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上午九點,趙珍珍剛主持完秘書部的小會,她拿著筆記本走到自己的小辦公室,先為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最近她總愛口渴,不知道是不是喝水很多的緣故,皮膚又白又亮。江大姐說,她肚子里多半是個漂亮的女娃娃。

剛打開昨天寫了一半的稿子,綜合辦有個小幹事走進來,說道,」趙秘書長,有個人叫趙后禮的人找你,說是你的侄子,現在等在傳達室呢,我恰好路過,就過來跟您說一聲兒!"

趙珍珍說道,「謝謝你啊!」

小幹事笑一笑走了。

她的侄子趙后禮去年就來過了,但那次她出差了恰巧不在,之後家裡寄過幾封信給她,一開始是寄到了大學里,大概是因為沒有收到回信,後來就往市政府寄。

這些信她連看也不看全都扔掉了。

趙珍珍翹翹嘴角,從抽屜里翻出兩塊巧克力餅乾,這餅乾還是王文廣專門從上海買回來的,中間夾了紅紅一層可可粉,吃起來有點苦澀有點甜。

吃完餅乾,喝了半杯水,她從抽屜里拿出昨天寫了一半的稿子繼續寫起來,其實她現在手頭上的工作不多,很多稿子她都分給了下屬,但這個不一樣,這是陳市長特意吩咐她一定要親自寫的,因為裡面涉及的具體數據比較多,而且要對整個平城的經濟現狀做一個詳盡的表述,尤其是關於各個廠礦企業。最最特殊的一點,這個稿子是上級要求,陳市長用來跟兄弟城市傳授經驗所用的。

不能太過寫實,但更不能誇張離譜,不但要把握一定的分寸,有些方面還必須做到避重就輕。

她有一個很好的習慣,一旦工作起來就特別投入,她先是把事先準備好的資料再次瀏覽了一遍,然後就開始寫了起來,寫完后還修改撰抄了一下,只剩下半頁的時候,江大姐敲了敲門進來,笑著說道,「趙秘書長,你去食堂還是我幫你捎回來?」

趙珍珍一愣,看了看擺在一旁的腕錶,時間過得可是真快,已經十二點整了。

她笑著說道,「江大姐,謝謝你啊,我中午不在食堂吃飯!」

江大姐點點頭走了,趙珍珍將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了一下,也去了傳達室。

趙后新坐了一上午的領板凳,心裡特別不高興,看到姑姑走過來本來想發脾氣的,但又想到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姑,你可來了,我都等半天了!」

其實以前市政府沒那麼嚴格,找人的話只要說清楚名字,一般門衛就放進去了,但在一個月前,臨城出了一件大事兒,有句俗話說得好窮山惡水出刁民,用來形容臨城再恰當不過了,因為對政府的某項政策不滿,有一個村子的村民謊稱是市領導的親戚,懷裡揣著斧子闖入到副市長盧志偉的辦公室,雖然最終沒能傷到人,但事情傳開后,各地的政府辦公室都對門衛工作強加防範,凡是非工作人員進入市政府,必須要事先徵得當事人的同意。

趙珍珍並不回答,而是皺著眉頭問道,「你來幹什麼,你有什麼事兒?」

趙后禮指著地上的玉米面,土雞蛋和一罐子鹹菜,說道,「姑姑,奶奶早就知道你懷孕了,她心裡很牽挂你,但又怕來了你不高興,所以讓我來把東西送給你!」

趙珍珍看都沒看一眼,說道,「不用了,你拿回去自己吃吧,如果別的事情就回去吧,我工作忙著呢!」

趙后禮心裡有些生氣,他這個姑姑一向眼高於頂,以前在國棉廠當工會主席的時候,就一點也不關心他們兄弟倆,生怕沾她的光似的,現在更是如此,別看當上了市秘書長,卻更加不通人情了!奶奶好心跟她捎的東西她居然不要,這不是打奶奶的臉嗎?

哪有這樣對待長輩的?

趙珍珍瞟了一眼他臉上的怒氣,覺得特別可笑,這種愚蠢之極的人,也配佔用她那麼寶貴的時間?她沒再搭理侄子,扭過頭嚴肅的對門衛科長說道,「以後這個人來找我之接轟走就行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后禮萬萬沒想到姑姑走得這麼快,他這次來不光是為了送東西,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求姑姑做主,三年前他跟廠子的一個青年女工結婚了,去年生下了一個兒子,本來這是很讓人高興的事兒,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妻子竟然執意要讓兒子隨母姓,他當然不同意了,為了這個事兒,兩個人都吵翻天了。

除了這事兒,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兒,他現在還在國棉廠的搬卸組,雖然掙得不算少,但畢竟是力氣活兒,而且說出去也不體面,他車間有個工人被調到了服裝廠,一過去就當了組長呢。服裝廠的廠長劉德明,跟姑姑的關係很好,他要是想過去當組長,那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但是現在,這兩件事兒還沒來及說呢,姑姑就走了。

趙后禮特別著急,大聲的喊道,「姑!你別走,我還有話沒說完!」他一邊說,一邊起身去追,誰知還沒能出了傳達室,已經被保衛科的科長攔住了,並且還被惡狠狠的威脅,'老實點啊,不老實的話讓警察過來抓你!」

在市政府的門口,趙后禮不敢鬧事兒,他很慫的笑了笑,說道,「大哥,我真的是趙秘書長的侄子,我姑姑和我奶奶鬧了點矛盾,大概她還在生氣!都是誤會!」

李科長鬆開他,說道,「不用跟我說這些沒用的,拿起你的東西趕緊走吧!」

趙后禮灰溜溜的走到大街上,覺得自己沒辦錯事兒,也沒說錯話,怎麼也想不明白姑姑為何突然發了脾氣,他搖了搖頭,人家都說官越大脾氣越大,這句話真是太對了,妻子說,姑姑的官兒也不算太大,但現在的脾氣可真是夠大的!

看來他回去要抓緊給家裡寫一封信了,這次的事情沒有爺爺奶奶出面,估計是不行了。

趙后禮不知道,奶奶朱紅英本來也打算再來一趟平城的。

這幾年政策好又風調雨順,趙家屯人均土地比較多,還大都是良田,自然年年都是大豐收,除了生產隊分的糧食和錢,社員們還有別的收入,比如家家戶戶都養豬,一頭豬就是一百多塊,因此普遍小日子都過得很滋潤。

趙老漢和朱紅英年齡大了,地里的工分掙得不多,但老兩口餵了兩頭豬和幾十隻雞,光是收入再加上隊里分的口糧已經生活的很不錯了,不過,人心都是貪的。

一開始朱紅英並沒有想著再去找女兒,畢竟女婿曾經是勞改犯,這一點他們老百姓都害怕,真沾上了就說不清了。雖然後來他們聽說了農場的那些人都平反了,王文廣也官復原職還是大學校長,不但如此,趙珍珍還當上了市秘書長。

趙珍珍當官兒的事情,還是他們村的書記去縣上開會聽說的,一回來就跑到他們家了,對趙珍珍各種誇讚和表揚,最後還說有機會讓趙珍珍多回娘家來看看。

朱紅英和趙老漢才意識到女兒這次是真的當了大官。

但朱紅英這個時候還沒有去找女兒的想法,她覺得她現在過得很好,趙老漢被她收拾過幾回之後老實多了,老三媳婦因為至今沒能生出來傳宗接代的文男孩,在她面前抬不起頭,根本不敢亂說話。

不過,她不想去,有人想去,這個人就是老三趙傳河。

趙家屯大部分人家的日子越過越好,趙傳河兩口子卻是越過越窮,原因只有一個,他們兩口子實在是太懶了,平時不肯出工,分口糧的時候年年欠隊里的錢,每次都要趙老漢掏錢抹平,都這樣了也不想法掙錢,因為嫌麻煩,家裡養死了一頭豬和十來只雞后,再也不肯養了。

這天傍晚,朱紅英蒸了一大鍋白饅頭,炒了一盤雞蛋,一盆白菜燉粉條,剛把飯擺在桌子上,老三兩口子領著兩個女兒進來了。

"媽,做的什麼這麼香啊?」王玉花笑著說道。

朱紅英沒好氣的說道,」炒雞蛋沒你和老三的份兒!」

趙傳河立馬不高興了,說道,「媽,你這麼對待親兒子,不怕別人背地裡說你啊?」

朱紅英將手裡的筷子一摔,說道,「老三你要點臉,都三十多的人了,整天吃我的喝我的,村子里和你這麼大的還能找出第二個嗎?「

趙傳河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口炒雞蛋,說道,」媽!我能他們一樣嗎?我從小身體不好,一直干不慣地里的活兒,而且我畢竟還有初中文化,去什麼廠子里上班都夠格了,后禮不是說了,他們國棉廠又建了一個新服裝廠,新廠房新設備,一點不比國棉廠小呢!」

王玉花也趁機說道,「媽!傳河幹不了活兒,我現在都發愁,二妮子眼看都要上學了,家裡的開支越來越多,這日子可怎麼辦啊?」

朱紅英瞪了她一眼,說道,「也不能只怪老三,你也太懶了!每天喂餵雞喂餵豬能累到你?這麼容易掙到的錢也不會掙,真是笨死了!」

趙傳河撇了一眼妻子示意她少說話。

「媽,你湯喝完了,我給你盛一碗?」趙傳河拿起朱紅英面前的粗瓷碗,飛快地跑到灶間,盛了滿滿一碗小米粥。

朱紅英這才覺得心裡舒坦了,她一邊喝粥,一邊說道,「老三,媽知道你的意思,你想去服裝廠上班!但你姐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犟得很!再說了,為了這事兒不是已經白跑了一趟嗎?」

去年年底趙后新放年假回家,就把服裝廠的事兒跟家裡人說了,趙傳河兩口子立即就動了心,躥騰朱紅英和趙老漢去看姐姐,誰也沒想到,大年初四他們趕道平城后,連趙珍珍的面都沒見到,打聽了鄰居,人家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無功而返之後,朱紅英就不太想去了,她坐車有點暈車,來回兩趟遭老罪了。

趙傳河給她夾了一筷子炒雞蛋,說道,「媽!那不是過年的時候嗎,姐姐姐夫興許是去哪裡串門了,但現在不一樣啊,不年不節的,她肯定在家啊,實在不行咱們還可以去市政府找她!」

朱紅英有點動心,現在因為女兒當了大官,村書記看到她都熱情的很,村裡人更不用說,都是巴結著她說話,但她知道,也有幾個和她不對付的婦女,背地裡嘲笑她呢,女兒在出息有啥用,這都幾年了家門都沒進過。

其實想要改善和女兒的關係也容易的很,別看她當了大官,始終還是她的閨女,而且是從小不得寵的閨女,給她點笑臉說點好話,保准就哄過來了,要是還不行,這不正好她快生了,這次去了乾脆住一段時間,等外孫生下來伺候她坐月子。

不管怎麼樣她們是母女,難道還有隔夜的仇?

趙老漢瞟了老伴一眼,說道,「紅英,老三說的在理,我看咱們就再去一趟吧,天越來越涼,也別再拖著了,要我說,咱們明天準備一下,後天一早就去!」

趙傳河立即說道,「是啊,過了霜降就開始冷了,媽,那咱們明天去?」

朱紅英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他們一行人趕到平城的時候已經中午了,趙傳河提議去附件的飯店吃飯,被朱紅英瞪了一眼,王玉花趕緊低聲勸丈夫,「咱們一會兒就到姐姐家了,不比飯店吃得好?」本來從車站到大學家屬院有電車可以直接到達,但他們不會坐,步行了將近一個小時。

而且十分不巧的是,趙珍珍家竟然還是鎖著大門。

趙傳河急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趕緊敲開了對面的一戶人家,沒一會兒,一個漂亮的年輕婦人來開門,看到他們一愣,問道,「你們找誰?」

趙傳河笑著說道,「你好,我是趙珍珍的弟弟,從櫻桃公社趕來的,她現在不在家,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關於趙珍珍的娘家,吳清芳是知道一點的,她立即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然後就飛快的關上了大門。

朱紅英有點生氣,說道,"城裡人真是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鄰居之間怎麼和仇人似的?也不讓咱們進去坐坐喝碗水歇一歇!「

這個時候二妮子低聲說道,」奶奶,我餓了!」

朱紅英掏出一塊錢和一斤糧票說道,「傳河你去買點吃的吧,咱們就在門口等等吧!」

一家人吃完了買回來的燒餅,嘴裡幹得都要冒火了,趙珍珍還是沒回來。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點兒背的時候喝涼水都能塞牙。

王文廣這次親眼目睹了妻子孕期的辛苦,前三個月孕吐什麼都吃不下,後來能吃東西了,但孩子越來越大,她的睡眠又受到了影響,因為肚子里揣著一個孩子,無論怎麼躺都不太舒服。

有時候半夜醒來看到妻子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就忍不住想,懷老大老二的時候,雙胞胎肚子比這大多了,真不知道妻子那個時候是怎麼熬過倆的!

他現在對趙珍珍的照顧可以用無微不至來形容。

前些天趙珍珍感嘆,說等孩子生下來她就有得忙了,到時候想去哪裡都沒那麼方便了。王文廣把這話聽到了耳朵里,再加上趙珍珍現在的行動還很自由,就乾脆趁著周末,開著酸奶廠剛買的吉普車,帶著全家去了附近的一個風景區。

周六整天住在了一個學生的家裡,打算周日下午再回去。

所以,朱紅英他們一直等到天黑也沒等來女兒女婿一家人。

「珍珍!你快進來吧,外面風太大了!」

趙珍珍笑著走進來,說道,「真沒想到釣魚這麼有意思!」

四個寶在船上瘋了半下午,都還沒玩夠,二寶興緻勃勃的說道,「爸爸,明天我和哥哥划船好不好?」

三寶也興奮的說道,「爸爸,明天我來捕魚好不好?」

王文廣笑了笑說道,「可以!今天晚上吃了飯早睡,明天咱們再玩兒一上午,中午就得往回趕了!」

已經十月底了,入夜後天氣很涼,但朱紅英不捨得住旅社,硬是帶著趙傳河幾個人靠著牆根兒蹲了一夜。

好在等到下午兩點,女兒女婿一家終於回來了。

因為吉普車進不了衚衕,王文廣小心的牽著趙珍珍的手往裡走,然後就看到了自家門口的這幾個人。

趙傳河立即站起來了,說道,「姐姐姐夫回來了?」

王文廣仔細看了兩眼才認出來他,說道,「對,你們怎麼來了?」

趙傳河笑笑,轉頭看向媽媽。

朱紅英笑著說道,「珍珍,你這肚子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到處跑啊?這可不行,你得注意了,萬一……」她的話還沒說完,王文廣就皺著眉頭說道,「珍珍很好,何況我們也不是到處跑!」

趙珍珍沖丈夫笑了笑,示意他不要在意。

她帶著一絲譏笑沖父母說道,「先進來吧,躺在衚衕里太不像話了!」

一進門朱紅英和趙老漢就四處打量,沒想到女兒住的房子這麼好,這麼高級!朱紅英一瞬間打定了主意,這次不走了,留下來照顧女兒,至於家裡的雞崽和豬崽,哪有她的寶貝閨女重要啊!

趙珍珍沒讓座沒倒茶,開門見山的問道,「爸,媽,你們來有什麼事兒啊?」

朱紅英笑著說道,「沒什麼事兒,這不聽說你快生了嗎,我和你爸還有你弟弟心裡都挂念著你,所以過來看看你!」然後有點激動的指著地下的一堆東西,繼續說道,「珍珍你看,這都是你愛吃的,一罈子是咸蘿蔔,一罈子是鹹鴨蛋,個個兒流油!還有咱們自留地種出來的小米,熬出來特別香!我還給孩子做了幾個肚兜,都大紅色的,看著可喜慶呢!」

她說著說著自我感動的不行,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和外婆了。

趙珍珍搖了搖頭,懶得再看娘家人的表演了,就冷冷的說道,「東西我不會收的,你們既然是來看我的,現在看也看了,可以走了吧?」

趙老漢又餓又困,昨晚還被凍著了,渾身都不舒服,他聽到女兒的話拍了一下桌子,氣得說道,「珍珍,不要以為你當了大官就了不起了,我們是你的父母,你就是蹦到天上去也改不了,別說些有的沒的了,快去做點飯吧,我們都還沒吃飯呢!」

王文廣生怕妻子生氣動了胎氣,趕緊走過了低聲說道,「珍珍,你去裡屋歇著,我來處理,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事情!」

趙珍珍的確累了,就點了點頭。

王文廣坐到椅子上喝了半杯茶,不緊不慢的說道,「之前珍珍已經跟我說了,說你們因為我曾經是勞改犯怕牽連,所以讓她不要回娘家了,怎麼現在又出爾反爾找上門了?是因為知道我們現在日子過好了?還是因為知道她當了大官了?」

朱紅英心虛的不敢說話。

趙老漢不高興的說道,「那都是不得已的事情,政策如此沒辦法!現在不一樣了啊,現在都平反了,那肯定就不能像以前一樣了啊,女婿你是個城裡人你不懂,俺們鄉下,閨女不回娘家,是要被人笑話的!」

王文廣笑著說道,「你們鄉下的規矩可真多,而且這規矩可真靈活,說來說去都是你們有理,好處都要佔下,這規矩可真是好!」

趙傳河覺得父母不會說話,尤其是母親一上來就硬邦邦的,一下子就把姐姐給得罪了!他趕緊笑著說道,「姐夫你別生氣,爸媽不會說話,他們真是想我姐了,要不然也不會趕這麼遠的路來了,我們昨天中午就到了,昨晚在外頭凍了一夜呢!」

王文廣不想繞彎子了,徑直說道,「來的這麼急,還等了這麼長時間,一定是有什麼事兒讓珍珍辦吧?」

趙傳河正愁沒機會說,立馬說道,「是啊姐夫,這不我在家閑著沒工作嗎,想著讓姐姐幫著找個工作,我聽后新說了,新建的服裝產正招人呢!」

說句實話,趙傳河要是個正常人,不那麼懶那麼饞的話,給他找個工作一點兒都不難,他們學校的酸奶廠最近擴大了產能,新上了一個車間,也正在招人呢。但珍珍這個弟弟人品不行,以前在國棉廠工作過,嫌累不幹了,臨走還偷了廠子一大卷坯布,是趙珍珍用工資賠付的。

因此,他一口就回絕了,「服裝廠又不是你姐開的,她和廠里的人都不熟,也搭不上關係,而且市政府最近下了個文件,各單位各工廠招人不能托關係,若有發現必然重罰!這事兒我和珍珍都幫不上忙!」

王玉花撇了撇嘴,忍不住說道,「姐夫,你這話太哄人了吧,你和姐姐一個大學校長,一個市秘書長,不能給傳河找下一個工人的工作?」

王文廣不客氣的說道,"的確找不到,誰能找到你去找誰吧!」

趙珍珍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覺得好多了,四個寶看到她醒了,立馬問道,」媽媽,你還好吧?「

她笑了笑,說道,「我挺好的,你們都不要出去啊,我去去就來!」

趙珍真看到丈夫被氣紅的臉,沖他笑了笑,轉頭對父母說道,「爸,媽,我現在過得挺好的,以後也會過得很好,所以不需要再來看我了,當然了,以後也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說實話別說一個人的工作,十個人也沒問題!但具體到三弟就是不行,他不能吃苦也不能受累,手腳還不幹凈,這樣的人去了哪家工廠都是給我抹黑!而且如果你們不照辦的話,我立刻讓國棉廠把后禮給開除了!」

朱紅英和趙老漢同時嚇了一大跳,特別是朱紅英,后禮是她最疼愛的大孫子,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她瞬間氣得跳腳要罵人,但被趙傳河拉住了。

趙珍珍才不怕她,說道,「爸,媽,有一句話你們一定要記住,我雖然是你們的女兒,但這些年你們的養育之恩我已經全部回報了,以後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了,要是你們非要糾纏不清,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朱紅英和趙老漢都被她身上的氣勢嚇壞了。

王玉花不服氣的說道,「少在這裡嚇唬人了!」

趙珍珍笑著說道,「三弟妹,山西有一家很大的農場,他們正在招收社員,你想不想去?」

王玉花被她滿含威脅的目光嚇了一大跳,大姑姐說的雖然是商量的話,但意思分明是,若是他們這些人不老實,不管他們同不同意,都會把他們弄到山西去!

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萬萬不能去!

王玉花低下頭再不敢亂說話了。

再怎麼樣他們是遠道而來,晚上王文廣讓大寶去國營飯店買了許多包子做晚飯,第二天一大早又把朱紅英等人領出門,買了早餐,還塞了五十塊錢,十分利落的把他們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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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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