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九皇子
送走寧世富三人，寧雨往縣裡走，心想要找一下蘇家人，想知道他們為何不來看過娘一次，卻在經過墨坊的時候看到熟悉的身影。
小禹？他怎麼這個時間一個人在這裡？這既不是下學又不是休沐.....
聯想到他頻繁地買墨，帶著好奇心，她往墨坊走去。
卻在靠近門口的時候聽到他和掌柜的對話。
「小公子，大家都回來了，現在等著您的吩咐。」
「嗯，你們明日啟程。」
「那您.....」
小禹先是沉默，后道：「我先留在上林縣，我還有點家事要處理。」
聽到這幾句話，寧雨內心一震。
她不笨，已經想到他是恢復記憶了，可為什麼要隱瞞她呢？
他的身份.....想到這裡，寧雨皺眉，聽這些人的語氣，再回想他曾經給自己的荷包以及裡面的玉佩，小禹果然是富家子弟！
她想進去問清楚，但又怕耽誤了他什麼事，便決定在外面找一個不顯眼的位置蹲著。
又蹲又站半個時辰后，她可算是等到他出來了，但他顯然沒注意一動不動的她。
「小禹。」
溫柔的嗓音鑽入小禹耳中，卻讓他渾身一僵，提著墨條的手微顫。
小禹深呼吸一口，扭頭微笑：「娘，您怎麼會在這裡？我.....墨用完了，我跟夫子告假出來買，所以.....」
寧雨沒有回答，目不轉睛盯著他。
看到她的目光，他像一個泄氣的皮球，「娘，對不起。」
她看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走到門后看自己的、一臉嚴肅的掌柜，嘆氣道：「走吧，跟我回家，我有事問你。」
這一次，她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不要再被一個小孩子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小禹點點頭，抿著嘴跟在她身後。
回到家中，寧雨單刀直入：「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
小禹咬咬牙，遲疑一會兒，道：「在村裡，死而復生那次。」
此話一出，她回想了一下他當初被打得斷氣的事，那次腦袋也被打.....
「你過來。」她朝他招手。
他沒有任何遲疑地走過去，她不會傷害他，他知道。
果然，她直接抓起他的手腕，給他切脈，而後又對他來了個全身檢查。
「頭還疼嗎？」
聲音很溫柔，溫柔得他紅了眼眶，眼角噙淚，「娘~」
「傻孩子。」她嘆了一口氣，就算他隱瞞自己又如何，又沒壞心，她是真心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對待的，「恢復記憶後頭還疼嗎？」
他用力搖頭，把淚珠甩開，「不疼了。」
「那邊好.....既然恢復記憶了，那有些事，是你主動告知娘，還是等娘問？」
她剛才想到一個問題，他既然瞞著自己，說不定有什麼難言之隱，還是等他主動告知她為好，她若是借著『娘』這個身份強行逼他說，不是她辦事的風格。
小禹抬手揉了揉眼睛，「娘想知道什麼？」
「你是誰？為何恢復記憶不回家？就這兩個問題。」
「就兩個？」小禹一怔，以為她會想知道全部，包括墨坊的事。
「嗯。」寧雨頷首，知道這些就夠了，每個人都有秘密，有些她也不該知道。
小禹沉默半晌，將她想知道的答案緩緩道來。
他叫蕭遙，字禹，是當今流落民間的九皇子。
至於為什麼恢復記憶卻不回家（回宮），是因為殺害他娘的兇手就在宮裡。
他娘是皇上最寵愛的惠妃，連同他也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
朝中不少風聲傳來說若是太子身子不能恢復如初，那下一位儲君便是他。
這只是閑言碎語，大家都不信，直到某天皇上喝醉酒，在晚宴上呵斥了幾位皇子，指責他們不像他一般懂事聰明，連他一半都不及，還妄想爭儲。
此話雖然是醉話，但足以讓晚宴針鋒相對。
自從，他和母妃在宮中生活愈發艱難，總會有各種刁難出現。
母妃帶著他極力低調，但他們都不願放過他們娘倆，趁某次母妃帶他去寺院祈福時，安排殺手對他們趕盡殺絕，母妃為了保護他命喪刀口。
而護送他們的人死傷無數，他都是拼著一條命逃脫，自此流落民間。
凡間的生活不比宮裡安穩，京城到處都是搜查他的人，他只能往遠了跑，只要遠離京城，自己就能保住一條命，日後就能為母妃報仇。
奈何鮮少出宮的他身上沒有分文，只有母妃臨死前給他的荷包和玉佩，但他不能動，便餓著肚子迷迷糊糊遠離京城，靠雨水充饑，靠人施捨度日，就這樣昏昏沉沉來到上林縣。
到了一個地方，他終是扛不住，整個人昏倒在路邊。
再次醒來是一間眼裝飾艷麗的房間，據照顧他的小丫環說，他是被人撿到，見他面貌好，便賣來南風館當小倌，他已經昏迷多日。
他不能留在此處，便趁小丫環單純，欺騙了他，逃了出來。
所幸昏迷前他藏好荷包，不然母妃唯一的遺物就沒了。
等他來到上林縣后，他又找了一個地方藏荷包，想著看看能不能找到收留自己的。
有人又打上他的主意，要抓他去賣，他本來沒力氣，被他們抓住一頓打，那個時候迷迷糊糊，像是忘了什麼，他只記得要逃，然後便被她救了。
那個時候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只知道他娘是一個很關心他的人，說話總是關切又溫柔的，如她當初一般，他找到救命稻草了，便緊緊抓著......
聽完小禹說的這些話，寧雨半天沒有消化過來。
她怎麼都沒想過自己救回來養了多日的竟會是一個皇子！
天啊，那她這個平民又有什麼資格被他喚一聲『娘』呢！
「娘......」
寧雨再次嘆息，「九皇子，民婦只是一介平民，擔不得你這一聲娘啊~」
小禹撇嘴，鼻子一酸，「你就是我的娘。」
若是換做別人，知道他的身份，肯定是震驚，然後求證，最後巴結。
他可是聖上最疼愛的兒子啊，跟他打好關係，什麼榮華富貴都不在話下。
可她卻跟他見外了，還說身份懸殊，不願和他攀關係。
但他想喚她為娘，想讓她日後都像母妃一樣待他.....
寧雨聞言，莞爾一笑，摸了摸他的腦袋，「你若願意，私下你可喚我娘，但等你恢復身份可不要再如此喚我，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