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傷逝

隊伍一出王村數里后便收了吹打之聲，加快步子一路南行。

果真是個逃命的隊伍，走的也太快了。林沖暗皺眉頭，只得和趙靈山商量著沿途留下茅山門人聯絡的暗號。第二天的下午，隊伍已進入曲陽地界。

剛入城門后，只見幾名紅衣男人馬上撲到隊伍的前頭厲聲盤問。

林趙二人宿在隊伍的后列緊張的察看著，經過一輪盤查且在那中年男人的財物打點之下，隊伍才順利進入城。

城裡也是一片凄風慘霧的光境，但怎麼說也對城外強上些。

隊伍安頓好后，林沖拉上趙靈山往城中四處走動，看看能不能師兄們留下的暗號。

暗尋了一圈子一無發現，正當師兄弟沿著大街往回走時，聽見前方喝道之聲，只見一輛豪華的大馬車正緩緩前行，馬車前是四名騎馬挎刀的三絕堂弟子。

林沖和趙靈山慌忙閃身到道邊的小巷子。

就在那輛馬車經過的瞬間，林沖和趙靈山兩人禁不住心中一下巨痛，只見車上方赫然掛著的是二師兄柳真雲的人頭。

趙靈山血紅著雙眼，從懷裡抽出短劍就在飛撲出去。林沖一看勢頭不對，連忙死死的扯住趙靈山的胳膊低頭說「老九，別衝動。」

「二師兄死得好慘啊。。。」趙靈山低聲悲呼「就算死我也得把二師兄的人頭取回來。」

「是的，死也要把二師兄的人頭取回來。」望著隨隨走遠的馬車，林沖眼中透出一股無邊的殺氣「他們用鎖魂術把二師兄的魂魄禁固在人頭裡，我們就算拚死死也得搶回人頭，把二師兄的魂魄釋放出來，否則。。。」

鎖魂術是把人的魂魄封鎖在其屍體之里，讓它不能進入輪迴，這不是最狠的，最狠的地方在於讓死者親身感受到自己的**經腐爛后變成白骨，待白骨化灰之時，魂魄便灰飛煙滅。這種道術茅山術中也有，叫七脈封魂術。是被厲代掌門列為禁術之一，只能對塗毒蒼生之人才得用上。

看著馬車出城的方向，林沖和趙靈山沒作多想的暗暗尾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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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的紅衣大漢皆是三絕堂的好手，為免怕暴露行藏，林沖趙靈山只得遠遠的暗中尾隨侍機動手。

出得城來走了一陣子，不經意間天色漸已黃昏。

馬車裡兩個人，前頭騎馬開路的四個人，一共六個人。此六人出城后也不急著趕路，只是慢悠悠的向前走。

林沖明白，他們在釣魚。可是這個魚鉺讓林沖趙靈山不得不拚死搶奪。

馬車繼續向前慢走，待走到荒郊一處破落的山神廟時，馬車上的男人打住了馬縱身跳下馬車，看樣子他們是打算在廟裡過夜了。

看樣子也不急在一時，林沖和趙靈山也閃身入林，也不敢生火，趁著夜色在山林里摸索著姑了些野菜野果免強裹腹。

再次潛里山神廟附近時再是入夜時分，借著閃動的火光看去，只見四名三絕的弟子已靠到馬車旁邊打盹，其餘兩名弟子正坐在火堆旁邊喝酒閑聊。

「不就是兩個毛頭小子嘛，堂主怎麼下了這道密殺令，讓我們整個堂口的密殺隊全部出動啊。害咱們兄弟在這荒郊野地的吹冷風。」

對面而坐的另一個男人介面說「別抱怨了，是堂主親自下的密殺命。失敗了提頭回去，成功了重賞百金。嘻，就那兩毛頭小子的斤兩，咱兄弟發財的機會來了。」

「也是。。。哈哈。。。」

在他們的談話中，林沖的心一直的往下沉。這隊人馬不是追捕師兄他們的。只是追捕自己和趙靈山。可想而知五師兄也遇害了。

可現在不是徒惹悲傷的時候，一切以搶出二師兄的人頭再說。

兩人靜靜的埋伏在山林里注視著山神廟門前的動靜。

寅時過後，圍坐火堆前喝酒的兩人拍醒了馬車上的兩人換崗，醒來替崗的兩人拍了拍還沒睡醒的腦袋便坐在火堆前又打起了盹。

時機到了，按商量好的計劃，林沖發動鏡花水月功法，讓寂靜的夜色掩藏兩人的氣息。

林沖體來天生的至陽之氣，自少以來一切陰神鬼物是不敢靠近他三丈範圍的。不僅如此，茅山法術的絕大部份對林沖而言是一無所用的，人家躲你都躲不及了，還會讓你請來嗎？

而現在柳真雲的魂魄被鎖在人頭裡，只要林沖那雙布滿乾陽的手一經觸碰，不需四十九日，柳真雲立即就魂飛魄散。所以搶奪人頭的只能是趙靈山。

在林沖驅里的天地氣息掩護之下，趙靈山手持短劍悄悄的摸爬到馬車旁邊。

很好，在林沖的功法下，馬匹沒有受到驚動。趙靈山抓住時機抽劍就要割斷系住人頭的繩子。

這當口突變徒生，趙靈山只覺一陣勁風從腦後襲里。

「嘿！百兩黃金來了。」隨著一聲怪笑，一條人影從馬車上飛撲而來，人未到刀風先到。

趙靈山不及多想，就地一滾，適適避來刀風。可是沒待站起來，旁邊聞得動靜的幾人已相繼撲到。

「老九，得手了，我先走。」說話間林沖從馬車后閃了出來，抱頭一個黑漆漆的事物邊往外跑邊大喊。

中計！幾名紅衣男人身形一頓，忙飛身撲殺林沖。

心念電轉間，趙靈山已明白林沖的用意思。

「好你個七師兄，貪生怕死。你別逃。。。」趙靈山從地上彈起，一邊喊著一邊卻飛身馬車旁邊，趁上林沖拼了命掙來的機會，揮刀吹斷了系著人頭的繩子，抱住柳真雲的人頭便往相反方面急跑。

媽的，又中計了！領頭的紅衣男人大喝一聲「你倆那邊追，我們這邊追。」

趙靈山還好，雖然武功平平，但怎麼著也是身懷武功的。縱身幾跳免強躥入林中。

可是林沖卻慘了，沒逃出幾丈地便被四名男衣人圍住了。

趙靈山急啊，眼看林沖就要慘死敵人刀下。趙靈山顧不上逃跑了。

忙一個轉身站定，手拈法訣口中急聲念誦「雷光勐電，炎火流星。付臣諸將。立盪乾坤。爭目使者，烈陣布營。八殺威勐，追到翼星。神兵隊隊，九天敕命。。。」

驅雷神咒一落，只見半空中劈下數道閃電。圍吹林沖數人馬上大叫跳可。

可是畢竟趙靈山功力尚淺，數道雷電過後便已無聲無息。

林沖反應也夠快的，趁著這呼吸間的機會，騰的飛身撲上旁邊的馬匹。

「嘶」的一聲長鳴，林沖圈轉馬頭飛跳到趙靈山旁邊把趙靈山拉上馬來。

「追啊。。。」領頭紅衣人大叫一聲，連忙上馬急追。

沒半刻時間，幾匹快馬一前一後的跑上官道。

林沖他們是兩人一騎，馬力不夠了。漸漸地後面的細衣人追近了。

「七師兄，放我下馬，你先逃。。。」趙靈山緊抱著柳真雲的人頭急聲說。

林沖都要氣爆了，頭也不回的暴喝道「說什麼廢話。咱師兄弟今日決然同生共死！」

說話間，身後紅衣男人已然追上。

「下馬！」暴喝聲中，兩把刀急吹過來。

趙靈山右手持劍奮起抵擋，適適擋過一刀后，敵人的刀已吹向他肋下空門。

林沖不作多想的伸手補上趙靈山的空門。

「卟嘶。。。」一聲，刀鋒從林沖的右肩切入直至背後骨肋而出。

任是撕心巨痛，林沖哼也沒哼一聲，只顧策馬急奔。

「七師兄，放我下馬，放我下馬。」大叫中聽趙靈山一邊抵擋著又吹過來的大刀，

電光火石間，林沖的左胸再中一刀。當此時林沖哈哈一笑。把疆繩塞到趙靈山手中「老九，就送你到此處，快走。。。」

在趙靈山的驚叫聲中，林沖已翻身跌下馬背。

振驚中的趙靈山猛的拉住了飛奔中的快馬，「嘶」的一聲長叫，馬兒前蹄凌空騰起。剛好與身旁飛掠而過的馬錯身而過。

趙靈山仰天哈哈一笑，抱緊柳真雲的人頭縱下馬背，快步走到倒伏地上的林沖跟前。

扶起地上被鮮血染紅了的林沖，趙靈山慘笑道「七師兄，咱一起上路吧。好歹有個伴兒。」

林沖忍著全身劇痛正要大罵趙靈山，卻抬頭間看見趙靈山背上沒柄而入的一把大刀。

什麼話也不用多說了，林沖緊緊的握著趙靈山的手說「好！」

幾名紅衣大漢已調轉馬頭快速撲上前來，人未到，刺骨的風鋒已到。就在師兄弟兩人閉目待死的時候。只聽見一縷肅殺的琴音橫空而出。

林衝心頭怦然一跳，任是沒有習武的他也知道這道琴音中暗藏著凌厲的內家功夫。

幾聲肅殺的琴音未落，林沖身後幾名紅衣人手中的大刀卻已紛紛跌落地上，顯然心脈已被琴聲所傷了。

「七情琴？」領頭的紅衣人驚恐的撕聲問說。

只見官道的另一頭，一輛馬車徐徐駛近，趕車的是一名中年婦人，鞭花輕輕一揚，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線條。只簡簡單單的一個鞭花，內藏著精妙的劍式。

馬車裡的琴聲悠然而止，趕車的婦人臉帶寒霜的掃了下一眾紅衣人說「知道七情琴還不快滾？」

紅衣男人深知今日之事沒指望了，狠狠瞪了地上林趙兩人一眼后沉聲說道「既然琴閣主人在此，小的也只能向堂主復命。」

紅衣人來的快，去的也快，沒一會便消失在官道的盡頭。

林沖沒管馬車上的婦人，懷中的趙靈山已臉色紙白，脈象散發了。

看著趙靈山透體而出的刀鋒，林沖知道沒法子了。想起師兄弟一眾下山，如今除自之外竟全部慘死敵人刀下，林沖禁不住無語凝咽。

誰說大丈夫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七師兄，扶我起來。。。」趙靈山掙扎著要坐起來「我得先解脫了二師兄的魂魄。」

林沖全然沒知覺悟刀傷處狂涌而出的鮮血，他暗暗的擦了把眼淚扶正趙靈山的身子。

「七師兄，別難過，我就要找師傅師兄他們去了，你要好好的活著。」說話間趙靈山盤膝坐好，把柳真雲的人頭恭恭敬敬的擺放在身前。隨即手拈法訣口中默默念誦。

林沖跪在柳真雲的人頭之前怔怔的望著，沒流淚，只流血，在心頭。

咒語之聲越漸息微，待最後一句念完畢之際，趙靈山身子一歪，氣絕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