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井底之蛙

紀雲與黑靈打過不止一次交道，對於這個邪惡組織的作案手法頗有熟悉。

無天社雖然也是邪惡組織，但他們多是與各大宗派或者家族直接對話。以搶奪其資源，增強自身的實力，很少聽聞無天社有危害民間的案例。

黑靈作案的目標，顯然都是針對貧窮落後的山村。

當初，黑靈屠殺村民的場景歷歷在目。黑靈屠殺村莊，為的就是將村子裏的孩童劫走，從小培養，長大后成為他們的殺人工具。

紀雲一看見這裏的案發現場，第一反應就猜想是黑靈的傑作。

近些年來，因為無天社的存在，導致東齊境內再沒有黑靈出現。然而，在其它境內黑靈組織應該還有活動的空間。

對於黑靈組織的人，紀雲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既然眼前這些人如此愚昧，他也懶得再解釋那麼多，當即便一轉身打算離開。

「站住！」那無塵大師聲音雖低，但充滿著強大的氣勢。頓時，就有數名士兵手持兵刃，攔在了紀雲的去路。

那無塵大師冷冷地道：「聽這位施主的口音，不是中晉的人吧？」

紀雲道：「我來自東齊。」

「原來如此。」無塵道：「東齊人民風彪悍，戾氣很重，一言不合就兵戎相見，我佛慈悲，但願有朝一日能普渡東齊，使得萬民感懷我佛的慈悲心腸，讓世間少一點殺戮。」

紀雲皺了皺眉頭，道：「大師到過東齊嗎？」

無塵搖了搖頭，道：「小僧不曾去過，卻在佛法的禪意中能感知到，施主你來自東齊，剛才就犯下殘害屍身的罪惡，豈不是證明小僧的判斷並非妄言？」

紀雲很無語，對這個所謂無塵大師更是不屑。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勸大師你還是多走走，多看看，別做那井底之蛙，僅憑臆想論事，最後我再重述一遍，我殺的這人就是黑靈。」

頓時，人群中一片嘩然。

「這小子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勸告無塵大師，他當自己是誰嗎？」

「就是，我看這小子才是井底之蛙，無塵大師何等人物，不出戶便可知天下事，佛門高僧，豈是這種異邦小兒所能理解的？」

「這個異邦小兒真是太過分了，殘害我中晉人的屍體，絕不能放過他！」

頓時，眾人無不義憤填膺，紛紛指責紀雲。得知紀雲東齊人的身份，愈演愈烈，逐漸演化成為國讎家恨一般。

頃刻間，一大群人向紀雲涌過來，看這架勢，顯然是打算動手雪恥。

紀雲沒想到做了好事，竟然落得這種待遇，對於這些民眾感到十分地失望。眼看着這群人怒氣沖衝上來，便要動手。他將氣息蘊含在聲音中，猛然大吼一聲。受到氣流的強烈衝擊，頓時，那些民眾紛紛向後倒。前面的人壓到後面的人，一下子亂成一團。

以他的實力，這群普通的村民還奈何不了他。

「住手！」那馬橫刀手抓一把大砍刀，沖了上來，充滿敵意地怒視着紀雲。他內勁外放，威風凜凜，果然是橫刀立馬，大有將軍之風。

紀雲淡淡地道：「我本就無意傷人，是他們逼的，再說我也沒有傷他們。」

馬橫刀原以為紀雲要蓄意傷人，扭頭一看，見這群村民雖然一個個摔倒在地，很是狼狽，但確實無人受傷。他這才稍稍消了點怒氣，道：「這位少年，你來我中晉到底是做什麼的？」

「我做什麼你不必管，只要知道我沒有惡意。」

這時，那無塵大師道：「這位施主來歷不明，鬼鬼祟祟，行跡十分可疑，以小僧之見，應該將他抓起來詳加拷問。」

馬橫刀點頭，道：「大師所言極是。」便欲下令抓人。

紀雲道：「我有何罪？就因為我是東齊人嗎？」

馬橫刀道：「當然不是，你殘害他人屍體，在我中晉是犯法行為，理應扣押起來，你口口聲聲說那位老者是黑靈，除非能拿出證據來。」

無塵不悅地道：「何必與這妄人廢話，小僧可以斷定他乃是無中生有。」

紀雲對那無塵已經是徹底的失望。這種人全憑自己的臆想沒有根據的胡說話，可嘆的是這些愚民都對他敬若神明，對他的話如此信任。並且，此人對自己如此針鋒相對，無非就是剛才說了他幾句，顯然是懷恨在心，施加報復。這種人，憑哪一點配得上「高僧」二字？

聽了無塵的話，馬橫刀便要令手下來抓紀雲。

紀雲道：「這位馬將軍想必與黑靈打過交道，可知道黑靈有一特徵，就是在其心臟部位處有一個黑色心印？」

馬橫刀一愣，道：「確有此事。」

紀雲道：「既然如此，何不將那老者的屍體衣衫脫去，豈不就真相大白了？」

不等馬橫刀開口，那無塵不滿地道：「那位老施主的屍身已被你這妄人損壞，還要脫落其衣衫再次羞辱，其心太過惡毒。」然後向馬橫刀道：「不必受這妄人愚弄，先抓住他再說。」

馬橫刀猶豫了下，道：「大師，並非我不相信你的話，只是咱們抓人還是要講究證據的，既然此人提出自證的方法，不如就按照他所說的做，這樣一來，讓他無話可說，也可證明大師你的高見。」

無塵臉色一沉，顯得很不高興，但也沒有再提出反對意見。

馬橫刀便令兩名士兵走到那死者面前，脫去其衣衫。當衣衫除盡，就見其胸口左邊心臟部位果然有一黑色心印。

圍觀眾人原本都等著看紀雲的笑話，等著到時候若是沒有黑色心印，看他再如何狡辯。在他們的內心裏，對於無塵大師的話是百分百的相信。既然無塵大師成這位老者的身份並非來自黑靈，那麼就一定不可能是。然而，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令他們茫然失措，不明白為何會是這樣？

無塵大師乃是得道高僧，他的話怎麼可能是錯的？

如果他都會錯，這世上還有什麼可以相信的？

「這……」馬橫刀把手舉的高高，就準備等檢驗屍身之後，就下令抓住紀雲。當親眼目睹那個黑色心印，亦是一臉難以置信。他曾斬殺過多名黑靈，對於黑靈這一獨特圖騰是極其的熟悉。眼下可以完全肯定，那老者正是一名黑靈。

無塵冷冷地道：「就算他是黑靈又如何，但總歸也是一條人命，你怎麼可殺了他？」

紀雲道：「我若不出手，這位馬將軍就死在他的手上了。」

無塵依然強詞奪理，道：「這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再說，就算這個黑靈行兇傷人，你可以打中他的手，或者打中他的腿，讓他不能行兇就可以，為何非要將人直接殺死？」

紀雲感到很無語。

這種人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當時的情況那麼兇險，剎那之間，他出手完全是本能，哪裏還在意傷手還是傷腿？

與這種人說話，簡直是浪費時間，紀雲當即一轉身甩頭離去。

無塵一臉傲然，眼神中閃爍著得意之色。在他看來，紀雲是因為理虧才走的。將對方說的啞口無言，他佔據了道德的制高點。當然，因為所殺之人乃是黑靈，他亦不便再逼迫馬橫刀將紀雲扣留下來。

紀雲懶得與這種人計較那麼多，徑自離開現場。

「這位公子，請等一等。」那馬橫刀追趕過來，他滿懷愧疚地向紀雲拱手道：「多謝公子剛才救命之恩，馬某感激不盡。」

馬橫刀身為官差，分析問題還是有獨到之處。

當發現那老者是黑靈的身份之後，從此人臨死前的動作就能馬上分析出，紀雲所言不假。那人確實有背後偷襲他的意圖。想到若非紀雲及時相救，他已然喪命。想到人家救了他一命，反而要抓人的行徑，令他感到慚愧萬分。

紀雲淡淡地道：「不必多禮，黑靈作惡多端，我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馬橫刀道：「真是抱歉的很，讓公子你受委屈了，是我馬某不識好歹，誤會了公子，希望公子能夠原諒。」說着連連拱手道歉。

紀雲見對方知錯能改，還算性情中人，對他倒也有了點好感。

「我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用不着道歉，只是希望吸取教訓，你身為官差凡事講究證據，不必非得聽那僧人之言。」

馬橫刀嘆息一聲，道：「公子所言極是，可是……」

「這位無塵大師在我鎮東城曾經多次預言成真，大有威望，就連城主對他都甚是尊重，是以，他所說的話分量很重，令人不得不信奉，誰知道今天……」

紀雲道：「預言不過是混淆視聽，似是而非，或者多做一些結果相反的預測，總有一條能夠蒙對。我才不信這世上真的有人能預測未來之事。好了，言之於此，告辭！」他不過是一名過客，與這些人並沒有什麼交集，點到為止，畢竟，他要有自己的事情。

馬橫刀聽了紀雲的話，猛然點了點頭。

「公子所言極是，馬某明白了。對了，公子想必是初來我鎮東城，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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