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還
高裕熙接過這堆沉甸甸的東西，「這次我就收了，以後不許跟我這麼見外，知道嗎？」
「知道啦。」歲歲不客氣的拉了張椅子坐下，這才仔細端詳病床上的人。
高母已經瘦得沒有人樣了，整個人都被一股病態的陰翳籠罩，身上插著許多導管，儀器上的數值不斷閃動。
即便如此，歲歲也能從這張臉看出她當年是個年輕貌美的女人。
歲歲柔聲道：「阿姨很好看，你以後不許再那樣說她。」
歲月會改變一個人的模樣，使她憔悴枯黃，卻不會磨滅她的骨相。
高母是個美人，即便躺在病床上多年，還是能看出美好的樣子。
「就你會說話。」高裕熙颳了刮對方的鼻尖，忍不住笑起來。
她的擔心從一開始就是多餘的。
任何人看見高母都可能會露出害怕的表情，但歲歲肯定不會。
歲歲這麼溫柔又善良，看什麼都是美好的，又怎麼會覺得一個生病的人可怕呢？
兩人坐在病床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大多都圍繞高母的病情。
高裕熙嘆氣，「能找的醫生我都找過了，他們給的答覆都大同小異，希望渺茫。」
這四個字貫穿了她的整個人生。
高裕熙從未放棄過治療昏迷的母親，但隨着年紀增長，她也懂事成熟了許多。
那些幼稚的想法漸漸被淹沒，她開始接受現實，不再把希望寄託於醫生的身上。
高母醒不過來了，與其四處轉院沒完沒了的折騰她，不如讓她就這樣安靜的睡着，度過餘下的後半生。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歲歲只好轉移話題，「那你姑姑呢，公司的情況好轉了嗎？」
說起這件事，高裕熙的表情更加複雜。
她清了清嗓子，「上一個合作商不靠譜，導致公司虧了很多錢，姑父的錢全都搭進去了，好在上個星期遇到了貴人，談成新合作，資金昨天到賬，公司又恢復運作，如果這個項目不出問題，年底應該就能填補所有的賬目並且還可以賺一筆。」
歲歲看她表情不對，安慰道：「這不是挺好的嗎？熬過這幾個月，都會好起來的，明年你就不用那麼辛苦一天打好幾份工了。」
高裕熙拉過對方的手，「公司的事，是你讓夏姨幫的忙，對嗎？」
客戶跑單，項目牽扯出一堆問題，這些破事鬧得人心惶惶，就連公司的老員工都想辭職不幹了，高裕熙的姑父愁得白髮橫生。
這些事，在她和歲歲說完以後不到十天，就出現了轉機。
高裕熙不是傻子，腦子稍微轉一轉，就能想明白。
公司出事，姑父四處求人，就連合作了十多年的老客戶都不願意幫忙，又怎麼可能憑空冒出一位財大氣粗的金主願意投資？
商業上的事高裕熙不懂，但也看得出端倪。
沒人願意當活菩薩，尤其是商人，他們最為重利。
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這家小公司最後的結果多半是破產。
歲歲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否認道：「你在說什麼呀？我連你姑父的公司叫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幫忙？」
「我確實沒有跟你說過姑父的公司叫什麼，但以夏姨的能力，調查起來易如反掌。」高裕熙說到這裏，別有深意的看了對方一眼。
她繼續往下說：「姑姑告訴我，她不知道什麼蘇氏集團，但金主上面還有家更大的企業，金主的老闆與一個姓瞿的先生關係不錯，這位瞿先生應該就是采影叔叔的朋友吧？」
高裕熙沒怎麼見過瞿麥，但也有所耳聞，聽完姑姑的話，她就已經縷清了其中的關係。
這件事，就是夏果兒幫的忙，為了不被發現，所以才讓瞿麥出面。
歲歲感慨，「你實在是太聰明了。」
「你幫我了我這麼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謝你。」高裕熙滿臉愧疚的看着她。
高裕熙很怕欠別人人情，更怕和朋友之間有利益糾葛，這樣會導致她們的感情不再純粹。
她的擔憂在歲歲眼裏都不值一提。
歲歲表情認真道：「到現在你都沒有意識到，朋友兩個字到底代表着什麼。」
「我……」高裕熙的臉上依舊充斥着抱歉的神情。
她感覺到對方生氣了，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撫。
歲歲嘆氣道：「在我的心裏，你和六一還有肖瀟是一樣的，我不會因為你的家庭而看低你，也不會因為沒有利用價值就疏遠你，也許有一天，我也會需要你的幫助，所以，你真的不用介意這些事情，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我也不例外。」
她這番通透的話讓高裕熙更加羞愧難當。
過去，高裕熙一直以姐姐的身份照顧著對方，她也主觀的認為歲歲就是小朋友，需要無微不至的照顧。
直到今天她才意識到，這個想法太淺薄了。
歲歲比任何人都要通透豁然，就算沒有他們的照顧，她也能過得很好。
想通這些，高裕熙忍不住笑了起來，打趣道：「沒想到，還會有你教訓我的這一天。」
歲歲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風水輪流轉，我也不是永遠都長不大的，你也不是永遠都照顧別人的。」
兩人對視，默契的笑了起來。
高裕熙抱住對方，「歲歲，我替媽媽還有姑姑謝謝你。」
如果沒有遇到這群仗義又可愛的朋友，她的生活還不知道會過得有多艱難。
用矯情一點的話來說，歲歲就是她艱苦生活里的一束光，是救贖也是希望，把她拉出晦暗的地帶，走向光明。
歲歲繼續拍着她的後背，讓她安撫情緒，「真想感謝的話，就請我吃蛋糕吧，聽說我們常去的那家店出了不少新品。」
高裕熙破涕為笑，豪爽道：「走，下午就去吃！」
她們在醫院的食堂吃了一頓無比寡淡的午飯，又在病房裏背靠背刷劇，直到日薄西山，這才伸了個懶腰出去覓食。
醫院食堂的飯真的不是正常人能吃的。
附近有家小商場，他們吃完飯直奔甜品店。
高裕熙看着甜品櫥窗，大手一揮，直接把新出的甜品都點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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