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番外 抵達夢想的地方

已經很久了沒有聽到小旭說過這麼多的話，可是說出來的卻是這樣悲傷的獨白。那一刻倩怡也失控了，抱住小旭淚流滿面。

「小旭，沒有人怪你。媽媽和爸爸分開，是因為現實，不是因為你。但是爸爸和媽媽還是一樣愛你，無論到什麼時候，你都是爸爸媽媽最愛的孩子。」溫倩怡流着淚對小旭說道，她雖然沒有聽到卓越對小旭說的話，但是以她對卓越的了解和卓越對小旭的感情，她想卓越是不會去傷小旭的心的。

「小旭，爸爸從前也跟你說過，大人的世界，跟小孩子的可能不太一樣。你會長大，會慢慢去懂這些。爸爸現在跟媽媽是不在一起了，但是對你的感情，絲毫不會改變的。你想想看，從前爸爸一直不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一直是媽媽帶着你，可是他也還是很愛你，你也很愛他，對不對？小旭，你記得我們在澳洲，你的小朋友，琳達還有瑞卡，他們的父母都不生活在一起，可是都還是一樣愛着他們，是不是？爸爸和媽媽以後不會生活在一起了，但是無論到哪裏，都還是一樣愛着你。」

小旭哭着點頭，但是明顯看得出來，他並不能夠釋懷，畢竟他還小，不可能一下子接受這些的。「可是我還是會想爸爸……」

溫倩怡看着他，慢慢地說道：「小旭，如果想和爸爸一起生活，媽媽有一個辦法。但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你是個男子漢了，媽媽現在是把你當做一個大孩子來跟你說這些，所以你答應媽媽，就算不能夠接受，也不要哭不要鬧，好好地跟媽媽說你心裏的想法，好嗎？」

經過昨天的相遇，小旭也像是一下子成熟了許多，畢竟不管他如何地抗拒或者接受，現實並不由他選擇，而是直接地逼到跟前來了。他含着淚看着溫倩怡，用力點點頭。

而這時候，蘇慕婉和卓越，以及負責幫助拍攝他們婚禮的人員，也已經在趕往可可西里的路途上了。這期間蘇慕婉的一切表現都跟平時沒有任何兩樣，反而因為即將抵達自己夢想的地方而興奮不已，好像溫倩怡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真正耿耿於懷的只有卓越一個人。可是卓越看着她，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就好像是這樣的快樂背後的真相，其實是像一個肥皂泡，一戳就破。這讓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碰。

婚禮的現場讓蘇慕婉更加的興奮：「卓越，這簡直就是百分百還原了我的夢想，一切都是我最想要的。」卓越租了匹馬，懷裏摟着她，在草原上策馬平治著。就連卓越，也被這樣的場景所深深震撼了，也算明白為什麼蘇慕婉心心念念不忘着想要回到這裏，真的是太美了，天藍的澄澈高遠，日光真的只能用傾城來形容，而抱着蘇慕婉策馬馳騁的時候，耳邊只有呼嘯的風聲，那種懷抱着自由和愛情的感覺，讓人很想這樣一直馳騁下去，永遠都不要停下來。

卓越的準備很充分，他已經準備了很久了，包括在外露營的帳篷和睡袋這些東西，也都一起託運了過來，然後他們是租著車車過來的。老早卓越就徵詢過他們的意見，拍攝完是到附近縣城的賓館，還是就在這找藏民居住的地方借宿或者是搭帳篷，享受一下游牧民族的生活。結果自然是全體要求體驗藏民的生活，所以卓越就找了附近的一處藏民的帳房向他們借宿，結果得到了藏民們的熱情歡迎。把空餘的帳房讓給他們住，然後又提供了許多的糌粑、氂牛肉等等只有當地才能嘗到的美食。到了晚上的時候，一大幫子年輕人，還點起了篝火，然後又唱又跳，要多盡興有多盡興。

蘇慕婉不太能喝酒，但是這樣的氣氛下，她也跟着喝了一點青稞酒，跟着他們瘋到了一起。這些人裏頭，她是最開心的一個，也是最亮眼的一個，像是天上的星辰。卓越坐在篝火邊跟藏民老人聊著天，眼睛卻一刻也離不開她，也許是酒喝得有點多，他感覺這一刻的幸福好像非常的不真實，他無法想像，自己可以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握在手裏，擔心她會忽然間飛走。

等到蘇慕婉玩的累了，終於回到他身邊坐下來，笑着從他手裏拿過裝着青稞酒的皮囊，滿滿地灌上一大口，然後笑着對他說：「卓越，我很開心，特別的開心。這一定是我一生中，最痛快最開心的時刻，以後到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忘記。」

蘇慕婉說着，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地低語着：「知道嗎？卓越，我永遠都不會後悔我的決定，無論是愛上你，還是堅持要把這場婚禮舉行完。因為你帶給我的快樂，哪怕只有這一刻，哪怕下一刻就戛然而止，我也都覺得，足夠我支撐完以後漫長人生的孤單和冷清。」

她的眼睛被火光點亮，就那麼閃亮亮地看着卓越：「卓越，我愛你，也愛你帶給我的每一個開心過的時刻，到什麼時候，我都會永遠記得。」

「說什麼呢？」卓越看着她，越發地擔心起來：「慕婉，我們的快樂才剛剛開始，還有以後的人生，都會有更多更多。我不會讓你去過孤單冷清的生活。」他心裏隱隱的那種不好的預感，到這一刻彷彿一點點被驗證。

蘇慕婉卻笑着看着他，然後伸出手來：「卓越，我們去走走好不好？陪我出去走走說會話。」

卓越當然不可能拒絕她，拉着她離開篝火，想着漫天星光的黑夜中走去。

可可西里的夜很冷，這時候雖然是初夏，但是在高原上晝夜溫差極大。卓越給蘇慕婉拿了厚外套，可是還是聽見她牙關微微顫抖的聲音，於是擁着她，慢慢地走着。

「不能走太遠，因為晚上也許會有狼。」卓越不是危言聳聽，他查過資料，加上老人也說了一些，高原上潛藏的危險還有很多很多，他一個人倒不怕，可是關鍵還有個蘇慕婉。

蘇慕婉笑嘻嘻地說：「那就不走了，在這坐一會吧。」

卓越找了個平坦點的地方，把抱過來的外套鋪在地上，和蘇慕婉緊緊依偎著坐下來。此時此刻，抬頭就是漫天的星光和蒼穹，不遠處依稀有火光和歌聲笑語，身邊是最愛的人，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蘇慕婉也不由得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靠在卓越的肩頭：「卓越，將來以後，不管到什麼時候，不管經歷過多少事，我都可以說，這一生我是真的開心過。和你有過這樣一場婚禮，做過你的妻子，對於我來說，這一生沒有什麼好遺憾或者後悔的了。」

她越是這樣說，卓越就越是心驚，總感覺她像是在道別一樣：「慕婉，別說了行嗎？開心和快樂，是用來感受的，不是用來一再地去說的。人生還有很長，以後的快樂會更多，多到如果單純談到快樂而不是結婚，你都想不起來今天晚上。」他吻著蘇慕婉的頭髮，卻感覺自己的心莫名跳的有些慌。

蘇慕婉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道：「卓越，我們之間，可能沒有那麼長的以後了。我其實是想來這裏，把所有的心愿都實現，然後就可以好好跟你告別了。卓越，你是我最愛的人，永遠，永遠都是。我會一直記得你，也會永遠祝福你。」

星光只能照映出她閃亮的眼，卻無法看清她的神情。卓越一驚：「慕婉，為什麼要說這些？」

他無法想像，精心準備的婚禮，明明都那麼期待，可是婚禮還沒有結束，新娘就要離開，而且是徹底的離開。「是不是跟倩怡有關係？那天下午，她跟你說了什麼？慕婉，我都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我沒有騙你沒有對你撒謊，我確實對她有很深的感情，甚至於到現在可能還會擔心着她和小旭，但是當我下定決心娶你的那一刻，我已經很明確，我要的是誰，以及怎樣的人生。慕婉，我真的不能放棄，因為那意味着，我放棄的是要共度一生的妻子，我最愛的女孩，以及我的整個人生。」

「我也不知道，倩怡到底面臨什麼樣的困難，我想你不會因為她說什麼而對我們的感情發生動搖，但是如果倩怡遇到很難很難的問題，難到需要我跟她一起想辦法，那依照你的善良，是有可能主動放棄和退出，去成全我跟她的。只有這一種可能。但是慕婉，如果真的是要幫助他們，有很多的辦法，並不一定非要放棄我們的感情。」卓越苦苦地說着。

他沒有辦法接受從天堂一下子墜入無邊地獄的痛苦，前一刻他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郎，可是轉瞬之間，一切都變了，蘇慕婉親口提出，要跟他告別。他幾乎不能夠分辨她話裏頭是什麼意思，只知道絕對不能讓蘇慕婉就此離開。

蘇慕婉笑了，帶着些酸楚的笑：「卓越，你看，我一說到我們的問題，你的一個想到的就是倩怡。你也覺得，我是因為倩怡才會想到要離開你是嗎？」

卓越一時被她給問住了，其實現在，自從他把蘇慕婉找回來以後，兩個人的感情已經特別穩固，不可能再有什麼波動。只有最近溫倩怡的出現，而且當時蘇慕婉的前後變化，卓越也都是看在眼裏，所以他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別的可能。

蘇慕婉笑着說道：「我是開玩笑的，我沒有懷疑你跟倩怡之間還有什麼，她也不可能跟我說什麼，這點你總不至於不相信她吧？其實換成是我，也會本能地想到她身上去。」

「卓越，事情跟你想的差不多。倩怡現在，的確是碰到了她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而且除了你，沒有人可以幫她。只不過問題比你想像的嚴重得多。」蘇慕婉慢慢地把小旭的情況一點點地轉述給卓越聽。

卓越也是呆住了，聽到那些事情，聽到蘇慕婉說着溫倩怡被小旭的病情百般折磨的痛苦，心裏頭越來越沉重，也越來越難過。小旭在他面前的時候，還算正常，起碼可以好好跟他溝通，所以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情況已經糟糕到這種地步。

難怪倩怡失神憔悴成那樣。倩怡的臉不期然地浮現，想到她這些日子以來承受的痛苦，卓越的心竟然也跟着隱隱作痛起來。畢竟那是他曾經的妻子，早已經成為彼此的一部分，除了男女之情以外，更深的還有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