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中毒
只一瞬的功夫,淑妃的臉色當即變得慘白。
至於周遭眾人,更是神色各異。
竇知喻是百官之首,如今被傅容澤冷不丁提到枱面上,面上自是有些訕然。
可最是招架不住的,自然是淑妃自己。
「你們謀害陛下,本宮既然知曉,怎麼能緘默著不做聲?」淑妃厲聲道。
話一說出口,眾人神色再變。
淑妃掃視周遭,眼底不自覺帶着些許輕慢姿態,不疾不徐地冷聲反問,「傅大人,可要跟諸位解釋一下,陛下正值壯年,如何會突然中毒不治?」
這個問題橫在眾人心頭時日已久,該說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不少盤算,但確實沒有任何一個,敢如淑妃一般擲地有聲地追問。
原因無他,無非是生怕自己招架不住傅容澤與凌嘉衡的多番質詢而已。
前太子雖暫時不見至高的榮寵,但其在朝堂之上的威懾力卻是不減半分。尤其是不久前,剛剛回朝的七皇子又沒由來萌生出些許退卻之意。
在這般不容置喙的現狀跟前,試問誰又敢貿然與之硬碰硬。
「是啊,傅大人,陛下中毒一事,臣等調查良久,但始終不見任何線索,不知你可知其中緣故?」有淑妃這個隊友作陪,竇知喻倒也不至於一直躲在角落處不做聲。
面對他的逼問,傅容澤只不以為意的輕笑兩聲,「竇丞相這話委實讓我不敢接啊,您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肱骨之臣,手頭不知握著多少人的性命,連自己親生女兒都不肯放過的人,難保不會覬覦皇位……」
任誰都沒有料到,傅容澤會這般毫無顧忌的直言竇知喻的秘密。
一時間,眾人嘩然。
竇知喻漲紅著臉指責傅容澤胡說八道,當事人卻是巋然不動,甚至還反問他當初給葉半夏下藥是何居心。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葉半夏本是你相府的傭人,到底是何緣故非要安排到我督主府上,還三番四次地給她下藥?」
傅容澤一字一頓的反問,每說一句,神色便凌厲幾分。
葉半夏則一直淺笑着,她只靜靜地守在傅容澤身邊,任由旁人不時掃視着,但整顆心從來記掛的都只有身邊的人。
當初逼着皇帝下詔的時候,傅容澤並沒有把她的這筆賬算上去。
那時候,葉半夏就知道,這些事終將成為最終對付竇知喻的有力證據。
誠然如是。
只可惜,當真正面對這一切的時候,她還是沒由來心如刀絞。
不為別的,只因傅容澤重提舊事時字字句句都是對她的無限心疼。
葉半夏又何嘗不是?
「若非是殿下及友人相助,葉半夏此時已經黃土一抔,不知相爺對此作何解釋?」傅容澤冷聲問道。
不等這人繼續應聲,傅容澤卻是不疾不徐地偏頭望向凌嘉衡,「殿下,先皇生前下詔為皇後娘娘平反,且還您太子之位的事,您還有必要瞞着嗎?」
冷不丁的,他重又將話題拽了回來。
但脫口而出的每一個字,卻足以讓所有人心下生寒。
「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淑妃第一個出聲叱問,「先帝明明是命我兒登基的,哪裏還有什麼太子?」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這一刻,自是無論如何都沒法眼睜睜看着重又被人搶了這份榮寵。
然,傅容澤及凌嘉衡又怎麼會將她放在眼裏。
「來人,請竇小姐來!」
凌嘉衡倏然沉聲喊了一句,倏然聽聞時,竇知喻只覺心下一滯,半響都沒能回過味來。
他明明是將人送去了遠郊,出發的時候甚至不曾驚動任何人,無論是傅容澤亦或者是葉半夏,都該是不知情的才對……
可如今凌嘉衡淡然自若說出的這話里,絲毫不見半點猶疑,反倒是多了幾分玩味的笑意。
那一刻,竇知喻才隱隱生出了些許不安。
「臣女竇以沐見過皇後娘娘。」竇以沐款款而來,卻是徑直朝皇後娘娘見禮。
皇后尚未應聲,卻又聽凌嘉衡正色道,「竇以沐,將你當日所見所聞,再對母后及諸位大臣們說一遍。」
竇以沐躬身應是,旋即將當日兩人之間的交易又如實彙報了一遍。
淑妃請竇知喻扶七皇子上位,並許他監國之權,甚至還暗許了竇以沐皇后的榮寵。
換句話說,只要七皇子一朝得勢,竇丞相便也順勢飛升。
說是監國攝政,但這背後意味着什麼,在場眾人已然再清楚不過。
「相爺,您怎麼敢……」
「竇大人,您要如何給我們滿座同僚解釋?」
面對眾位大臣的逼問,竇知喻半響都不知該作何應對,他只是怔怔地望着竇以沐,眼神倏然凌厲,卻堪堪又在葉半夏不自覺望過去的那一刻變得頹然。
至此,一切因果不言自明。
但眾人心中還尚存着幾分疑慮,太子殿下既然手握著這般重要的線索,卻又為何一直靜默著不做聲?
若是早知道淑妃娘娘居心不良,豈不是更該提前動作,才好將那些不安分的念頭就此扼殺在搖籃里,又為什麼偏偏要任由其招搖過市?
凌嘉衡似是看穿了眾人的心思,輕咳了幾聲,這才沉聲道,「淑妃娘娘,您在父皇跟前伺候多年,最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但你偏生趁着他病重之時小動作不斷。」
「我有心想要提醒,但架不住你已經被權勢蒙了眼,虧的是七弟反應迅捷,否則的話,便是父皇重活一世,也決計救不了你。」
葉半夏聽着他擲地有聲的一席話,心中暗暗覺得好笑。
可私心裏,卻也不免有些心疼。
難怪古人常說高處不勝寒,如今但看凌嘉衡的陣仗,怕是已經能窺見個七七八八了吧。
該平反的,該教訓的,該提拔的,該整頓的……
一切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翻湧到他跟前的,凌嘉衡除了頹然招架之外,從沒有過另外一種選擇。
而面對這樣的結果,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半個不字。
他全部都接受了,無論這中間有多少困頓與不安。
凌嘉衡只頹敗了片刻,便毅然決然地肩負起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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