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吃虧是福
一邊說，她的視線一邊落到明顯很緊張的慎言身上。
被師祖看了一眼的慎言立即渾身緊繃，豆大的汗珠接連從額上冒出，大氣不敢喘一聲。
只敢在人偶娃娃鼓勵的目光下，僵硬的喊了一聲：「見過師祖。」
「好孩子，不必緊張。」
甘霖道：「我十八樓，皆是些狂妄膽大之輩，你既然入我門下，就該早些時習慣我門中人的行事作風。」
慎言：「……」
什麼作風？
一言不合就將自己變成旁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嗎？
倒不是學不會，只是不敢學。
畢竟，他年紀尚小，還想多活幾年，不想因為過於膽大而早早的當了短命鬼。
學不起，學不起。
彷彿看出慎言的抗拒，甘霖並不強求，視線隨意的一轉，落到了竹敏身上，他從袖帶中拿出一個小瓷瓶扔了過去。
瓷瓶精準地落到了竹敏的手中。
「內服。」
瓷瓶內是他們時常服用的內傷藥物。
效果絕佳。
聽說所需要的藥材也十分珍貴。
便是將十八樓周圍的深山老林都走上一圈，也不一定能湊得齊。
是以，他們雖時常服用，可每一次也服用的心中忐忑。
畢竟……
沒人比他們自己更清楚，他們的小命，還沒有這麼高的價值。
只覺手中重若千斤的竹敏愧疚不已，低聲道：「是學藝不精，丟了樓主的臉。」
「你很是不錯。」對於出色之人，甘霖從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她真心實意的道：「能在飛花仙手下走數十招，便說明你這麼些年沒有白活。」
從十年前的手無縛雞之力。
到現在的拔舌惡鬼。
竹敏的進步是肉眼可見的。
聽了這話，竹敏當眾表忠心：「樓主放心，假以時日，我定比飛花仙更加出色，絕不墮十八樓的名頭！」
甘霖很是滿意：「有此決心，甚妙甚妙。」
兩人旁若無人的講著話。
人偶娃娃扯了扯甘霖的長袖：「師父遠道而來，想必極為疲憊，不如留下，在天外山莊歇歇腳如何？」
「不請自來，不討人歡喜。」甘霖故作苦惱：「卻不知，我擾了簪花小會，周莊主可曾惱怒於我？」
無人敢替周殃回答。
自簪花小會開始，這位天外山莊的莊主就一直藏身於幕後，不曾露面於人前。
可即便如此，於江湖眾人而言，這位莊主的威名也極為管用。
至少，在天外山莊內，暫無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哦，也不是無人。
有一個人膽子尤其的大。
他不僅不害怕威名赫赫的天外山莊，甚至還心理扭曲的，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這九大聖人之一的權威。
此人便是周恙。
周殃的獨子。
周恙看熱鬧不嫌事大，恨不得將水再攪渾些，扯著嗓子喊——
「既是面對整個江湖的簪花小會，便凡是江湖中人，人人可來，周莊主最為深明大義，又怎會因此小事遷怒旁人？」
「閣下一身漂亮功夫，乃是真英雄，小妹周莊主歡迎還來不及，又如何會惱怒？」
「要我說，閣下好不容易來一次，就不要急着走了，何不等周莊主露面，在與其切磋幾招？須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和九大聖人切磋？
秦悗嘴角肌肉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他忍不住扶額，十分頭疼。
這話也就周恙說得出來了。
九大聖人是那輕易露面的尋常人嗎？
還想與他切磋，不如白日做夢來的快些。
更何況，真惹惱了周殃，最後吃虧的還是周恙。
想到這兒，本着兄弟情分，秦悗低聲提醒：「你見好就收，幸災樂禍的別太明顯。」
周恙笑眯眯的，同樣低聲回答：「這是幸災樂禍而已，我沒去落井下石，就已是給老頭子面子。」
秦悗：「……」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
周恙是何許人也？
這可是一個心中不痛快，便要讓旁人更不痛快的主，一個不高興便有可能將人拉去扒了皮。
眼下，不過是大嘴巴了一回，倒也不算過分。
甘霖視線二人的眉眼官司，順桿往上爬：「不知閣下是？」
周恙大大咧咧的回答：「我乃天外山莊的公子——周恙，閣下放心，在天外山莊，我說話還是能作數的。」
甘霖笑的更加溫和：「如此，就卻之不恭了。」
周恙很給面子：「求之不得。」
一句卻之不恭。
一句求之不得。
不得不讓人懷疑——這二人是否早已在之前便已相識？
可他們表現的太過自然，與初次相識……居然別無二致。
甘霖視線從秦悗身上劃過。
秦悗只掀開眼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再無別的反應。
甘霖『嘖』的一聲。
好冷淡。
他還好歹救了她的命呢，怎麼說也算個救命恩人，對救命恩人居然如此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嗎？
當年的小公子長大了。
長成了如今冷眼冷心的模樣。
身份過了明路，在天外山莊就無需四處躲藏。
一行五人大大方方的走進了待客居所，之前住在這裏的其餘江湖人士，在聽聞十八樓樓主的名聲后，便利落的收拾了包裹，一溜煙跑得遠遠的。
隨意找了個借口支開慎言，屋內只剩下三個活物。
兩個活人。
一個活偶。
竹敏服下傷葯，滿臉沉重：「樓主，飛花仙中了毒，至多不過今夜，鄒平就當現身。」
「甚好。」
甘霖自斟自飲，眯着眼愜意十足：「我尋他多日，他若能自己現身，倒也省了我一番功夫。」
「話雖如此……」竹敏抿了抿唇，十分擔憂：「可鄒平此人十分陰險狡詐，又善使毒，怕是不好對付。」
自然不好對付。
若是好對付，又怎會被老道士特意記在本子上？
她太了解老道士那人了。
別看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實際上最為小心眼，
可又因看道士生性懶散，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從不費心牢記。
鄒平既本上有名，便代表其必定有幾分可取之處。
竹敏：「樓主當早做準備。」
甘霖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不必憂心，你放心，即便此處是天外山莊，我也不見得能吃什麼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