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二. 我欲與君相知(二）

林予點點頭，我們一起進了我們的卧室，林予坐在床邊，我坐在了他身邊。

「林哥哥。」我側着身子看着林予，很正經的看着他。

林予聞聲，也看着我，直視我的眼睛。

「林哥哥覺得，我聰明嗎？」我靜靜的問着他。

林予淡淡笑了笑，點點頭。

「林哥哥，我不是傻子，我有心，經過這幾周，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你的變化。」

「起初，我很想試着去接受你的所有改變，不為別的，只因我愛你，你也愛我，我相信你也是愛我的吧。」

「就是因為愛，我努力改變自己的性格，強迫自己忍以前不能忍，使自己變得溫柔，變的賢惠。」

「我不吵架，不發脾氣，我學着視而不見、裝聾作啞，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但不代表我心裏不明白。」

「今天晚上吃飯，是我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吃過最令我難受的一頓飯。飯桌上，讓我無時無刻不在感覺我自己是多餘的。」

「我一直記得你說過，我們誰都不可以說分手，我們都沒有權利分開，你還答應我，生生世世要在一起，當時的那些話，字字句句仍在我心裏，那時的感動仍然記得。」

「20天了，整整二十天，這二十天裏，你對我不冷不熱，漸漸的疏遠我，剛開始我會反思是自己的問題，漸漸的我明白了，是你不想要我了，對嗎？」此時，說出這句話，潸然淚下，痛徹心扉。

「我想不明白，我們哪裏出現了問題，這麼多天，我想了很多，既然不愛了，我也不想再去追問原因在哪了。」

「我想，還是時候我選擇退出了。」我說了這些，林予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像被點了穴一樣。

「你這樣的沉默，是我真的猜對了吧。你知道么，我多想在我說出這些話之後，你會哄我，會罵我，會嚇唬我，讓我閉嘴！這樣多少證明，你心裏還有我，證明，你不想和我分開。」

「這樣平靜的你，我知道，終究還是你不要我了，我該走了。」

林予沉默的嚇人，這也許就是變相的默認吧。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感情會突然走到現在這樣，還有不到四個月，我們就訂婚了啊！真是世事難料！」

「這段時間我獨自的煎熬，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因為，我不確定，你的心裏是否還有我。如果我在你心裏，我想你會知道，不在你心裏，我怎麼難受，你都毫無感覺。」

「林哥哥，我們重逢后，在一起八年多了，初見我忘不了，重逢后的場面我也記得。」

「這麼多年，我們吵過，鬧過，生過氣，也冷戰過，可是像最近這樣，真的是從來沒有過。」

「這八年多，因有你的陪伴，我過的很幸福。大學四年雖然異地，但我們總會找時間見面，你也總會擠時間陪我。」

「不像現在這樣，我們天天在一起工作，你的時間裏，卻沒有一分鐘是屬於我的，讓我獨自寂寥。」

說到這，我的心很痛很痛，我看着林予的側臉，想在他臉上找出一絲不忍和心疼，我還是失望了，林予深色淡然，沒有任何情緒。

「其實，畢業選擇回來工作，就是想和你朝夕相處，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一起走過了七年之癢，我們之間忽然變成了這樣，林哥哥，現在的你，讓我感覺很陌生。」

「曾經我們是那麼了解彼此，我們見過彼此高興、憂傷、狼狽，所有的面孔，從不會在彼此面前覺得尷尬。可是此時、今晚、最近這幾周，我卻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眼淚在我臉胖唰了一遍又一遍，淚眼滂沱，即使心裏翻江倒海的疼，語氣仍是這麼平靜，我想，哀莫大於心死。

「林哥哥我的未來一直都有你現在，也許你對未來有了新的計劃，可我，卻不在你的未來里，那麼，林哥哥，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說過，我不會死纏爛打的。」

「林哥哥，我祝你未來幸福，即便你的未來沒有，還是你的未來選擇了周靜，我都祝福你。」

「林哥哥，是你教會我，愛情是要信任的，不能有任何隱瞞，那麼，有什麼你直接和我說幾好了，不用讓我自己去看，因為我已經看到了，也別讓我猜，因為我已經遍體鱗傷了。」

「真的，林哥哥，只要你明明白白告訴我，親口對我說，你不會和我在一起了，只這一句話，我不會吵也不會鬧，我會斷了一切念想，轉身退出。」

我緊攥着手心，指甲摳在手裏，不知手疼還是心更疼，心痛總要找個地方轉移注意力。

沉默良久的林予，終於開口了，說出的話，是我這些天一直求的答案，卻也如宣判死刑般萬念俱灰。

「筱筱，忘了我吧。」

林予閉上眼，聲音低沉，此話一出，瞬間麻木放空，幾乎要暈厥的感覺，已經心痛的難以呼吸，胸腔悶痛。

這就是我剛才要求他的親口告訴，可真說出來，確是這般刺耳，這下，心死了，我說不出話來，我又該說些什麼呢？

我剛才說了那麼多，林予卻一直沉默不語，現在，我無話可說時，林予卻又在最後的勸慰，我們之間，終究要這麼錯位下去嗎？

「筱筱，今年你二十四歲，未來充滿希望，人生才剛剛開始。選個值得你相伴一生的人來愛吧。」

林予語調平緩，可我聽來，這句話就是在我碎了的心上，撒了一層鹽一樣，頭很暈，讓我感覺坐不穩，失了重心般，我閉上了眼睛，手握緊了床沿，盡量讓自己清醒。

「好。」我用了全身力氣，努力平靜，半天才說這樣一個字。

我睜開眼，側頭看着他，我卻看不清他的樣子了，因為眼裏全是淚水，是啊，我已經看不清林予了。

「林哥哥，我我今天再住最後一晚，明天再搬走，行嗎。」我終究還是沒有說的那麼乾脆，看來，確實說的比做的要容易的多。

「嗯。」林予又是一個簡短鼻音回復了我，是連多和我說一句話都不願意了嗎。

我一瞬間淚如雨下，跑出了房間，跑到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不聽的洗著臉，我不想哭，我想把淚水都洗掉，不要哭，林予都不要我了，我更不能哭.

我抬頭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眼睛已經腫了，像個沒人要的小兔子和，角色很不好，蒼白，我確實渾身無力。

我扶著牆，挪出了衛生間，看着眼前的兩個房間，一間我們的卧室，一間是客房，我該去哪間呢？

肢體行動先於大腦思考，我的腿像不聽使喚一樣，讓我進了我們曾經的卧室。

林予已經關了燈，自己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我只好襯著黑，憑着熟悉感覺走到了床邊，躺了下來。

「這些天，我總是在想，要是能回到以前，回到學生時代，回到你沒變，你還是愛我的時候，多好。」

「可是我現在看來，那時我想錯了，我應該珍惜和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即使你不陪我，但那每一分每一秒，你還是愛我的，要我的。」

「以前的我太貪心了，我有了你的愛，還想佔用你的所有時間，以前，每一個晚上，你都抱着我入睡，這幾周，你再也沒抱過我，可現在我卻在想，哪怕你不抱我，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行。」

「呵呵，我很傻，傻到希望現在我已經在你懷裏睡著了，這只是一場噩夢，明天早上，你還會親吻着我醒來，我們十指相扣的去上班，這樣該多好。」

「對不起，把我忘了吧。」林予也沒有睡，我有種聽錯了的感覺，他的聲音好像有那麼一絲顫抖，也帶着沙啞，可能我出現幻覺了吧。

黑夜裏這句話瞬間讓我痛哭出了聲，「林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怎麼就不要我了！」

我哭着轉身對着他，「林哥哥，我們在做最後一晚情侶好不好，我們明天再分開。」

林予沒有出聲，只聽見林予的呼吸。

「林哥哥，你能再摟着我睡最後一晚嗎？」我的聲音已經顫抖了，渾身也都在抖。

林予猶豫了一下，轉過身，一把摟住了我，這一瞬間，我鑽到了他懷裏，臉緊緊貼在他胸口，熟悉的姿勢，熟悉的感覺，可惜，這是最後一次在他懷裏了。

「對不起，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不應該那麼早佔有你，不應該在快要訂婚的時候，提出分開，對不起。筱筱，你要幸福，我希望你好好的，一定要幸福。」

我哽咽的嗯了一聲，卻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我的筱筱，晚安。」林予低沉的說了出來，前四個字，足以讓我死的心動了一下。

「我可不可以求你最後一件事」

「好。」林予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不管未來你會是誰的丈夫，誰的父親，每年我的生日，你都親口對我說一聲生日快樂，為我唱一首《一生唯你》好不好？」

我能清晰的聽到，林予此時呼吸有些不平靜了，但他沒有答應我，也沒說話。

我等了好久，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林哥哥，晚安。」這是最後一次和你道晚安了吧，我記得，第一次，來這裏，睡前，我也說了這麼一句，善始善終吧。

我累了，哭累了，心也累了，身體感覺已經透支不堪了。即使自己那麼不捨得睡着，可是在林予懷裏，還是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六點，習慣的時間，生物鐘起床，林予還在睡，他昨晚沒睡好吧。

我去廚房做了飯，努力強迫自己什麼都不想，就像平常一樣，可是，平常，都是林予他為我做早餐啊，還是不平常。

六點半，林予醒了，洗漱完出來了，飯菜我已經擺在了桌上，和往常一樣，和他一起坐了下來，他坐在我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