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森林（11）

雷伊.克雷格，誰都沒想到這位白色莊園的小少爺、教堂學校的小霸王會是奈特、蘿茜和貝兒奶奶三人之中能夠與安東尼奧纏鬥最久的。

這一方面得益於伊阿索之戒的力量，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安東尼奧自從出了黑森林后就沒有再施展任何有威力的魔法力。

這倒不是因為他好心放水，而是因為每一個城鎮都有魔法感應站，一旦感受到異常的魔法波動，魔法感應站就會將信息立刻傳導到附近的教會從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奈特他們有更大的勝算。

在實力的碾壓下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雙方的實力從各方面來講都相差得太過懸殊，雷伊雖然有伊阿索的護體，身體恢復的速度也遠比不上受傷的速度。

一直昏迷著的蘿茜在貝兒奶奶懷裡漸漸蘇醒過來。看到貝兒奶奶蘿茜怔了怔，露出高興的表情。「貝兒奶奶……你沒事真的太……」

蘿茜話還沒說完只聽「咚」的一聲響，雷伊重重摔在了他們不遠處。

蘿茜愣住了。

她還以為自己睜開眼就代表著一切都過去了，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身處地獄邊緣。

「小丫頭，你沒事吧。」貝兒奶奶勉強笑著看著她，說話的聲音已經輕的快聽不見了。

蘿茜怔怔地看著另一邊從地上掙扎著起身的雷伊，一臉難以置信喃喃自語道：「怎麼會是雷伊……」

貝兒奶奶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奈特說的那個人……好像不在家。」

聽到這個結果蘿茜的瞳孔立刻震動了一下。

她一直相信奈特一定能成功逃出去的，他會找人來救她的。

在安東尼奧離開后，她拼盡最後力氣點火發信號就是為了告訴他們她在這裡。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煙火信號最後只引來了犀牛人。

貝兒奶奶用自己幾乎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蘿茜沒有說話，她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什麼都聽不到感受不到了。

貝兒奶奶將蘿茜小心翼翼地放在草地上，自己站起身來。「快住手！！放他們走，不然，我現在就毀掉我的眼睛。」

安東尼奧停下了手，靜靜地注視著她似乎是在思考她這話的真實性。

貝兒奶奶繼續道：「惡魔之眼寄生在我的眼睛里，如果被破壞，我可不能保證它是否還是你想要的。」

安東尼奧：「……」

「還是說，這三個孩子的命，你覺得比這惡魔之眼還重要？」貝兒奶奶的指尖已經伸到了自己的眼角，與眼珠的距離近在咫尺。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這三隻小螞蟻的性命安東尼奧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好，我答應你。」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后貝兒奶奶依舊沒有掉以輕心。

她不清楚對方是否有詐，只能繼續與他保持著一定距離，然後向圍牆的升降梯走去。

「我還沒認輸呢！！」已經頭破血流的雷伊還想掙扎著起來和安東尼奧交手，可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不允許他這麼做了。

要不是有伊阿索之戒的支撐只怕他已經當場失血過多休克過去了。

貝兒奶奶看向雷伊：「你叫雷伊是吧，帶著他們趕緊走。雖然這人答應我不會傷害你們但我可不信他。我記得你們這裡有個教堂，雖然破破爛爛的，但那位修女還是很能讓人依靠的，去找她保護你們！」

雷伊愣了一下：「卡納老師？」

「老師？」貝兒奶奶愣了一下，然後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倒是沒想到呢。」

貝兒奶奶看向他們的目光變得平靜和溫柔起來。

「能看見別人，才是眼睛存在的意義，就算那是雙惡魔的眼睛。奈特，蘿茜，下次別再迷路了。」

「貝兒奶奶……」奄奄一息的奈特倒在地上哭著看著她。

蘿茜緊緊地咬著下嘴唇不說話，眼淚一直不停地往下流。

貝兒奶奶坐上了升降梯，看著底下的奈特他們越變越小，心中莫名地變得越來越寧靜，那個人的音容笑貌不斷從自己腦海里閃現。

貝兒奶奶抬頭望向了星空。

墨薩先生，我這麼做你應該沒意見吧？

他們都是好孩子，沒問題的。

至於我，替你看了這麼多年的風景，已經足夠了吧？

墨薩先生，請再等……

「噗！」一聲刺耳的響聲在升降梯里響起。

貝兒奶奶整個人搖晃了一下。她緩緩向下移動視線，看到自己胸前赫然插著一把銀色手術刀。

手術刀附近的衣襟開出了一朵鮮艷的紅花，冰涼僵硬的感覺像花的根須一般從胸口處開始蔓延至全身上下。

貝兒奶奶「撲通」一聲坐倒在還在緩緩上升的升降梯里，眼睛里映射的星空開始一點一點熄滅。

「喂，安東尼奧，說好凌晨兩點之前就能回來的，你在磨蹭什麼？」

一個戴著眼鏡、長相斯文的男子正從不遠處的陰影里向安東尼奧走來。他是安東尼奧的同伴：羅德貝爾。

安東尼奧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升降梯：「這是我的藏品，你別想來插手。」

羅德貝爾雙手一攤：「我才沒有你那變態收藏癖呢。再不快點的話那個安德魯就回來了。呀，怎麼還毆打小孩子呢，真是個變態。」

「比起用手術刀來殺人的醫生來說，我這不算什麼。」

安東尼奧輕輕一跳便跳上了升降梯，他將裡面的貝兒奶奶抱了出來：「羅德貝爾，幫我把她的眼睛完完整整地取出來。」

羅德貝爾搔了搔頭：「又來，先離開這裡再說吧。這些小孩你打算怎麼辦？」

安東尼奧揚了揚下巴：「那個小孩是安德魯的孩子，路上應該有用。那個女孩讓首領打磨一下的話應該也會成為一件不錯的藏品。至於這隻小螞蟻……」

安東尼奧移轉目光，看向了還在哭的奈特。

他把貝兒奶奶的屍體交給了羅的貝爾，自己來到奈特面前，一把抓著奈特的頭髮提起了他的頭。

「既沒有什麼有價值的身世，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天賦，長大后也不過碌碌無為，現在又經歷了這些慘痛，怕是連正常長大都不行了。」

安東尼奧伸手捏住了奈特的脖子，用沒有任何感情的目光看著他：「沒有任何價值的東西，只能是消失了。」

「……那你為什麼不消失呢……」

「嗯？」

安東尼奧微微一挑眉，似乎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這隻小螞蟻還能跟他叫囂。

儘管臉上還帶著大顆大顆淚水，但奈特憤怒的眼神像是要將面前的安東尼奧整個吞下。

「不懂得尊重生命、蔑視別人痛苦的才沒有價值，輕易傷害別人、剝奪別人的存在更是連人都算不上！沒有任何價值的東西不是我，是你！！就算我打不過你我也不會怕你，我只會比誰都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