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前塵【17】

第95章 前塵【17】

就連凌邪也束手無策,只能每日陪着她,嘗試找方法讓她恢復正常。

然而,心病又何嘗是那麼好醫的呢?

也是這個時候,葉絨薇來了。

本來,她與抗拒其他人一樣,抗拒著葉絨薇。

卻不想,葉絨薇不懼她的喜怒無常,不懼她的脾氣,依然向她走來。

每天給她帶來不同的糕點,帶來不同女兒家會喜歡的事物,各種辦法哄她開心……

在她精神狀態好一些的時候,葉絨薇會帶她四處閑逛。

經過身邊人不同程度的勸解、調和,她可算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凌邪對她說,雖然她變成這副樣子,但他不後悔,因為這是她該經歷的成長,她待在他身邊,所要面臨的「惡」。

若是連這種程度都無法接受,那她也不配在他的身邊待下去。

若是這點小小的考驗都堅持不下去,那她確實不過如此。

凌邪總是這樣,說着讓她心碎的話。

但他,卻從未表現出要放棄她的樣子。

哥哥也是和凌邪一樣,並不會安慰她什麼,而是把凌邪的思想再次灌輸給她一次。

她心底不甘心。

不知哪來的力量與魔氣抗衡著。

而葉絨薇是唯一給她不同鼓舞的人,她會說,大家都相信着你可以戰勝心魔。

會說,雖然痛苦,但一定要堅持下去,這期間我都會陪着你。

……

就像,姐姐一樣。

隔了很多年,她又去問葉絨薇。

問她,為何當初會來幫她。

葉絨薇說,因為自己是第一個主動說,想和她做朋友的人。

也是第一個,看她的眼神中,沒有同情,沒有可憐,沒有其他情緒的人,只是純粹的善意。

一聲「阿月」將凌月拉回現實。

「啊?絨薇姐,剛剛你說了什麼?」

葉絨薇不禁笑道:「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我剛剛說的話你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凌月尷尬地點點頭,「嗯嗯,勞煩絨薇姐再重複一次了。」

葉絨薇不厭其煩道:「好,那我就再說一次。」

「我是說,你按照你本該有的想法處理掉就好,殺了葉靈均也好,滅國也罷,我都無所謂。」

凌月詫異地抬眸,「可是,可是那是你的血親……」

是絨薇姐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

葉絨薇眸中涼薄,深處更是如寒潭一樣的死寂。

「哈哈,逗你玩的啦。」葉絨薇俏皮眨眨眼,「我是想看看,阿月會不會心疼我,為我猶豫。」

凌月撇撇嘴,「這種事還是不要拿來開玩笑啦,你要真這麼認為,我現在就應該派人去做了他們了。」

葉絨薇噗嗤一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那你快說說你到底怎麼看。」

葉絨薇這才緩緩道來:「我啊,我希望阿月奪回鳳棲林就好,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做。」

剩下的,都交給她好了。

不如也來一場「血祭」如何?

「好,既是絨薇姐的血親,哪怕讓我不要鳳棲林,我也是願意的。」

葉絨薇唇角笑意加深幾分,「我就知道阿月是愛我的。」

「那是自然,我不寵著絨薇姐,還有誰寵著?那些老男人都配不上絨薇姐!」

說起這茬,絨薇姐的追求者可多了。

能繞凌虛山好幾圈。

而且都是身份顯赫,是一方勢力的霸主。

然而絨薇姐都看不上。

她覺得也是。

在她心裏,這些人都配不上絨薇姐。

男人嘛,都看起來太膚淺了些,不夠有深度,亦不是真心喜歡,根本不足以和絨薇姐並肩。

葉絨薇眸中閃過溫柔,「那阿月覺得誰最配的上我?」

「再看吧,目前還是沒遇上這種配得上絨薇姐的人。」

葉絨薇心底道,其實,一直都在身邊,只是……

「我也覺得,沒有任何人配得上阿月。」

凌月嘿嘿一笑,「我嘛,我不考慮這些兒女情長的現在,我只想,將崑崙有用的地方全部收入囊中。」

這個想法,何嘗不是崑崙各位霸主的想法?

說白了,便是成為崑崙真正的霸主。

而凌月自小受凌邪的影響,所以志氣比一般女子要高昂,對這種信念抱有崇拜,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

她也是一直踐行着,一直向著這個目標努力着。

似乎只要是凌邪的想法,她都想要不顧一切地達成。

「真的嗎?我都差點以為,你帶回來的那個男人是你的夢中情人咯。」葉絨薇半調侃,半試探道。

這是她,早就想問出口的話了。

凌月不甚在意道:「哦,他啊,我與他之間還有些私事未解決,等到解決了,他自然也會離開凌虛山了。」

葉絨薇半信半疑,「真的么?」

「騙你幹嘛?」

「這樣啊,我聽說他生得比女人還好看,不知道阿月有沒有對他有些傾慕的想法呢。」

「他確實長得挺好看,可惜啊……」

可惜那心思,真是一肚子壞水!

後面的話凌月沒說出口,想來着傢伙也幫過她一個小忙,她就不敗壞他的名聲了。

「可惜什麼?」葉絨薇想知道後半句。

凌月輕咳一聲,「沒什麼,就是感覺他很禁慾,一看就不好追。」

葉絨薇臉色微變,「你,你想追他?」

「不不不,不是!怎麼可能。」凌月汗顏,「就單純說一下他的長相而已啦。」

葉絨薇這才鬆了一口氣,「那便好。」

凌月暗搓搓地鬆口氣,怎麼突然說她想追靳天玄?這,這怎麼可能嘛。

她怎麼可能喜歡一個騙她叫爹的人?!

「話說你們怎麼認識的?你知道他的來歷么,就這麼放心的留在身邊?」葉絨薇不由有些擔心地問道。

她知道凌虛山處事向來是嚴謹的,不會輕易留下不明來路的人。

尤其是凌月,更不應犯這種錯誤。

凌月眸光微微沉了下來,「絨薇姐不必擔心,我既然敢留,自然是有把握的。他怎麼說,也算是我爹認識的人吧。」

葉絨薇一怔,「原來如此。」

若是因為和凌邪有交集,所以讓那個人留下,她倒是不意外了。

畢竟阿月向來尊崇凌邪的一切。

「還有一事,我聽說你……收了一個徒弟。」

凌月苦笑:「嗯,怎麼了?」

有時候面對葉絨薇各種拷問,她還是有些應對無能的。

她內心深處是不喜歡被過問很多的,奈何這個對象是葉絨薇,只好做到能答則答。

「沒什麼,只是我有些詫異了,你竟也會去收徒,也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她有遠遠看過凌月收的徒弟。

普普通通,沒什麼特別的長處。

倒是不知道阿月看中那人哪一點了,那傢伙一副得了便宜不自知的樣子,更讓她想把他打一頓。

「哈哈,事出突然,沒來得及告知絨薇姐。收徒啊,是因為我爹希望我收,所以我就收了。」

葉絨薇眸光暗沉,「這樣啊,那他沒告訴你為何要收?」

「我猜啊,他是希望我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

葉絨薇一想也覺得是。

凌邪做事向來不會是為了感性,都是理性的考慮。

這番為了讓阿月收徒,自然也是因為這個比較現實的問題了。

「好了,叨擾絨薇姐夠久了,我也該離開了。」

葉絨薇淡笑,「阿月肯來,自然不是打擾。」

「哈哈,絨薇姐這麼覺得,我卻是過意不去的。眾人都知絨薇姐是個修鍊狂,卻唯獨願意為我留這些時間,聽我嘮嗑,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啊。」

葉絨薇強忍笑意:「臭阿月,竟只會打趣我。好啦,既然你有事要忙,就去吧。」

「嗯!絨薇姐我走了!」

看着凌月離去的背影,葉絨薇眸光微微黯淡。

白色的輕紗被吹起,露出了絕美容顏。

「阿月,祝你事事順心吧。」

……

凌月一回去,就立刻派人去奪下鳳棲林。

「這,凌月大人,不斬草除根?」侍衛狐疑地問道。

這不像凌月大人的處事風格。

若是尋常,她會直接派人剿滅那個勢力,以此來威懾其它勢力。

凌月淡淡道:「本座這麼做,自有本座的盤算,你照做即可。」

侍衛聞言,不再猶豫:「是!屬下即刻差人去奪回鳳棲林!」

這一幕,被在不遠處的靳天玄看在眼底。

感受到身後有什麼視線,凌月下意識地回眸。

四目對視,二人心照不宣。

「你來了。」凌月走向他。

靳天玄輕應了一聲,「嗯。」

「走吧,帶你看看本座所贈你的『驚喜』。」

「好。」

看着她自信容顏,不知為何,靳天玄心底竟生出「期待」。

向來波瀾不驚的心微微觸動。

跟着凌月盈盈繞繞地走着,不知走了多少曲折的路,仍未到終點。

「為何不用術法直接去?」

他幾乎不用這種方法趕路。

從未光憑雙腳走這麼久,這種風格有些不像他。

凌月淡淡道:「若是用術法直接去,恐怕就沒有那種『驚喜』了吧。」

呵。

不過嘛,她想送給他的,並不算是什麼驚喜。

只是一些尋常時候,感覺不到的東西罷了。

「是么。」靳天玄有些懷疑,卻未停下腳步。

凌月倏地回眸看向他,笑道:「你累么?」

「還好。」靳天玄面色淡然。

然而凌月清楚地看見了靳天玄額頭上的汗,以及微紅的臉。

也是,不靠術法趕了這麼久的路,定然是會很累的。

「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凌月也有些累,不過她倒是習慣了,感觸沒有靳天玄那麼大。

靳天玄沒說話,只是腳步沒有停下。

不知又走了多久,靳天玄已然累的失去知覺,只憑着本能跟着凌月。

終於——

到達了凌月所說的「終點」。

「累了吧,不如坐下喝點茶水?」凌月眸中宛如星辰一般,紫色眼瞳微微瀲灧。

靳天玄坐在凌月對面,不說話。

他累得,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了。

索性什麼都不說,養養精神。

從未覺得眼前的茶水如此誘人,如此渴望去得到。

他端起茶具,卻見茶水熱氣騰騰,不是他所想像的涼。

一時,靳天玄心底有些……

總之,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真是奇奇怪怪。

「本座知道你平日裏素來喜歡喝茶,特地為你備下的,剛讓人沏好的,趁熱喝吧。」

凌月倒是沒喝茶,反倒拿起桌上另一個壺,為自己倒上。

是她最喜歡的酒,醉三千。

靳天玄垂下眼眸,確實是他平日裏愛喝的,可是他現在倒是沒那麼想喝這熱騰騰的茶水。

他將眸光轉向凌月手中的酒。

凌月正欲飲下美酒,竟不想,靳天玄的手快她一步,搶了她的酒蠱,自己一飲而盡!!!

凌月:「……」

想着還有個酒盞,卻不料靳天玄之間將酒盞奪過,為自己再次續上一杯!

凌月:「……」

待飲下好幾杯,靳天玄才緩緩道:「凌月閣下這麼做,是為了整蠱本尊嗎。」

她絕對是故意的。

凌月眉梢一挑:「米田共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本座可沒這麼想啊。」

聽這語氣,靳天玄直接確信,凌月就是故意的。

「說好的『驚喜』呢。」靳天玄放下酒蠱,眸光掠過凌月。

倒是覺得,這裏的風景不錯。

入目是火紅的楓葉,鋪天蓋地,就像燃燒的火焰一般。

一寸一寸的紅,沒入土壤。

熾熱的火紅似要吞噬天邊的一抹魚白。

凌月賣了個關子:「不急,等到晚上就有驚喜了。」

其實對她來說,也算不上驚喜。

只是確實,沒有什麼可以當做「驚喜」送給靳天玄的。

靳天玄見多識廣,想必一定不稀奇什麼字畫、茗茶,也不會稀罕什麼萬千美景。

他那副見怪不怪的神色,早已說明他所有心緒了。

靳天玄眸中閃過嘲弄,「本尊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把戲。」

可不要僅僅是把他帶過來,看這副景緻而已。

他遊山玩水,看過多少滄海桑田,路過多少景緻怡人的地方……

眼前區區楓葉林,根本不足以讓他有半分波瀾。

手裏這酒,雖說味道不錯,但他不喜歡飲酒。

飲酒不利於他思考問題,會麻痹他的神經,所以他能不沾酒就不會沾酒,今天是個意外……

「本座稍微,離開一下,等等就回來。」

眼看夕陽快落幕,凌月道。

靳天玄微微頷首,「好。」

他倒是不擔心凌月會藉機離開。

夕陽的餘暉灑落,楓樹林的景緻愈發耀眼奪目,清風拂過,火紅葉子晃動着,發出簌簌響聲。

雖然……

雖然這個楓林,確實挺好看的。但這依然不算什麼。

靳天玄端起茶盞,舌尖的苦澀讓他心緒不禁飄遠。

他乃星辰上降生的神靈。

一出生就是眾星捧月的待遇。

與他同一代降生的,已經成為蓬萊最為耀眼的存在,成為萬山之巔的那位。

論起天賦造詣,他略勝他一籌。

可惜他沒有謀略這天下的心,更愛偏安一隅,自在逍遙。

於是,世間萬千美景成為他的心之所向,求知的本能讓他想探索有關世間所有厲害的術法、陣法。

然而,他卻沒有想過自己的終點是哪。

萬物皆有始有終。

他的終點卻不會是死亡,因為他喜歡活着的感覺。

只是,隨着探求的東西越來越多,他也愈發迷茫。

他真正想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真是的……他今天怎麼突然想這麼多,是因為喝了些酒,所以多愁善感起來了么?

「靳天玄。」

倏地,一道聲音打斷了靳天玄迷濛思緒。

靳天玄望向聲音來源,是楓林深處。

他起身去追尋。

林中盡頭,景緻令靳天玄呼吸一滯。

頭頂是耀眼星辰,蒼茫無際,腳下是如水鏡般的水波,或者又不是水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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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成了大佬后瘋狂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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