻止，卻為時已晚。

只見錦盒內機關一動，無數細小如豪雨的飛針，早已朝林凡站定的地方接連射出，瞬息間便化作一道密密麻麻的雨霧，頓時將那個穿格子衫的身影罩得嚴嚴實實！

換做別人，哪怕是半步宗師的高手，面對唐家這一手獨門機關暗器「暴雨梨花」，不被紮成刺蝟也得變成殘廢。

畢竟，唐門的暗器，可都是被奇毒淬過的。

正因為如此，江湖上才流傳有：「寧毀靈山道場口，莫惹唐門暗器手」的訓誡。

只可惜，這一天，似乎註定是一個對唐門暗器手不太友好的日子。

「雕蟲小技。」

只見目射玄光的林凡，眼前忽然憑空凝結出一道密不透風的緻密氣牆，將那成千上萬根細小毒針，一枚不剩地盡數「凍結」在了其中，進也不是，是退也不得，只得穩穩噹噹懸停在半空之中！

下一刻，隨着他掌心一翻，所有毒針，竟連同那道強橫的氣勁一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幕，莫說直接將刁蠻的唐家大小姐驚得目瞪口呆，連旁邊那一隻腳邁進隱世古武門檻的唐裝老者，都顧不得身上舊傷隱隱作痛，忍不住撫掌驚呼：

「好一手『袖裏乾坤』！」

聽聞此言，林凡這才漠然回首，將古井無波的目光，淡然落到老者身上。

先前他便覺得這唐裝老者雖然體格健碩，步伐矯健，顯得老當益壯。

但這一眼，林凡便看出，他應該是被人震斷了經脈，導致氣機紊亂，不僅無法凝練內力，長此以往，更有性命之憂……

老者是何許人？乃是唐門老家主，一個活了近百年的人精！

被林凡這意味深長地一打量，豈會像普通人那般了無見識？見他沒有翻臉動怒，急忙抓住機會，忍痛上前，躬身一抱拳，便朝林凡行了一個江湖人士的通行大禮！

「先生好手段！恕老朽孟浪。孫女唐傲雪魯莽，先前多有得罪，不才唐海山在此，謹向先生賠罪！」

「爺爺！」

唐傲雪從未見過自己的爺爺如此恭敬，哪怕是面對昨晚那幾個蜀地武術界的重量級大佬，也沒見他把姿態放得這麼低，眼下卻反倒對面前這名不見經傳的眼鏡青年極盡禮數。

這究竟是——

還沒等她想明白，唐海山早一把將她拉將過來，急切地朝林凡擺手到：

「丫頭，還不道歉！」

唐傲雪雖然脾氣爆，卻並不笨，深知有些東西，知道的越多，人便越有敬畏之心。

聯想到家族的處境，又看到唐海山擰成一團的愁眉此時竟然有了些許舒展的跡象，冰雪聰明的她瞬間便明白了老爺子的意圖，

「對不起！」

林凡見單膝跪地抱拳道歉的唐傲雪把高貴的額頭垂得很低，態度也夠真誠，也不再計較，點了點頭，便打算負手離去。

至於暗自苦笑的唐海山，本以為功夫到達林凡這種層次的人，大多脾氣古怪，不好伺候，早已做好忍痛割肉，花大代價賠罪的打算。

萬萬沒想到，林凡竟在輕描淡寫間便原諒了孫女的冒犯，唐老爺子不禁暗自驚嘆：這小夥子，雖然年輕，心性竟如此了得！

想到這裏，他愈發堅定想要結交林凡的念頭：

「小友請留步，老夫斗膽懇請小友，指點我這孫女一二！」

「沒興趣。」

林凡頓了頓，話鋒一轉道：

「倒是老人家你，肋下經脈暗傷，累及氣海，久拖致命，好自為之。」

唐海山聞言大驚，自己這舊傷，連昨晚上來幫忙的幾個老鬼都沒看出問題，竟然被這年輕人一語道破癥結，心中不由暗暗稱奇，急忙緊走幾步，追上顧自離去的林凡，再拜拱手道：

「先生還請留下高姓大名，今日之事，唐海山改天一定親自登門賠罪！」

林凡聞言，也沒回頭，腳步微微一頓，倒背的左手手指輕輕一彈，一道白影頓時呼嘯而出。

唐海山爺孫倆聽聞那細如毫雨的破空聲，自然認得是他唐家的秘寶「暴雨梨花」，不禁本能地向後急退。

好在飛針的目標並不在二人，而是朝地面徑直疾射，瞬息間，便在堅硬的泥地上留下兩個氣勢恢宏，龍飛鳳舞的大字——

林凡！

唐海山定睛一看，那些如頭髮絲般細小的飛針，竟然無一不陷入地面尺把有餘，臉色當即驚變，抬頭再想尋林凡，湖畔只余松濤柳浪，卻早已尋不見，那個孤傲的清瘦身影！

「傲雪！」

「爺爺？」

「我看他胸前佩戴着渝州大學的校徽，想必是你們渝大的學生！」

「你快回學校，馬上找到林凡！」

「爺爺，您這是——」

「你記住，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他請到唐家！」

「我知道你很疑惑，聽着，你大伯唐雲龍也能靠內力驅使飛針，但他只能同時控制一百支！」

「況且，論及入木三分的勁道，他還不如林凡十分之一！」

唐傲雪聞言愕然。

自家大伯唐雲龍，可是唐門第一高手，被西南軍區特戰隊禮聘為總教頭的化境宗師！

那可是摘葉飛花即可傷人，吐氣如電亦能追命，幾乎是站在武道頂點的存在。

要知道，當年西南戰神唐雲龍的威名，便來自於用一人一天一夜，輕鬆斬殺數千名膽敢越過邊境挑釁的外敵！

只可惜，唐雲龍如今帶領部隊為國戍邊，無暇分身應對此次駕臨唐門的勁敵。

「我有種預感：唐家這次能否安渡此劫，便在此一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