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野趣

第二十七節 野趣

地處黟縣而東的桃花坳彷彿就是陶淵明笑下的桃花源。這裡沒有山西境內的烽煙四起血流千里,沒有華南境里的瘟疫天荒枯骨遍地,沒有江南境里的笙歌燕舞腐蝕奢華。

這裡有的是漫山遍野的花開花落,有的是山下春華秋實的一片麥田,有的只是夕陽下炊煙縷縷的農舍人家。數十戶村民雞犬相聞和睦相處,各自打點著自家的幾畝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白天里,林沖除了偶然給個別患病村民治治病之外,就是和蝶兒上山放羊,或是下到田地里幫忙給莊稼澆澆水。晚上待蝶兒入睡后便潛心傳習飛絮訣和鏡花水月。

一晃半月,桃花這個名字已融入桃花坳這個小山村裡了。

在蝶兒心中,和自己一桌吃飯一床睡覺的林沖無異於自己的親姐姐一般了。

對於自己現在這個女兒身,從開始絕望般的抗拒,到處處不是的難堪與尷尬,到後來學習著嘗試,到現在漸漸的適應下來。林沖之所以能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適應女人的生活方式。其中蝶兒日常間的感染和幫助是起著很大的作用,但是林沖知道自己的內心始終是原來林沖的一顆男兒心,所以對於大牛以及村子里那些青年男人投來的目光,林衝心里還是不寒而粟。對於女人呢?林沖看著此刻歪在自己肩膀打磕睡的蝶兒淡淡一笑。

蝶兒於他,是一個親妹妹感情,這種感情跟以前在茅山上一眾師兄弟的手足之情所類似。

除了這種兄妹或是妹妹的感情逐字外呢?現在自己對女人還有別的感情嗎?一想到這個問題,林衝心里馬上便浮起白海棠的音容笑貌,雖然他自己很悲哀的知道,這輩子是不可能和深愛的她發生任何的牽連了。但是林沖也為著白海棠在自己心中不可動搖的地位而高興,他高興的是自己沒有被現在這個女兒身而潛移默化,他還是原來的林沖。

可是上兩天被蝶子硬是拖到小河裡洗澡,當看到蝶兒那出落得均勻有致的少女身體時。

林沖很坦白的問自己的良心,有那麼一絲半點的心動嗎?

好象沒有。不過林沖當時還是很不自在的別過頭去。但是在他別過頭去的同時,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這不都是一樣了嗎?還需要裝模作樣的別過頭去不成?

那一刻,林沖忽然明白了。自己之所別過頭去,不是因為害怕自己對蝶兒的身子有著別的想法,而是因為那種自小根植於心深處男女之間的傳統禮教之防。

胡思亂想之中,林沖禁不住抬手拍了自己一巴掌,暗罵道「林沖啊林沖,怎麼還能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當務之急是把武功煉出來!」

「姐姐,為什麼打自己了?」蝶兒打了個哈欠從草地上站起來左左右右搖動著腦袋。

「多事。」林沖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也跟著站起來「下去吃午飯了。」

當下兩人趕著幾頭山羊走下山坡,地里幹活的人已經聚坐在田梗邊的大樹下吃茶水聊天。

還沒過完農忙的時節,這時期眾人都是把做好的午飯帶到田邊上吃的。

老一輩的人有他老一輩的話題,輕年人自有自己的一群。

從自家飯盤裡盛了米飯,林沖和蝶兒倆捧著一個大瓷碗那邊年輕人的大樹下。

「桃花,蝶兒,回來啦。」

「是啊,大羊頭、二柱子、春兒、三狗子、大牛、翠兒、桂花。。。」

跟眾人打了聲招呼后,蝶兒和林沖在春兒她們旁邊坐下吃飯。

「三狗子今兒碗里好多肉啊,這什麼肉?」蝶兒瞅住三狗子的手中的大瓷碗大叫。

「呵呵。。那是兔子肉,昨天大哥在山上打了只兔子。」三狗子走到蝶兒和林沖跟前嘻嘻笑道「上會你們救了咱家老爹,老爹他讓我把這兔子肉分你們吃,給。。我還沒吃過的。」

說話間三狗子不由分說的扒拉著把碗里的兔子肉分到蝶兒和林沖的碗里。

這當口大牛又站起來了,端著瓷碗的神色忐忑不安卻又滿是期待的到蝶兒和林沖跟前說「桃花、蝶兒,我這裡有煙薰野豬肉,也。。也是沒吃過的。。。」大牛邊說邊往林沖的碗里塞肉「桃花,你身子不好,多。。。多吃點兒。。」

「夠啦,我吃不完了。你分些給春兒桂花她們吧。」林沖實在不好直接拒絕這些憨厚老實的農家孩子的好意,只得把旁邊掩嘴偷的春兒拉過來擋一下。

「呵呵。。。是是。」大牛愣了下,按著林沖的話把肉分春兒桂花她們的碗里。

翠兒也是個大嘴巴,邊吃著肉邊瞅瞅兒蝶兒又瞅瞅林沖怪笑著說「哎呀,我說啊,自從桃花來了之後,咱們天天有肉吃哈。」

這話一出,旁邊幾個青年男子頓是臉紅熱赤的低頭吃飯。

暈!林沖真想一瓷碗扣那大嘴巴翠兒頭上。

蝶兒也是個不好惹的主,忙指住翠兒罵道「你個死丫頭,再多嘴以後便沒你肉吃。」

「好啦好啦。」桂花揮揮手說「別鬧了,咱跟你們說個鮮兒。」

「什麼啊?是不是桃花口,朱秀兒那事啊?」一直沒說話的大貓頭接過了話頭。

「你也知道了?」當下眾人一個勁的望著大貓頭。

大貓頭滿不在乎的翻翻白眼說「都是些婆娘家的事兒。翠兒你來說吧。」

眾人又一個勁的轉過頭去望著翠兒。

「你也沒知道多少吧。」翠兒自鳴得意的向眾人笑了笑說「早些天啊,秀兒家那條大黃狗每到晚上便發瘋似的叫個不停,那些天秀兒老是做奇怪的夢,夢見啊,鎮上那個邱三少來向她迫婚,說什麼也要把秀兒帶回家去什麼的。」

「啊!」桂花冷不丁的一聲尖叫「那個邱三少不就是鎮上邱財主的三兒子?他上兩個月不是淹死河裡了嗎?」

「是啊。」翠兒似乎很滿意桂花的尖叫,她陰著面說「邱三少變成了鬼也要找秀兒啦。」

蝶兒可是聽得毛骨聳然的,不知不覺的靠到林沖身邊。

「切,還以為什麼事,原來是這些神神道道事兒。看你們婆娘家就是知道自己嚇唬自己。」三狗子不屑的掃了眼旁邊的一眾女人。

一直沒哼聲的大貓頭說話了「二柱子,這事兒怕沒這般簡單的,咱都知道邱財主是個什麼貨,聽說他重金請了個大先生今晚到朱秀兒家做法事。說是幫邱三少弄個什麼走陰親的鬼事兒。你想他打的是什麼主義呢?」

「三狗子,你不是自認膽子大嗎?要不今晚兒你去桃花口瞧瞧?」翠兒不滿意剛才三狗子的嘲笑。

當下一眾人一個勁的又望向三狗子。

三狗子被眾人看得毛毛的,他嘴上說得漂亮,但是對那種事兒還是害怕的啊,他想推拒,可是在桃花坳的美女面前,他實在掉不起這個面子。最後只得硬著頭皮一口答應了。

「姐姐,你是外頭見過世面的人,走陰親這種事兒真的嗎?」蝶兒又是好奇又是害怕的問林沖。

當才在眾人口中大概聽了這事,林衝心中有點奇怪。

走陰親這事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讓林沖奇怪的是邱財主沒道理到秀兒家辦這事啊,人家秀兒不僅是個活生生的人,更重要的是秀兒她從來沒跟那死去的邱三少有所關係啊。

「聽過那麼一會事,但我也不太懂。」在眾人面前,他不想說出那些嚇人的事情,所以淡淡的回答了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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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原以為只是個茶餘飯後的話題,大家都沒放心上去。

誰知第二天午飯聊天的時候,三狗子說出了一個讓眾人既感到恐怖又莫名奇妙的事情。

話說昨天晚上,三狗子真的摸著夜路跑到桃花口的朱秀兒家附近。三狗子到達的時候已是將近二更天了,只見朱秀兒家的幾間土屋黑燈瞎火的。借著月色遙遙望去,三狗子發現他們院子里擺著一張很少的桌子,桌子上只擺了一個小香爐,小桌子旁邊站了一個普通藍色衣衫的中年長須男人,也不見那男人天壇跳大神,他只是手上捧著一個小罐,化了幾道紙符,剎那間院子里颳起了一陣陣強烈的旋風,隱約之間,三狗子好象聽見陣陣的旋風裡有男人喝罵聲和女人的哭叫聲,這旋風颳了好一會兒后散了,那中年長須男人便離開了秀兒家。

眾人只是聳拉著肩膀聽完三狗子的陳述,之後又彼此說些笑話打發時間。

但是林沖眉頭輕皺,好象是想什麼出神似的。

「桃花,想啥呢?是不是被三狗子說的事兒嚇著了?」二柱子最是細心的一個,他發現林沖聽完故事後便獨自出神。

林沖想了想后還是對三狗子說「三狗子啊,等會不如你再到桃花口一趟,看看秀兒家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大白天的,哪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啊。」三狗子為難的說「去一趟桃花口回來就一個多時辰,擔誤了活兒老爹罵死我了。」

「我去。」大牛一把站起來,也不多話,便頭也不回的往村口飛奔而去了。

眾人你眼望我眼最後全都投落林沖身上。

林沖能說什麼呢,只能翻了翻白眼,擺出一副我是無辜的,我全不知情的模樣。頓時又惹來眾人的鄙視。

桃花坳到桃花口往返大約一個多時辰,而大牛一個時辰的腳程便跑回來了。

林沖和蝶兒正在自家的田地里除雜草。只見大牛氣喘吁吁的一徑跑到林沖跟前說「桃花啊,朱秀兒家真的出事兒了。」

大牛的聲音響亮,附近地里幹活的人都忙靠了過來。

「什麼事啦?」眾人七嘴八舌的急問說。

大牛喘了好一會後才回過氣來,他說「從今天早上開始,秀兒便不醒人事了,大夫也沒辦法。朱秀兒她爹娘都急哭了,這不,現在順道讓我回來請咱村關大嫂子去幫忙看看能治不能治。」

「蝶兒她娘,別忙了,快瞧瞧朱秀兒去。」關大叔聽見大牛的話后便一疊聲催關大嫂去桃花口一趟。

「關大嫂,我也跟你去一趟。」林沖稍一沉吟后快步起到關大嫂旁邊。

蝶兒是個愛湊熱鬧的,急忙跳了過去拉住她娘親說「姐姐去我也去。」

大牛看此情況,又自告奮勇的說「這一去返回時都入夜了,山路不好走,我隨你們娘兒仨再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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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紫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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