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江雪，我們走了。早點關門吧，陰兒見咯。」陳飛跟穆江雪揮手告別，肩膀被金洛年的手臂搭著，兩人並肩離開了網吧。
穆江雪也揮手目送著他們兩個離開。
「晚上記得再拿葯擦一遍。」許正南指了指她臉上的傷，「不然真的要毀容。」
穆江雪笑著點了點頭，「恩。」
許正南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身後的鐘錶滴滴答答地走，穆江雪又看了會書，等終於感覺睏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她揉了揉眼睛，合上書，起身看了眼還在電腦前的人，剩下七個。
「十點了，有回家的趕緊回家。」穆江雪提醒說。「不然就算一個晚上了。」
並排的五個人朗聲回答：「恩，給我們算一個晚上。」
另外兩個收拾了東西，結賬離開了網吧。
穆江雪將外門上鎖，回裡屋洗漱完畢后已經將進十一點。
她看著床頭柜上的小台鐘一分一秒的走，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看了會兒書，但心裡始終惦記著還沒回來的妹妹穆江玥。那個丫頭最近回家一天比一天晚，今兒竟然都過了十一點還沒個影子。
十一點十五的時候，穆江雪終於還是放心不下，給穆江玥把電話打了過去。
整整打了三遍都沒接通。
穆江雪的手緊緊攥著電話聽筒，眉頭幾乎皺在一起，重新又撥打了一遍，電話乾脆成了關機狀態。
她匆匆走出卧室到中廳，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小玥，這都幾點了你才……」
穆江雪的話沒說完，因為站在門口的人並非穆江玥，而是自己的大哥，那個完全把這裡當成他的提款機和旅店的男人。
她臉上的慍色轉瞬即逝，在看見穆江霖那張臉之後，瞬間變得寡淡。
穆江霖已經聽見了穆江雪的話，嘴角微微一勾，笑著說：「那丫頭可比你會享受生活。整天貓在這種鬼地方，連門都不願意踏出去一步，生怕被壞人拐跑了吧。」
穆江雪根本不理會穆江霖的冷嘲熱諷，疾步走到中廳門口，繞過穆江霖打算去衚衕口等等小妹。
她的手剛握住門把手，左臂就被握住。
穆江霖輕輕一拽，把穆江雪從門口拽到自己跟前，「這麼晚了，幹嘛去。」
穆江雪將他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拉開，警惕地後退了一步。「去等小玥。」她已經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
穆江霖聞言不由得嗤笑了聲，「等小玥……她不是跆拳道黑帶么，我記得還學了散打。你放心，那丫頭比你厲害的多。」
穆江雪的眉頭不著痕迹地皺了一皺，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出不去了，便轉身要回自己卧室。
「誒，走什麼。」
穆江霖卻上前一步，再次攥住了穆江雪的胳膊。
穆江雪只覺得有一盆子涼水全潑在了自己身上，從頭頂直接灌到腳面。
「別碰我。」她隱忍著怒火再次將穆江霖的手從自己胳膊上甩下去。
穆江霖眉頭驀地一挑，眼中好像覆上了一層霜氣。
「小雪，我是你哥。」他走到她面前，攔著她的去路，略彎著腰，看著穆江雪那張清雋秀氣的臉。「跟哥哥說話，語氣得和善啊。」
他說著，大手驀地抬起來，嚇得穆江雪一激靈。
她剛想往後退，肩膀就被穆江霖的左手按住，——這一次卻不敢再掙脫。
穆江霖的右手輕輕捏住穆江雪的下巴，把她的臉轉了轉。「嘖嘖，臉都摔成這樣了。」他身子往前傾了傾，又貼近幾分。「疼么？」
穆江雪緊皺著眉，腦袋使勁地往後仰。「已經沒事了。」她的手緊緊攥拳，指節蒼白。
從穆江霖嘴裡吐出的嗆人酒氣，帶著呼吸的熱浪，打在穆江雪的臉上，讓她忍不住胃口一陣翻騰。
「真是對不起啊。」穆江霖的聲音輕輕的，滿是愧疚和心疼。他鬆開按著穆江雪的左手，纖長的手指撫上她眼角的擦傷。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力道並不小，疼得穆江雪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穆江霖卻渾然不覺，只用那雙深邃的，跟穆江雪一樣漆黑的眼睛盯著她，帶著心疼和無盡的深情，淡淡地說：「我昨天肯定是被鬼附體了，才會對我們小雪下手。」
穆江雪深吸口氣，看向穆江霖，微微一笑，沒有半點感情。「沒事，你是我哥哥么。人總會失誤。」
穆江霖的表情也變得陰媚起來，襯托著他那雙漆黑的眼睛，好像是夜空的繁星，璀璨生輝。
「好妹妹，哥哥果然沒白疼你。」
他突然伸手將穆江雪拽進懷裡，一手攬住她的腰，讓兩人之間沒有半點空隙。
「我是有多幸運啊，這輩子能有你這麼個妹妹。」
穆江霖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到耳朵里，本是再溫馨不過的話，卻讓穆江雪聽了，好似深陷寒潭。
穆江雪受傷的左臉貼在穆江霖的胸口，聽著從他身體裡面傳出的，紊亂的心跳。
「哥，我困了。」
穆江霖卻好像根本沒有聽見。只將穆江雪緊緊地抱著，聽著時鐘一點一滴地走，「下次別跟哥哥頂嘴了，哥哥就不會忍不住跟你動手。傷在你臉上，我的心都要碎了。」
穆江雪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要被凍得凝固。「……恩。」她配合地回答。
「哥，你也去洗漱，休息吧。」
穆江霖終於放開了穆江雪，俯下身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對穆江雪來說，就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的吻，凜冽地直將她骨頭凍碎！
她強忍著身體的顫抖，目送穆江霖回到他的卧室，這才跌跌撞撞，瘋了似的衝進自己卧室。
輕輕關上門，將房門反鎖，人這才長舒口氣，頭重腳輕地走到床邊，栽了下去。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在院子里，穆江霖攥著她的胳膊，毫不猶豫，甚至帶著一絲興奮地，將她扔出去……
院子是水泥地板，雖然是初秋，但他們仍穿著短褲T恤。
穆江雪砰的一聲摔在地上，整個左側身子全都沒能倖免，擦著地面往前沖了一米多遠。
穆江霖毫無愧疚之意，甚至連她有沒有被摔壞都懶得看，笑呵呵地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