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為道？
偌大的宮殿，一眼竟望不到盡頭，就好像是連綿不絕的群山，入眼處僅僅只是一角，四面八方皆遙不可見。
兩扇厚重青銅殿門，一面雕龍畫鳳，鐫刻著日月山川，諸天星宇；另一面卻只有兩頭面目猙獰的巨獸，它們吐著長長的舌頭，嘴邊的獠牙又長又利，兩雙猩紅的眸子凶厲貪婪。
眾人停下了腳步，仔細的觀察著眼前的青銅殿門，用力一推，竟然紋絲不動。
「這殿門被設了禁制，憑蠻力根本打不開。」青峰急忙提醒道。
「難怪當年天師都未能進去，看來想要進這宮殿，尚需一番機緣。」玄坤也一聲嘆息，臉上似有幾分失望。
恰在這是，諸葛薇急忙喊道：「看吶，這凶獸的舌頭上還寫著字。」
「『何為道？』，這是？」
「難道說只有答對問題，我們才能進去嗎？」
眾人一陣沉默，全都在低頭思索著。
金寶一陣抓耳撓腮，滿臉怨氣，「何為道？這我怎麼知道，我們這些人連仙門都沒能進去，哪裡會知道這麼高深的奧秘！」
「不，這似乎是在探查我等的本心真性，與入不入仙門無關。」諸葛薇提醒了一句。
「你們想，你們想，反正我是猜不中謎底了。」金寶無奈的聳了聳肩，直接宣布放棄了，他來回踱步，目光掃過門邊一角，臉上突然大喜。
「嘿嘿，這看起來是個好東西。」伸手一探，竟然從貔貅的嘴裡扯出一支丹硃筆。
就在這時，門邊的巨獸突然開口說話了。
「取筆寫下答案。」
「我來！」青峰冷喝，從胖子手中奪過筆來，提筆便在門上寫下一個字。
「天！」
嘴上念叨：「何為道？天為道！」
「以天為道，胡說八道！」呵斥聲如雷鳴般炸響。
突然，那凶獸的口中噴吐一股鼻息，直接將青峰轟飛了出去。
重重的跌落在一旁，青峰口鼻都在噴血。
「媽的，天道之下，眾生皆是螻蟻，這世間還有什麼大的過天道的嗎？」
眾人靜靜的看著他，不覺心生悲憫，他答錯了，所以受到了懲罰，可是答案又是什麼呢？
諸葛薇咬了咬嘴唇，從地上撿起丹硃筆，提筆在青銅殿門上寫下兩個字。
「眾生！」
何為道？眾生是道。
「這是爺爺教我的道理，只要時刻以天下蒼生為念，安民養民，就算諸天輪轉，皇位更迭，也無愧於心。」她輕喃著，目光不覺瞥向身後的夜晟。
她的話似乎是對夜晟說的，不管是大周也好，大殷王朝也罷，他們諸葛家唯一忠心的就是天下的百姓，世間的眾生。
「身負兼濟天下之心，到頭來卻無法獨善其身，以蒼生為念，希望你的眾生最後也不會辜負你！」青銅門上的巨獸一聲嘆息。
緊接著，諸葛薇身前，一道光暈浮現而起，刺的眾人根本睜不開眼睛。
片刻之後，待光暈收斂，一柄寶劍映入眾人的眼帘，劍柄上鑲嵌著七顆寶石，尤為亮眼。
「卧槽，這是好劍啊，價值連城！」金寶一陣疾呼，滿臉的羨慕。
「寶劍通靈，擇主而適，這柄七星劍倒也配得上你的一片丹心。」青銅門再次口吐人言。
「多謝前輩恩賜！」諸葛薇躬身行了行禮，轉身退到一旁。
「嘿，這答對了還有賞，要不我也寫上『眾生』這兩個字算了。」金寶趕緊上前去取筆。
「不可，難道你沒有看到那位仙師的下場嗎？一切還是要遵從本心。」諸葛薇告誡了一句。
金寶臉色沉重，撓了撓頭，這才提筆在青銅門上寫著。
「富貴！」
「富貴為道，執掌天下財富，便可享盡世間福緣。」金寶輕喃道。
「富貴若為道，如何能夠久持？富貴若非道，為何眾生皆心嚮往之？」門上的凶獸淡漠一笑，張口噴吐出一道彩練，匯聚在金寶手中的丹硃筆之上。
「這是蟠龍印記？這筆下定有千秋？」玄坤驚嘆，只見那丹硃筆上，浮現出一道龍形紋路，看起來無比尊貴。
「丹朱御筆，也配得上你這滾滾紅塵之心了。」
「嘿嘿，這筆還真是屬於我的，謝了啊！」金寶激動不已，雖然不知道手中的妙筆究竟有何用處，可是單從賣相來看，品相絕對在諸葛薇手中的七星寶劍之上。
「我來！」趙雲龍沒有絲毫的客氣，從金寶的手中奪過御筆。
一旁的金寶似有幽怨，看著趙雲龍提筆寫下兩個大字。
「不敗！」
「不敗為道，進而征戰八方，退則固守四海，百戰征伐，自是不敗！」趙雲龍擺出一副英武無敵的姿態，對著青銅門一陣豪言壯語。
「問世間誰能不敗？憑你又何談無敵，可笑！」青銅門一陣呵斥，趙雲龍嚇得連連後退。
夜晟嘴角冷笑，不覺搖了搖頭：「趙雲龍和他父親趙龍驤一樣，沒有無敵之心，卻又不甘於居於人后，如此行徑，根本沒有談論無敵的資格。」
或許他眼中的「不敗」，就好像是鬼谷子所謂的「縱橫」之道一樣，說白了就是審時度勢，反覆無常罷了。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青銅門前同樣亮起了一道光暈，並且快速的鋪開拉長。
「這是……一桿長槍！」諸葛薇驚訝道。
「孽龍槍，倒也配得上你的藏霸之心。」
趙雲龍心中大喜，一把握住長槍，揮舞了兩下。
鏗！
長槍徑直杵在地上，驚起一陣濃煙。
「好槍！」
「自然是一桿好槍，只是不知道你究竟配不配得上！」玄坤冷哼道，對著趙雲龍擺了擺手。
趙雲龍會意，趕忙將手中的御筆奉上，躬聲道：「仙師，請！」
「呸，小人！」駿桀忍不住罵了一聲。
趙雲龍也不惱，獨自退到了一邊，開始細細打量著手中的長槍。
玄坤微微皺眉，掃了眾人一眼，方才提筆在青銅門上寫下兩個字。
「虛無！」
「道法無處可循，卻又無處不在，看似虛無縹緲，卻又融匯於萬法自然。《道經》有言，道可道，非常道，便是這個意思。」玄坤低聲解釋道。
「道若是不可道，我還聽你談什麼道！這世間越是虛無的東西，自己就應該最清楚才對！」同樣是一聲呵斥。
青銅門前同樣迸射出一道光暈，閃爍著陣陣流光。
「竟是一面銅鏡？」諸葛薇輕喃道。
「兩儀陰陽鏡，好好照一照這世道人心，切莫再人云亦云！」
「多謝前輩饋贈！」玄坤激動不已，雙手握住銅鏡，一時愛不釋手。
「媽的，不應該啊，為什麼你們都有，可我偏偏什麼都沒撈到，不行，我還要再試試！」不知何時，青峰又爬了過來。
眼睜睜看著御筆又落到了他的手中，金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起來，「為什麼你們的東西都是自己的，可我的筆就要在你們的手裡傳來傳去的呢？」
他的聲音很低，不過還是傳到了夜晟的耳朵里：「既是御筆，便並不屬於你，只是由你執掌而已。」
「說到底，你跟你老子一樣，就是一個算賬的，手裡的錢再多，那都是別人的，懂嗎？」駿桀一陣嬉笑。
「那好吧，你們用完別忘了還給我就行啊。」金寶滿臉的委屈，無可奈何的說道。
在眾人的注視下，青峰提筆又在青銅門上寫下四個大字。
「不死不滅！」
「不死不滅為道，道法本就至高無上，亘古不滅……」
話音尚未落下，青銅殿門的巨獸又是一道鼻息噴出。
哎呦！
又是一聲慘叫，這一次青峰飛出去更遠，趴在地上掙扎了片刻，始終沒能再爬起來。
「這……」諸葛薇滿臉驚愕。
「從古到今，泯滅在這片星海里的道還少嗎？即便是天道也不是亘古長存，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不死不滅之人，又何談不死不滅的道！」
呵斥聲震動天地，眾人望著遠處的青峰，不覺都搖了搖頭。
「還他媽的仙師呢，就這覺悟，什麼東西！」駿桀啐了一口吐沫。
彎腰從地上撿起御筆，抬手便在青銅門上寫下兩個字。
「因果！」
「因果為道，任你百般猖狂，等到因果一到，一切都要報銷，我倒要看看，爾等還能猖狂幾時？」眉宇之間頗有幾分恨意，餘光卻落在姬青璇的身上。
當然，他是有所指的。
「因果善惡，即為道，亦是小道。」青銅門上的巨獸一聲輕斥，似在嘲諷。
不過很快，他的面前同樣閃現出一道光暈，烏黑色的光芒似有幾分陰森，不時的散發出陣陣殺氣。
「既然你要執因索果，這顆命星倒也配得上你！」
唰！
一聲輕響，那顆烏黑色的光暈突然凝結成一顆形似墨玉的寶石，落在駿桀的額頭上，竟然浮現出一道黑色鐮刀形的星辰紋痕。
「這是？破軍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